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昊知道,修行之人應當劍斬前塵,和俗世脫離干係,同時也不應該有過多的糾纏。只是看到這男子出現在兵器坊時,他的心中確實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
「柳護衛!」這名聲音熟悉的男子赫然就是六歲那年,他離開皇城前往青翼州時,負責護衛的柳隨風!
當時河畔遇險時,柳隨風牽馬前去餵水,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異常,但是事後卻深思極恐。遇襲的地點是柳隨風選的,遇襲前他剛剛好離開,遇襲的時間不算短暫,期間他不可能沒有聽到喊殺聲,但陸昊一行被全部被屠,他也未曾出現!陸昊一直以為柳隨風也遇害了,但是今日一聽到他沉悶厚重的聲音,心中如同爆炸一樣,感覺自身血液循環沸騰,雞皮疙瘩立起來,不停的運行靈力,默念法決安撫心情,但關於柳隨風的事情和猜想卻始終都壓不下去,翻江倒海的在腦中鬧騰,遠遠的用精神力跟隨著柳隨風,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柳隨風一路小心謹慎的從幾道陰暗的巷道走過,來到城中的一家私人別院內處,左右排查過,確認無人跟隨,從門縫中遞進去一張紙條,隨後若無其事的離開。換了一身衣裳,打扮顯得隨意些了,徑直往城內一家大型的青樓走去。
在銀子開路下,不需要過多的熟絡,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就抱著一名膚白貌美妝濃艷抹的女子進入一間包房,插上門栓,轉身正欲向床榻上的女子撲去,突兀的,眼前一陣天昏地暗。
第二日,柳隨風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在床榻上醒來,扶了扶宿醉未醒的腦袋,暈暈的看著旁邊女子白瓷般露在被子外的肌膚,嘿嘿一笑,搓著手掌又撲了上去…
此時的陸昊眉毛緊鎖,面色發沉的盤坐在房中,昨日盤問完柳隨風後,他半宿未眠,也沒有進行冥想修煉,有些心煩意亂,也有些迷茫,整個人如同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當中。
柳隨風有問題,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問題出來哪兒。
昨夜,陸昊隱匿在柳隨風廂房內,擊暈二人,用精神力探查了柳隨風的記憶,發現柳隨風的記憶被人篡改過。
柳隨風那一日在河畔上餵完馬之後,聽到劉貴妃和陸昊遇襲的聲音,迅速的前去解救,當他到達現場時,發現一群黑衣匪徒正在襲擊車隊,他即刻加入戰場廝殺,不到片刻功夫,匪徒被擊退,隨行的護衛和丫鬟也眾多死亡,只剩下兩名護衛和劉貴妃母子四人倖存,他害怕匪徒回頭截殺,就急忙牽引一輛馬車,帶領剩餘的兩名護衛將劉貴妃和陸昊連夜送至青翼州,中途並沒有再發生遇襲事件,一行五人順利抵達青翼州首府安寧郡城。
隨後,劉貴妃心中害怕,寫信於妹妹陸元鎮之妾劉淑妃,將柳隨風和隨行的兩名護衛討要了過來,充當王府的侍衛。之後的八年,隨著青翼州小王爺的成長,在一些頗為巧合的推手作用下,看著陸昊不斷的長大成人,劉貴妃升起了不忿之心,竟然暗自密謀篡位。而柳隨風也想著劉貴妃許諾的功名利祿,成了陸昊王府地下力量的一名棋子。
陸昊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在柳隨風腦子中看到的畫面,整個過程順其自然的毫無破綻,記憶的銜接沒有留下馬腳,隨著八年時間的流逝,也再也翻看不出什麼別的有價值的東西,他看著腦海中的『劉貴妃』和『陸昊』的身影,不可否認的有幾分相似,但是卻完全不是本尊。
這到底是誰的算計,應該是從出皇城之時就已經開始算計,不然的短促之間哪裡能尋來如此相似的兩人來替換自己和母妃。不,可能想的更遠,柳隨風的記憶中這假冒的二人生活飲食習慣竟然都和自己幼時的記憶一般無二,這顯然是經受過長期的模擬訓練才能達到的效果。
是為了推翻大陸皇朝的統治嗎?後期藉助陸昊劉貴妃的名義起義造反嗎?那篡改柳隨風記憶的人到底是誰?花這麼長的時間算計到底是為了什麼?所有的線索到現在都顯示出一個圍繞著陸昊的巨大陰謀,到底是誰在算計自己殺害了自己,陸昊心中也陷入層層迷霧,無法窺得真相。
精神力一動,起身推開門,黃靈兒正位於門外,俏生生的看著推開們的陸昊,露出笑意。
「陸師兄,靈兒已經將任務上交了,師姐已經安葬。這有些東西是宗門長老對你一路幫助的感謝。」
接過黃靈兒遞過的一個小小包裹,也沒有推辭,勉強笑了笑道:
「有些瑣事纏身,既然黃師妹此間事了,那我也就告辭了」揚了揚手中包裹道:「還請師妹代為謝過貴門前輩。」
黃靈兒聽聞陸昊有事要走,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也不好挽留,從懷中掏出一塊通訊玉簡遞給陸昊,正色道:
「陸師兄,這是靈兒的通訊玉簡,你有事情可以直接傳訊給靈兒」
陸昊點頭收下玉簡,謝過黃靈兒,心中還在鬱結,也無心交流,不解風情的送走黃靈兒,自然是沒有注意到黃靈兒眼中的一絲絲深藏的不舍和怨念。
暗花宗送過來的包裹中倒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物什,二十顆靈石和幾張低階的符籙,陸昊精神力一掃放入須彌戒指之內。
花城位於大嵊州的中部地帶,距離青翼州首府安寧郡城還足有接近一個月的路程,陸昊於花城中購得一匹好馬,尋得一柄長劍,一人一騎的再次踏上路程。
黃靈兒在酒肆的三樓雅間內,看著一身青色長袍的陸昊離開花城,收回目光,看著眼前被束縛住的柳隨風,兵器坊內的掌柜笑著臉站在一旁。
纖纖玉手把玩著一塊暗紅色的令牌,令牌四周溢著一圈細膩的金色花紋,令牌中間刻著一個古篆的花字,她皺著眉頭看著這個流金四溢的花字,似乎有些不喜,淡淡的問道:
「說吧,你究竟是何人?」
柳隨風看著眼前的女子,臉色慘白的看著女子手中的令牌,心中萬念俱灰,渾身顫抖,嘴唇直哆嗦,一直在幫安寧郡城小王爺處理暗中事情的他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最高級別的暗花令,這讓黑市所有人聞風喪膽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一名嬌俏的女子手中。
不敢抬頭再看這黃衣女子,顫抖的低下頭顱:
「在下是青翼州安寧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