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帝丘·客棧
二樓,一間布置簡素、典雅的廂房之中,燭火無聲燃著,窗前,負手立著一人,面容沉寂,氣質沈重,眺望著窗外的燈火。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
夜晚的帝丘城,燈火輝煌,喧鬧依舊,這座轄治數百萬人口的大城,好似絲毫不受衛國上空籠罩的戰爭陰雲的影響一樣
歌舞管弦之音,不絕於耳。
此時,已是蘇衛兩國罷兵言和的第三日。
「臣見過君上。」蘇賢深施一禮,衝著身形挺拔,氣度沉凝的少年說道。
「蘇卿請起。」蘇照轉過頭,面帶笑意地看著對面的老者,目光和煦,嘉許道:「蘇卿前天在衛國朝堂之上,據理力爭,不墮我國威,孤心甚慰。」
說實話,他都沒有想用和晉國聯合,共取衛國土地的說法,來嚇唬衛國君臣。
「君上謬讚了,以形勢而論,衛國罷兵是最佳選擇,臣此來帝丘,也算是正合衛國君臣之意,雖衛國有一二不明局勢之人攪擾,但無關和談大局成敗。」蘇賢臉上全無自矜之色,絲毫不見前日在衛國朝堂之上的咄咄逼人。
蘇照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性情溫吞的宗老,目光深處更是多了幾分欣賞。
不由暗道,春風化雨,綿里藏針。
他手下之臣,有剛直端方如陳韶者,有酷烈嚴苛如常邈者,也有諂諛之臣如范延序者,同樣也有這等可獨當一面的能臣。
蘇照道:「之後,還需勞煩蘇卿在此主持迎親事宜。」
因為蘇賢是宗正,又是此次的迎親使,等到衛婧出嫁,還需蘇賢將衛婧迎回蘇國。
蘇賢躬身一禮,道:「分內職責,不敢言辛勞。」
「君上,帝丘畢竟是敵國之都,君上還當以社稷為念。」蘇賢忽然沉吟了下,終究還是規勸道:「臣來之前,陳司寇、范司空都在詢問君上何時啟程回宮?」
隨著蘇國國勢蒸蒸日上,不論是宗室,勛貴,還是文武公卿,對於蘇國的前途,都是充滿著無限期待。
實則,蘇照能正式納衛君之妹為妃,在蘇國公卿眼裡,這是一件早定國本,穩固人心的喜事。
嗯,這時代,可不管蘇照實則年歲不過十六。
甚至此刻蘇國,已開始醞釀著一股輿論,主要是郡縣官長、勛貴公卿,開始造勢,就是蘇君正值春華之齡,當廣選秀女,充實後宮。
而衛君之妹入蘇,勢必引得蘇國公卿對於「夫人」之位的暢想。
藉口都是現成的,如衛君之妹誕下長子,豈可為儲?
蘇照笑了笑,道:「無妨,孤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而且在此盤桓,也不是貪戀衛國風物,蘇卿當知,仙宗玄修對於國勢爭鋒的益處。」
蘇賢點了點頭,就沒有繼續再勸。
沉吟片刻,整容斂色,凝聲道:「君上,晏公在碭郡的密折,由徐昭儀親自抄送過來,呈於君上御覽。」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黃褐色封皮的奏本。
蘇照面上現出詫異之色,伸手接過奏本,閱覽罷,臉色不覺就是陰沉下來。
「好大的膽子!」
奏表之中,稟告:自九月中旬,晏昌至於碭郡,召集郡縣官吏,布置任務,清丈田畝,編點戶籍,推行革新之策。
初時,碭郡豪強苟通縣鄉胥吏,里亭之長,在地方陽奉陰違,敷衍塞責。
等到晏昌大怒,以從山陽調來的諸縣佐吏主事,以禁軍分撥扈從,這無疑讓碭郡郡望縣豪,牴觸、反抗之心愈熾。
竟聚刁民衝擊欽差行轅,滋事尋釁,如非隨行禁軍都司曲楷雷厲風行,果斷彈壓,幾乎釀成民變。
甚至就在數天前,豪強勾結匪盜,試圖劫持晏昌之孫女——晏柔,幸在為天聽司中的仙吏緝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這可能也是那些郡望、豪強的試探。
而經此一事,晏昌嚇的一身冷汗,多少就有些頹喪,一邊向蘇國中樞稟告,再次抽調人手,一邊也求問蘇照。
「碭郡民風剽悍,又遠離溫都,郡縣豪強,有此反應,倒也沒有出孤之料。」
蘇照皺了皺眉,感慨了一句。
蘇賢沉吟了下,說道:「君上,晏公革新之策,富國強兵,大利國家,於碭郡阻力重重,此事還需君上出手。」
蘇照點了點頭,道:「等和議之事定下,孤就去碭郡。」
其實,他對於晏昌在碭郡施策受阻,並不覺得有什麼出奇。
晏昌不管是在齊國,還是在楚國,一開始起點就很高,未經地方,而直通中樞,很多治政之策雖然高屋建瓴,但真要面對錯綜複雜的郡縣地方,還是有些不適應的。
這些地方郡望豪強,為了保住自家窮奢極欲的生活,肯定是各種明槍暗箭,手段層出不窮,晏昌缺乏在地方鬥爭的經驗,自然疲於應付。
而就在蘇國君臣正在商議蘇衛兩國的罷兵言和的後續事宜之時。
此刻,館驛之中——
魯國太宰郭閎正在和齊國公子桓相對而坐,魯國統兵大將司馬勖於一旁作陪。
公子桓正襟危坐,此人雖五短身材,面容也醜陋,但短眉之下,目光銳利,淡淡道:「郭公,尋在下有事?」
郭閎打量著對面形容猥瑣的公子桓,手捻頜下鬍鬚,笑了笑道:「衛君將其妹許以蘇國,桓公子甘心嗎?」
公子桓故作詫異道:「郭公此言奇了,衛君嫁妹,與我何干?」
心頭卻隱隱有些不悅。
身後不遠處的青年,粱傑冷哼一聲,望著郭閎的目光,隱隱帶著幾分殺氣。
郭閎看了一眼粱傑,面上笑容不減,看向公子桓,道:「只是聽有人說,桓公子也看上了衛君之妹。」
「此子虛烏有之事,我倒是有意和衛君結為姻親,且前日衛君已經答應,其堂妹待字閨中,不以我相貌醜陋,願適配之。」公子桓面色如常,哪怕是提及自己相貌,也是坦然以對,絲毫不見乖戾、忌諱。
郭閎倒是多看了一眼其人,暗道,這人還真是個人物。
「那就恭喜桓公子了。」郭閎笑了笑道。
公子桓點了點頭,轉而說道:「郭公,我方才得知了一個消息,晉國在北和北方邊郡齊攻衛軍,杜陵撐不了太久了。」
「老朽也得了一個消息。」郭閎微微一笑,說道:「前衛君衛磐已至龍朔,明發君命,號召衛國郡縣官長,起兵討伐逆子亂臣!」
公子桓變了顏色,震驚道:「前衛君去了龍朔?」
「此事,要不久就傳到帝丘了吧,不過不知小衛君會不會封鎖消息,呵呵。」郭閎嘿然一笑,蒼老眼眸之中精芒四射,意味莫名。
既然小衛君不許割讓土地,那就和前衛君做這筆生意。
只是,此事傳出去恐不好聽,不能讓魯君知曉。
公子桓此刻也在思索著其中的利弊,到底是站哪一方,不過片刻,就已拿定了主意,道:「那北方邊郡聲勢大振,出兵已是刻不容緩。」
郭閎皺了皺眉,道:「桓公子,真的還要繼續站在小衛君一旁?」
公子桓笑了笑,因為面容醜陋、猥瑣,就顯得可怕,但聲音卻如金石清越,「前衛君勾連晉國入局,我齊魯二國率兵援衛,原就是阻止晉國染指中州,郭公見識通達,可不要忘了這茬才是!相反,如果被一時蠅頭小利蒙蔽雙眼,以致因小失大,以致晉國勢大,那時,魯君不喜,政敵攻訐,我難免不為郭公憂心吶。」
郭閎一時默然,不得不說,被公子桓一席話說得心生驚懼,但面上卻難察絲毫。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