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木面色一冷,並沒有退回房裡,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躲也躲不掉。他邁開步子,朝兩個道士躲藏的地方走去,嘴裡說道:「兩位師兄,小子一條賤命何德何能,敢勞兩位師兄起個大早前來算計,想拿走,說上一聲,小子自己了斷,也是可以的。」
兩個道士見行跡已露,從花樹後面轉了出來,瘦道士狠狠地道:「你昨天打翻我們的補神丹,害我們被虎大師訓斥,今天,你一定要給我們個交待。」
雲木嘿嘿一笑:「要什麼交待,兩位師兄,你們搞出這些小花樣來要我的小命,真以為罰天殿的執法道士看不出來麼?亦宮主可是親自過問過我的事情,你們別閉了眼睛瞎搞,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兩個道士愣了一下,顯然木劍宮宮主過問雲木的事情,他們還不知道。雲木笑道:「不過顯然你們也是被人利用,不得不做蠢事,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我們來打個賭,賭注就是我的一條命。你們贏了,這條命我心甘情願給你們拿走。」
瘦道士說:「賭什麼?」
雲木道:「賭我三個月之內,必能尋得仙脈。」
胖瘦兩個道士大眼瞪小眼望著雲木,好半晌才爆發出一陣哄然大笑,胖道士眼淚都笑出來了,邊笑邊道:「好個……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三個月內尋得仙脈,你以為你是中三脈里的絕頂資質麼?和我們一樣的下三脈墊底,竟敢如此張狂!你知道我們兩人在木劍宮呆了多久嗎?我們已經呆了整整十年,卻連一絲仙脈的影子也沒有尋到。」
雲木微笑道:「既然尋得仙脈如此困難,那我就是輸定了的,卻不知兩位師兄,敢不敢賭啊?」
瘦道士道:「有何不敢?我們與你賭了,你若是三個月內尋得仙脈,我們便放過你,不找你的麻煩。」
雲木目光中透出冷意:「我若是仙脈得尋,你們還有什麼資格找我的麻煩?空手套白狼,石頭換黃金,兩位師兄,你們沒賭過錢麼?」
瘦道士哼道:「那你想要什麼?」
雲木道:「我的一條命換你們兩人的一手一腳,想來還是你們大占便宜的。」
胖瘦兩個道士臉色一沉,正要喝罵,旁邊早有一人說道:「好,與你賭了。」聲音粗豪之極,好像憑空起了一個響雷。
一個身穿虎皮頭戴虎帽,偏偏在身外套了一件大黑道袍的彪形大漢大踏步走出,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冷臉冷麵的黑衣道士。
胖瘦兩個道士一見大漢,忙上前行禮,瘦道士道:「虎大師,這小子是破罐子破摔,想要苟延殘喘,我們……」
虎大師冷冷打斷:「人家敢發下大話,說三個月內尋得仙脈,如此絕頂資質的性命,換你們兩個雜碎一手一腳,你們還有什麼不願意?」轉頭對那個冷臉道士說:「奇道友,你是執法殿的執法仙士,不知他們打的這個賭,違不違反宮中的法規。」
冷臉道士道:「宮中只是嚴禁同門惡鬥,至於打賭麼,當然不違反宮規,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嚴酷無比,你情我願的事情,送了命也是活該。」
虎大師道:「既然如此,那就煩請奇道友做個見證,省得這小子到時候反悔。我們做長輩的,又不好欺侮於他。」
冷臉道士嘴角撇下一絲冷笑,從懷裡拿出一方銀邊木質中心鑲有一塊玉石的牌子,緩緩念道:「丹心殿地字坊弟子云木與天字坊弟子胖熊瘦狼立下賭約,雲木三個月內尋得仙脈,胖熊瘦狼斷一手一腳,三個月內雲木尋不得仙脈,雲木死。丹心殿奇可正居中為證。」聲音宛如實質一般,一個字一個字印入木牌之中。
話畢,他橫過木牌,道:「一人滴一滳中指血到鑒天牌中。」
雲木毫不猶豫,咬一下中指,滴了一滴鮮血在牌子中。胖熊和瘦狼兩個道士苦瓜著臉,卻在虎大師陰冷的目光中各自上前滴了一滴中指血。
奇可正收起木牌,冷冷說道:「賭約一入鑒天牌,便在罰天殿的天罰牆上,你們二人三個月之內,不得再來打擾雲木,否則視同違規,先斷一手一腳。」
胖熊和瘦狼連稱不敢。虎大師笑道:「奇道友,小雜碎們的胡鬧,倒惹得你費心了。我上個月剛煉成一爐鼎力丹,共有四顆,給許殿主和秦房主各送一顆後,還剩下兩顆,你可有暇,與我一同前去驗丹?」
奇可正有些驚訝:「服食一顆可增一千斤巨力的鼎力丹?那可是尋常骨仙煉丹師也很難煉成的丹藥,其主藥紅尾燥猴的尾筯,據傳已經絕跡多年了。虎大師真不愧丹心殿天字坊的煉丹師,若非修為受限,人鬼牛馬四大坊中,也早有你的一席之地了。可惜啊,如此重物,奇某無功難見,告辭!」說著一甩長袖,轉身而去。
虎大師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心裡暗道:「地字坊這個新來道童到底有何背景,胖熊和瘦狼才動手一次,罰天殿便派了人來調查。看來收了陣印殿的於前輩一百個仙幣,答應幫他幹掉這小子,是有些草率了。不過現在這小子自己找死,和胖熊瘦狼打什麼三個月尋仙脈的賭,哼,仙脈是這麼好尋的麼?等三個月後取了他的性命,剩下的五十個仙幣便能到手。到時去還草殿買些上品流余果開爐煉丹,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跨入散脈境界。散脈境界是進入人鬼牛馬四大坊的最低門檻,到時候下些血本,說不定也能讓哪位骨仙看中收為弟子,這樣我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家族那邊,也會更加的受器重。」
他越想越是火熱,全沒發覺,雲木看向他的眼神,已愈來愈冷。
罰天殿中,殿主嚴冷雄站在一面巨大的黑色牆壁前,牆壁的右下角新出現的一行小字,讓他本就陰冷的臉,顯得更加冰冷。
「三個月尋得仙脈,這個賭約,是那個小道童自己提出來的?」嚴冷雄冷冷問道。
他的身後站著奇可正,黑衣道士低頭道:「是那個小道童自己提出來的,宮中不禁同門弟子爭競,他們你情我願,無法阻止。」
嚴冷雄點頭道:「那便算了,亦宮主只提過一次這個小道童,並不見得對他有多關切,這次天字坊找小道童麻煩,是陣印殿執事的意思,楊非人手下的面子,多少還是要賣一點的。否則下次罰天殿的法陣出了問題,陣印殿又該找理由多收仙幣了。反正只要別讓那個小道童無緣無故喪命,亦宮主也不會多說什麼。」
奇可正道:「那用不用暗中關照一下那個小道童,天字坊的兩個道士與他賭了一手一腳,說不定會暗中使壞。」
嚴冷雄哈哈一笑:「一個一點修仙根基都沒有的下三脈小道童,狂言三個月內尋得仙脈,這等笑話,你真要聽麼?天字坊兩個道士沒燒壞腦子,就絕不會冒險去為難他。不用管這件事了,庫司殿半個月前剛剛丟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珍寶,據說是和那隻鳥有關的。長老殿的大長老已經大發雷霆三次,你沈師兄一個人調查不過來,你去幫他吧!」
奇可正躬身道:「是。」心頭卻在想著那個小道童陰陰的目光,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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