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雲州城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城內各大家族先是派出家族子弟四處張貼懸賞告示,繼而又是派出人手四處揭下懸賞告示,搞得城內不少好事的百姓一頭霧水。
懸賞告示是以大玄門武府的名義發出,如今這種局面也是令大玄門武府的高層們十分尬尷。
此時,大玄門武府的雜務堂前排起了一條長龍,近百名擁有懸賞告示的弟子前來歸還手中的懸賞告示。
按照雜務堂堂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藏懸賞告示,手中還留有懸賞告示的弟子必須在兩日內歸還雜務堂;負責向外派發懸賞任務的弟子,也必須在兩日內將所有懸賞告示收回;從武府領取過懸賞告示的家族,必須在兩日內收回所有懸賞告示並歸還大玄門武府。
如此一來,雜務堂的弟子不僅要收回所有的懸賞告示,還要一一核對清楚,以防止有某些弟子沒有上交。
一天下來,雜務堂的弟子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焦頭爛額。
而就在雜務堂弟子最忙碌的時候,一個身穿絳色錦袍的中年漢子卻是十分悠閒地出現在雜務堂門前。
眾人見到他,都紛紛向一側避讓,自動給他閃出一條道路。
與此同時,一個武府弟子從遠處跑來,在距離絳袍漢子一丈開外的地方頓下腳步,恭恭敬敬地施禮道:「堂主,人已經來了。」
絳袍漢子正是雜務堂堂主白洪武,他此時此刻會在這裡出現,就是為等一位極為重要的客人。
眼前這名武府弟子的話音剛落,白洪武的臉色立刻舒展開來,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武府管事,哼,純粹是****一堆!出了亂子就往老子身上推,真當我白某人是什麼人都可以捏的軟柿子?
姓莊的,你既然袖手旁觀,那我白某人就將這口黑鍋還給你!
收回懸賞告示在武府內引起不小的風言風語,令白洪武很是惱火,不知道實情的人都以為是他出爾反爾,捨不得拿出兩百塊元石,私下裡沒少咒罵他。
說到底,發布懸賞是莊翼吩咐下來的,他只是按照莊翼的意思去辦,但這事情他又不能向下面的人解釋,只能忍氣吞聲背負一個莫須有的罵名。
自從當上雜務堂的堂主,白洪武沒少得罪人,背後罵他的人更是不少,唯獨這一次的罵名實在有些冤。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收回懸賞告示之事牽扯到大玄門一位長老的公子,稍有不慎就會讓自己惹禍上身。
大袖一甩,他邁步走下台階,看也不看那名報信的武府弟子,徐徐說道:「讓裡面的幾個傢伙手腳麻利點兒,趕緊清點,別忘記提醒他們,忙不完這攤子事,誰都不准吃飯。」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極具分量,一旁的武府弟子不敢怠慢,連連點頭稱是。
不一會兒,從遠處走來五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綠裳少女,其他四人一身勁裝跟隨在她身後。
「果然是一位絕世美女。」白洪武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綠裳少女身上,看清少女的容顏後,心中當即讚不絕口。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金羽商會的大小姐趙倩。
另外四人,便是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四名高深莫測的隨從。
「白某久聞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白洪武迎上前去,拱了拱手,煞有介事地說道。
趙倩莞爾一笑,輕聲細語地說道:「白堂主過獎了,倒是白堂主的威名小女子早有耳聞,如雷貫耳。」
白洪武呵呵一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引著一行人往雜務堂後院走去。
後院中有一座八角涼亭,涼亭內的石桌上擺放著各種新鮮的瓜果和精緻的點心,兩個打扮清秀的侍女垂首佇立一旁。
趙倩與白洪武各自落座,旁邊的兩名侍女為二人沏茶之後,立刻退下。
見那兩名侍女走遠,趙倩收回目光,開門見山地說道:「追殺柳承的懸賞告示還有多少沒有收回來?」
白洪武先是一愣,旋即面露難色,尷尬地一笑,「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就算是個三歲的娃娃也知道白某人要收回懸賞告示,沒人付賞金,誰還去追殺柳承?呵呵,趙姑娘只管放心就是!」
「白堂主說得也有些道理,可萬一有不長眼的傢伙打著大玄門武府的旗號暗中下手,」趙倩面無表情地盯著白洪武的眼睛,繼續說道,「白堂主,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話中帶刺,顯然是有意敲打白洪武。
若是旁人在他面前如此說話,白洪武定然會當場翻臉。
然而,眼前這主並非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金羽商會不過是雲州城中的一家小商會,可趙倩卻認識大玄門盧姓長老的公子,逼得大玄門武府不得不收回已經發出的懸賞。
可見,金羽商會的背景並不一般。
更讓他意外的是,趙倩身後的四個隨從看起來年紀輕輕,但實力深不可測,不僅目光銳利無比,渾身上下更是隱隱露出一股極為霸道的氣息,全然不似普通的血祭境高手。
白洪武也是一個堂堂的血祭境高手,但一看到那四人的眼睛,就會心慌意亂,有一種不得不仰視的感覺。
魂力武者!
一想到那四個字,白洪武雙腿就忍不住地打顫。
擁有魂力的武者可不是一般武者能夠相提並論的,兩者完全是天壤之別。
縱然趙倩當場質問自己,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更是不敢有任何不滿的情緒流露出來。
他當即呵呵一笑,沉思少許,輕聲說道:「當初發布懸賞是莊管事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既然事情已經驚動盧公子,趙姑娘就把心放在肚子裡,我一定會把所有的懸賞告示收回,一張不差地全部銷毀。」
趙倩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話中有話,又將發布懸賞的事情與他自己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趙倩何等聰明,又豈會聽不出來?
他無非就是想說冤有頭債有主,拐著彎慫恿趙倩找莊翼算賬。
如此一來,白洪武為證明與莊翼不是一路人,必然會竭盡全力處理好懸賞告示的事情。
明白了白洪武的心思,趙倩向他道了一聲謝,隨後帶著四個隨從離去。
也不知道她聽明白我的意思沒,若是能借盧公子之手收拾掉莊翼,說不定管事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摘下一顆葡萄放入口中,白洪武有滋有味地吃著,心裡也是越想越美,不由得笑起來。
莊翼甩給他的黑鍋,終於是扔回去了。
至於盧公子怎麼收拾莊翼,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他要想的是如何順利接下管事的位置。
……
此時,在棋盤山中的某個山洞內,柳承微閉雙目,盤膝坐地,渾然忘我地感知著洞內的禁制符文。
一旁的雲蘿也與他一樣盤膝坐地,只不過她是在凝鍊元力。
沒有元力的武者一無是處,這一點雲蘿很清楚,況且施展符咒術也需要元力。
禁制大陣會無聲無息地吸收他們的元力,只是這一過程非常緩慢。雖然凝練出來的元力也會被大陣吸收,但是這足以令雲蘿得到片刻的喘息機會,不至於危及生命。
「原來是這樣。」柳承突然睜開眼睛,喃喃自語道。
神識感知到的禁制符文,柳承無一例外地進行了參悟,最終發現禁制大陣中有著一種特殊的天地法則。
那是有數十個符文組成的一種法則,專門吸收天地間的氣息,而後凝鍊成一種不知名的神秘氣息。
這種氣息不是靈氣,也不是元氣,而是一種比元氣更加精純,比靈氣又有些龐雜的氣息。它介於兩者之間,就像兩者融合之後的產物。
這種自行凝鍊的神秘氣息,可以推動禁制大陣一直運轉下去,即使布下禁制大陣的主人死亡,禁制也不會立即失效。
也正是因為禁制中的氣息與眾不同,柳承才沒有察覺到禁制的存在。
不過,參悟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與提升修為有關的符文,柳承只得放棄參悟,轉而想辦法逃出大陣。
如今,柳承對此地禁制的了解更深了一層,已經知道山洞內的禁制自從布下的那一刻起,就從未停止運轉。
他猜測,龐黎風拿他二人祭陣只與修煉有關,並非是重新啟動禁制,也並非是想要破陣。
「大陣要吸收元力,然後再進行轉化……如果我也這麼做,會不會也可以?」仰望著頭頂上方的符文,柳承心中湧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下一刻,柳承再次閉上眼睛,回想著腦海中參悟過的符文,按照符文中的法則對丹田內的元力進行淬鍊。
他手中掐出一個手印,丹田中的元力立即運轉起來,朝著奇經八脈涌去……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之間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
此時,柳承身上出現一層朦朧朧的紅光,一股浩蕩磅礴的氣息縈繞其中,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柳承睜開眼睛,緩緩站起身來。
將元力進行淬鍊,使其接近靈力,這是柳承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只是苦於沒有合適方法進行淬鍊,他才放棄這種想法。
令他想不到的是,今天他身陷險境卻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力量,這禁制陣法中的神秘法則幫助他實現了元力的淬鍊。
「不如就叫本命元力吧,」柳承在右手中凝聚出一團飛速旋轉的紅芒,他舔了舔嘴唇,心中一陣狂喜,「有了這個,老子就是半個修士,我看誰還敢找老子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