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影台 第108章 弟子歸
就在林召玄三人往落河宗飛去時，在落河城另外一個方向，一艘小型風靈舟也在向落河宗的方向飛去。
舟板上站著一名身穿紫白長裙的女子，帶有哀怨的俊俏臉頰上依稀可見兩道長長的淚痕，顯然是剛哭過不久。
她正是從雲帆城以直線距離快速趕來的姚雪。
舟板上除了她以外，還有數名操控風靈舟的修士和護衛。
其中竟有悟道境初期修士。
由此可見，姚雪在姚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自北陸仙會結束後，姚雪便被姚姑留在雲帆城。
在原計劃中，姚雪除了要完成姚姑給她安排的一些雜事，便是準備在家族中修煉一段時日，然後準備晉升入道境中期。
可誰知，將近兩日前，姚雪從回到姚家的姚定光處，得知了一個讓她感到晴天霹靂的消息。
落河城被九宗滅了，落河宗也沒了。
而九宗的行為竟是在三世家的共同決定下下令進行的，姚姑更是在其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姚雪不明白，她的姑祖母為何要這樣做？
她當時很生氣，想去找姚姑質問理論。
可是卻被告知，姚姑數日前便已閉關，短則數月長則數年。
於是她怒氣沖沖的去找她的大伯，也就是姚家家主姚之初。
面對姚雪一改往日恭敬態度的憤怒言行，姚之初並沒有在意她語氣和態度上的放肆。
姚之初無奈的表示自己在落河城一事上並沒有決定權，然後又苦口婆心的勸了姚雪一通。
但姚雪哪裡肯聽這些勸慰？
她不能接受落河城被滅，更不能接受這個決定是由姚姑親自定下的。
可姚定光和姚之初的話又都佐證了落河城被滅的事實。
於是她堅決要前往落河城，她要親眼看看如今的落河城已變成何種模樣。
姚之初拗不過他，只得安排人護送她前來。
風靈舟直線距離飛行，徑直穿越黑土城，一日多的時間就已到達落河城境內。
姚雪站在舟板上往下方四處觀望，眼下落河城哪裡還有原本的樣子？
她的心都要跟著落河城的破碎而破碎，而她卻做不了什麼。
要恨誰呢？
滅落河城的行動雖然是由九宗修士執行，但命令卻是由三世家下達的。
三世家中姚姑又擁有決定權，並且親自做出這個決定。
而姚姑不僅屬於姚家，同時又是她的姑祖母。
她此刻已完全處於一個想恨卻恨不起來，不恨又滿腔怒火的矛盾狀態。
這種矛盾心理正在深深折磨著她。
她雖然在落河宗中熟悉的人不多，但無疑李靈兒和白元是她最在意的兩個人。
旁人並不知道，她在數年前決定去落河宗的原因其實有兩個。
記得有一年的北陸仙會，她曾在高台上觀看擂台賽。
那時的她情竇初開，初見白元時，便被白元的儒雅氣質所吸引。
在姚家，她從小便是天之驕女，猶如眾星捧月，身邊並不缺乏追求者。
但她並不喜歡那種帶有目的性的追求，甚至越來越反感。
於是漸漸的，她越長大越喜歡安靜，越喜歡獨處。
輕紗斗笠也是在那時才成為她必有的穿戴之物。
直到她見到白元後，少女心思終於有所悸動。
白元那儒雅隨和，淡然出塵的君子風範，對她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她能感受到白元所展現出來的氣質十分自然，並非偽裝而來。
當然，即使如此，她對白元也僅僅只是頗有好感，還談不上傾心，確切說應是以好感和好奇居多。
後來她到了落河宗後，在數年時間裡，她雖和白元接觸的不多，但卻從幼小的李靈兒口中聽到了不少對白元的描述。
她便是通過李靈兒的話，快速加深了對白元的為人了解。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對白元萌生了傾心之情。
以姚雪的溫婉性格，自然不可能有所表露，她掩飾的很好，所有人都沒察覺到她對白元的好感。
直到這次北陸仙會，在雲帆城中她和白元接觸的才多了一些。
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中，女兒家心思細膩，讓姚雪察覺到白元可能對自己亦有好感。
尤其是經歷了擂台混戰之後，她已能察覺到白元的心意。
白元在擂台上看著她露出的笑容，她說暫時不回落河宗時白元露出的失落表情，這些都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她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心中甜蜜歡喜。
她曾想過，當她再次回到落河宗時，白元或許就會向她袒露心扉。
她甚至還設想過，若白元顧慮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始終不願開口，那她也會在適當的時候主動開口。
可是，隨著落河滅，如今這些都不可能再實現。
她的四爺爺姚定光明確說了，落河城的修士和凡人皆已滅絕。
白元再也不可能向她表達傾慕之意，她也沒有機會再向白元表達自己的傾心。
誰曾想自雲帆城一別後，一切再也來不及。
和白元一樣，李靈兒的死對姚雪的打擊同樣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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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都把李靈兒當做親妹妹看待，從李靈兒出生起便是如此。
或許李靈兒以為姚雪待她好，是因為她母親侍奉姚姑為母的緣故。
是也不是，或者說不全是。
李靈兒並不知曉，姚雪的親叔叔姚之亭和她的母親秦婉，兩人之間曾經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從姚雪記事起，她便清楚知道這件事。
由於在姚雪還幼小時，她的父母便雙雙意外隕落，於是她便被姚姑養在膝下。
秦月當時已經嫁給了姚之初，所以那時姚姑的身邊只剩秦婉一個徒弟。
姚姑不僅不反對姚之亭和秦婉之間的事情，甚至還樂見其成。
加之又有親侄女姚雪養在姚姑身邊，姚之亭那時便經常荒廢修煉時光，日日前往姚姑處，除了陪伴姚雪外，便是與秦婉幽會。
那時候，秦婉也會經常放下修煉，陪伴著幼小的姚雪，帶她玩耍，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等等。
所以在姚雪心中，早已把秦婉當成了叔母，當成了親人。
雖然她不知道為何後來秦婉會嫁給李道一，但是她依然視秦婉為至親之人，只是苦了她的九叔姚之亭。
她知道姚之亭心中很痛苦，因為從那之後，她見姚之亭的次數屈指可數。
姚之亭總是在遠遊，有時數年不歸，有時一年只能見到一兩次，每次回來後也待不住，一兩日後便再次遠遊。
隨著年齡漸漸長大，姚雪逐漸明白，姚之亭這是在逃避這片傷心地，說明他心中始終從未放下。
作為曾深度見證姚之亭和秦婉之間的感情之人，姚雪非常理解姚之亭的行為。
她只是無法理解，兩人之間為何會有後來這般結局。
而且時至今日，她仍無法理解。
在擂台混戰賽前，姚之亭曾刻意去見了李靈兒一面。
姚雪看得出來，雖然李靈兒並非姚之亭和秦婉所生，但姚之亭顯然愛屋及烏，對李靈兒頗為喜愛。
所以她才順水推舟，開口讓李靈兒收下那把三幻扇。
她能隱隱察覺到，在送出三幻扇後，姚之亭心中頗為開心。
雖然秦婉已亡故十四年，但姚之亭心中卻始終放不下，可見他對秦婉的感情有多深。
而如今跟秦婉關係最近的便是李靈兒，姚之亭選擇面對李靈兒，選擇贈送三幻扇，恐怕也是一種對秦婉感情的折射行為。
如今，姚之亭正遵從姚姑的安排，選擇閉關晉升境界。
也不知當他出關後，知道落河城之事，知道靈兒已死後會怎樣。
姚雪對她這位親叔叔的作風很了解，恐怕姚之亭會因此事在姚家大鬧一場。
當年秦婉嫁給李道一時，正值姚之亭處於長期閉關時。
直到秦婉生下李靈兒死去，姚之亭仍未破關而出。
後來，當他出關得知消息後，整個人異常暴怒，若不是有姚姑出手鎮壓，恐怕整個姚家都會被他掀翻。
再後來，也不知姚姑和他說了什麼，他便不再鬧，只是從此以後他便時常遠遊，日久方歸。
……
隨著風靈舟的快速飛行，落河宗的輪廓逐漸出現在眼前。
看著與昔日輝煌完全相反的景象，姚雪悲從心起，眼淚又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雖然宗門已經不在，但姚雪卻依然沒有讓風靈舟直接飛入宗門。
她讓隨行修士把風靈舟停在山門外的空地上。
而她自己則在努力平復一番心情後，緩緩移步往山門走去。
此刻我是落河宗核心女弟子姚雪。
落河城，落河宗，弟子回來了。
弟子無能，做不了什麼，但弟子會永遠記得自己是落河宗人。
弟子在山門前立誓，必將查清此番劫難的原因，若三世家若姚家給不出合理的答覆。
弟子定會以落河宗弟子之名，以自己的最大能力為宗門討個公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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