仙影台 第104章 悟殺道
一夜過去後，林召玄依然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
但他的呼吸和氣息都很平穩。
徹底放下心的林大牛，索性繼續研究起山洞中央的傳送陣。
經歷了諸般驚訝的老郭頭，此時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他拿著玄刺槍翻來覆去的研究了一通，一無所獲後，他轉而圍著林召玄打量研究起來。
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也不知他在盤算些什麼。
最後他乾脆直接上手在林召玄身上摸索起來，一會抬起林召玄的胳膊又松下，一會翻開林召玄的眼皮，各種小動作不斷。
還好林大牛及時發現喝止住了他的行為，不然林召玄恐怕還未死於悟道失敗，就先死在他的莫名折騰中。
而此時處於昏迷中的林召玄，自從昏迷開始時，便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他感覺自己仿佛正置身於一處血紅色的詭異之地。
周圍有數不盡的血紅色人形怪物，這些怪物沒有五官，只是以人體形狀的紅色呈現出來。
怪物手中皆握有一把血紅色大刀，刀身範圍紅光閃爍，像是有火焰在燃燒。
而在這些怪物的頭頂，均懸浮有形似正在旺盛燃燒的血紅色小火苗。
有些怪物頭頂有一朵小火苗，有些有兩朵、三朵……
那些怪物並沒有攻擊林召玄，他們正在陸續往天空飛去。
林召玄抬頭望去，瞬間看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只見天空上停有一艘風靈舟，上面有二百多名修士，林召玄對那些人不陌生，皆是落河宗的修士。
這正是之前文風帶領眾人共乘一艘風靈舟時的場景。
林召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落河宗風靈舟上的畫面。
但他很明白眼前所見並非真實場景，他清楚記得他們都已隕落在九宗修士手中。
此刻他雖然站在地面上，但抬頭看去時，視角仿佛正站在風靈舟的近處，看的異常清晰。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在風靈舟上看到自己。
這是幻境還是夢境？
他不知道，但他此刻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仍不免激動起來。
不論這是什麼情況，若是他們能像現在這樣活著，那該有多好！
活著的李靈兒，活著的白元，活著的文風，活著的所有人。
可惜這抹溫馨的感覺才剛起苗頭，便瞬間逝去，轉而被痛苦和憤怒所取代。
因為他看到了殺戮的畫面，隨著一聲聲悽厲的慘叫響起，那些血紅色的怪物跳上了風靈舟，見人便殺。
這讓林召玄很惶恐，他想立刻出手阻攔那些怪物。
但他卻絕望的發現，無論自己怎樣用力，身體始終紋絲不動，仿佛被定死在了地面上。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怪物，肆意的屠殺著落河宗眾人。
停下，你們快停下。
他想瘋狂嘶吼出來，可他的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最終只能在絕望和悲傷中，眼睜睜看著那些怪物擊殺一個又一個落河宗弟子。
雖然他的理智告訴他，這些都是假象，但他卻忍不住情緒的爆發，他無法接受在如此清晰的視角下觀看這場殺戮。
他想閉眼，他想低頭，但他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仿佛有人在逼他必須親眼目睹這一切。
於他而言，這是一場漫長的殺戮，但很快便只剩下李靈兒、白元、文風三人。
文風努力的抵擋著怪物的進攻，在他的身後，李靈兒和白元已經重傷不支，只能撐劍半跪大口喘息。
他們身上傷痕累累，血染衣衫已成紅。
文風最終並沒能抵擋住怪物的進攻。
他被一群怪物用血刀劈成幾塊。
接下來，李靈兒和白元只一個照面便隕落在密密麻麻的怪物手中。
他們隕落時露出的不甘表情，深深的刺痛著林召玄的內心。
這讓林召玄心中生出無邊的憤怒和痛苦。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些？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在這種持續發酵的情緒下，他的瞳孔開始迅速變紅，並迅速紅到極致。
然後，他的頭髮也迅速變白。
他心中不斷滋生恨意，恨自己無能無力，之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恨那些破壞美好的殺戮，他突然很想以牙還牙，以殺戮回應殺戮。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什麼方法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而，讓他憤怒和痛苦的場景還未徹底結束。
在落河宗眾人被怪物屠戮殆盡後，他突然看到那些怪物開始俯身撕咬咀嚼起來。
不！不要這樣！
這幅畫面讓林召玄無法承受，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無法承載湧現出的痛苦和悲傷。
他很想自己的眼睛立刻瞎掉，從而避免看到這極其殘忍的一幕。
但他心中更想立刻出手把那些怪物全部擊殺掉，然後在憤怒中徹底摧毀這處詭異之地。
他覺得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一絲痛苦，也才能勉強讓他發泄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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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隨著怪物在風靈舟上爭先恐後的分食。
風靈舟變的空蕩，此時舟上只剩下那些怪物。
林召玄的心既跟著空，也跟著死。
他的感受和情緒已複雜極致到無法形容。
在這種狀態中，他的身體正快速產生變化，從腳往上開始，他整個身體正在變的透明。
透明很快蔓延到他的額頭。
下一瞬，他透明的身體突然凝實並變成了血紅色。
和那些怪物一模一樣的血紅色身體，而且他也沒有五官。
他手中同時也憑空出現一把血刀，頭頂上亦懸浮著小火苗。
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他擁有滿頭的披散白髮。
變成這種狀態之後，他整個人由內而外不斷的散發著滔天的殺意。
他需要發泄，他想殺戮，他想毀滅這些怪物和這片天地。
他此刻只有這一個強烈的念頭。
在嘗試著往前踏出一步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行動。
於是他直接平地起跳，竟然一個跳躍便跳到了高空之上的風靈舟上。
他的到來驚動了那些怪物，一陣齊刷刷的扭頭，怪物們看向他的位置。
還未等他出手，下一刻那些怪物便瘋狂的舉刀向他湧來。
看來這些怪物並沒有把他當成同類。
林召玄揮刀便砍，或許是這些怪物太弱，又或許是處於血紅狀態的他太強。
風靈舟上的這些怪物被他一刀一個輕鬆解決。
但他覺得這些還不夠，完全無法達到任何發泄效果。
當這些怪物死亡後，它們的身體便直接消失，仿佛從不存在一樣。
風靈舟又空蕩了，空蕩到只剩他一人。
可就在這時，地面上的無數怪物開始瘋狂的往此處匯集，並往風靈舟方向跳躍。
於是他開始瘋狂的揮刀殺戮……
隨著一波又一波的殺戮，他頭頂上的小火苗數量開始增加。
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波，但始終覺得還是不夠。
而他頭頂的小火苗，隨著殺戮已達到了九朵的數量。
然而殺戮還在持續著，那些怪物仿佛殺不盡，而且怪物的實力也越來越強。
不過他頭頂上的小火苗，在達到九朵後便沒有再增長數量。
雖無數量增長，但小火苗似乎正在慢慢變大，且燃燒的越來越旺盛。
隨著怪物前仆後繼的匯聚，以風靈舟為中心，整片天空逐漸布滿了怪物。
頭頂上有九朵小火苗的怪物也開始出現，數量同時也在持續增加。
隨著火苗變化帶來的實力增長，林召玄已從起初的近身劈刀，轉變成可以揮出刀芒，並且刀芒隨著實力增長逐漸擴大範圍距離和威力。
到了現在，他的每一刀揮出，都會導致實力不夠強的怪物大片大片的死去。
但是，很快又有無數更強的怪物填補上這份空缺。
林召玄繼續殺著，直到火苗不再有任何變化。
但怪物依舊無窮無盡，實力更強大的也越發多起來。
這種情況讓林召玄心中不由的生出了無力感。
他發現自己不僅完全沒有發泄出來，反而更壓抑了。
他同時開始質疑自己究竟能否殺光這些怪物。
在這種消極心態的影響下，林召玄漸漸有些抵擋不住怪物的攻擊。
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殺的越多，緊接著出現的怪物就越多越強大。
情形如此，也難怪他會動搖，會有殺不盡怪物的念頭。
最終，林召玄還是沒能頂住，他死了，被眾多和他一樣強大的怪物斬的渣都不剩。
終於可以解脫了嗎？我會就此死去，還是說當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其實便已經死了？
這是林召玄最後出現的念頭。
然而在下一刻，林召玄又重新出現在之前所站的地面上，他還沒搞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便看到周圍有眾多的怪物正在往上空跳去。
這個發現讓他很驚恐，他仿佛能猜測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不敢抬頭看，但即使如此，熟悉的畫面依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畫面之清晰一如之前那般，仿佛就在眼前。
於是，接下來他又經歷了一遍之前的心理歷程，不過此次他的痛苦和憤怒更甚於之前。
然後他又再次變成怪物，再次跳上風靈舟，然後開啟與怪物的無盡廝殺中。
……
最終，他發現自己依然殺不盡那些怪物，他再一次在質疑中死去。
然而……
他又活了，又站在地面上。
又是一次循環……
……
林召玄每循環一次，便多瘋狂一分，他感覺自己要被折磨瘋了。
他的殺意和各種痛苦情緒也更深了。
他不知道眼下這種情況什麼時候才是盡頭，他能做的只能是繼續不斷的循環這個過程。
雖然他不想再循環，但他卻不得不循環，因為每一次循環的開始，都是落河宗眾人在他面前慘死的畫面。
對此，他根本做不到無動於衷，他想殺戮、毀滅、宣洩……
但他殺不盡，又何談毀滅？
……
在他的持續重複循環中，七日時間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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