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舞輪迴 第三十九章 紅塵之怒 一

    「沒辦法，看來只能假戲真做了......!」

    感受到舞紅塵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濃。天一子緩緩伸開雙手，環抱著懷中柔聲哭泣的芊離。

    弱水終將濟滄海，幽夢仍可渡巫山？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已知？

    感受到懷中的芊離不停的抽泣，胸口處被淚水打濕的衣衫，天一子第一次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用情至深。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到如此這般？天一子深深的嘆息一聲，只可惜今生註定與她是有緣無分。

    「天一子......你.......!」

    果不其然，身後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聲怒不可遏的咆哮聲傳來，咆哮中夾雜著滿腔的憤怒與不可置信。聲若驚雷，打破了這幅柔美幽靜的畫面。

    天一子和芊離聞聲緩緩轉身，看著眼前這位如影隨形、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本君的百花谷！？」

    芊離因為剛剛哭過，眼圈通紅，此刻看上去猶如晨露中的海棠，鮮艷欲滴、嬌美動人。

    「你又是誰？怎麼會跟他在一起？......我說他怎麼一天到晚躲著我，原來是被你這個狐狸精勾搭去了！......」

    舞紅塵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花團錦簇、仙澤罩身的百花元君，沒好氣的說道。

    「何方妖孽，敢在我百花元君面前出言不遜？速速報上名來！」芊離粉面含煞，周身衣袍飛揚、不怒自威。

    舞紅塵耷拉著眼皮兒，不屑的看著蓄勢待發的芊離，「哼！沒想到一株機緣巧合之下觸摸仙緣的小海棠，也敢在我舞紅塵面前耀武揚威，真是可笑！」

    天一子看著突然危機四伏、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二人，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舞紅塵！？......你就是舞紅塵？！那位讓當初那位名動八荒最終卻鬱鬱而終的妖王魂牽夢縈、心心念念的絕代佳人？......怪不得從你的身上，讓本君感受到了一絲故人的氣息。」

    芊離輕嘆一聲，平息了自身的惱怒，憐憫的看著舞紅塵。

    「哼......故人！？你怎麼會知道妖廿廿？」，妖后對芊離的憐憫不屑一顧。

    芊離對妖后的舉動毫不在意，一股緬懷之情湧上心頭，「多情總被無情惱......名動八荒的妖王不但道行高深，還是位情痴。

    在這六界之中，他的事跡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更何況當初我還是一株海棠樹的時候，還偶然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雖然明知他的一番心意，卻最終為了真愛辜負了他的一番深情，每當有人提及妖王的事跡之時，舞紅塵總會產生一絲無法抵擋的歉疚。而此刻的天一子也對這段過往較為感興趣，雖然外界有很多關於一代妖王妖廿廿的傳說，不過那些都是關於調侃的。

    芊離抬頭望著虛空，眼神悠遠，娓娓道來，「......數千年前的那個黃昏，迎著夕陽，他拎著酒壺，喝的酩酊大醉、腳步踉蹌的來到我身前。

    吹著山頭的微風，看著漫天的紅霞，獨自暢飲、嚎啕大哭，旁若無人的講述著他與一隻貂的過往。

    他雖得到了你的人，卻終究得不到你的心。雖然與你近在咫尺，卻彼此相隔天涯，這種可望不可及的折磨讓他鬱悶、崩潰，想來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了吧。

    名動八荒的他卻成為了四海八荒一個笑話，雖然有名無實，可終歸算是被人帶上了六界中最大的一頂綠帽子。做了開天闢地以來天地間最大的一個冤大頭。

    原本他可以輕易的殺了那個讓他成為笑柄，被人恥笑的始作俑者，可他卻沒有，而是讓那個人好好活著。

    因為如果那人死了，她會心痛、會傷心、會生無可戀，他不想看到她傷心，只想她好好的活著。所以他獨自一人為了她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只想讓她明白他的一番心意，......可她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我是妖王的第一個聽眾，也是他最後一個忠實的聽眾。他愛的很苦、很純、很真，正因為他的全心全意、不顧一切，激起了我的好奇心。這塵世間的『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能把威震妖族、名動八荒的妖王折磨成這樣？

    直到後來，我化成人形，找到了心中所愛，卻發現竟然與妖王是同病相憐的同道中人，終於體會到了他當初那種一片痴心去追求卻事與願違、求而不得的苦。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慮，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你舞紅塵為了他，一再拒絕了威名遠揚卻對你一往情深、痴心不改、至死不渝的妖王？」百花元君玩味的盯著神情複雜的舞紅塵。

    「不是所有的苦戀都會得到回應，他有他的執著，我有我的堅守。」

    妖后從往事的追憶中回過神兒來，望著七尺開外沉思的天一子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舞紅塵此生只愛一人，唯他而已......只可惜......。」

    冷不防之下，天一子渾身打了個冷顫。

    芊離隨著妖后的目光望去，臉色微寒，輕笑一聲，「巧了，我自得道以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也是他，沒想到咱倆竟是為了同一個人！

    不過似乎我稍微幸運一點，雖然過程曲折、複雜，好在他終於回心轉意，接受我了，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此話一出，天一子和舞紅塵同時投來詫異的目光，彼此對望一眼。

    「什麼！？憑什麼！？」

    看著芊離含情脈脈、若有深意的看著天一子，而天一子也在訝異的回應著他，妖后憤怒的吼道，「當著我的面，你們竟然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眉來眼去，天一子你不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嗎！？」

    「紅塵！你冷靜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看到舞紅塵臉色蒼白，即將爆發，天一子平聲安慰道。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當我是瞎子不成！？......」

    「紅塵！你聽我說，我之所以一再的將你拒之千里之外，是因為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她，沒有位置再留給你了！......」

    天一子平素不會說謊，但這次為了將計就計，只好破例，把心一橫，臉不紅心不跳，滔滔不絕的說出了這段違心話。

    此言一出，芊離平靜的臉上泛起一抹紅霞，猶如天邊的晚霞，光彩動人，欣喜的看著天一子。

    「我就知道，你不會狠心不要我的！」

    千百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儘管不是當著自己的面說的，但有這句話已經知足了，哪怕是騙自己的也好，最起碼自己親耳聽到了。

    「可惡......論修為、論身材、論容貌，我舞紅塵那點兒不如她了？天一子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選擇她！？」

    「你們倆各有特色、獨樹一幟，完全沒有可比性，所以根本不用彼此比較、較勁。我天一子不是那種喜新厭舊、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蔔，我有我的原則，一旦認定了就不會再改變了。

    紅塵......我既已心有所屬，就不可能再對任何人動心了，不如你就此死了這條心吧！？趁早斷了這份念想，放棄吧！......你很出色，不愁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如意郎君，這世間比我天一子優秀的男人多得是......!」

    雖然這番話天一子說得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內心也是充滿了深深的歉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舞紅塵為了一個時過境遷的人，苦苦追尋了數萬年，那顆炙熱的心恐怕早已千瘡百孔了，不說心力如何，單憑這份念力，就早已遠超常人了。

    當親耳聽到天一子的這番話，舞紅塵千瘡百孔的內心再一次血流如注，心痛難耐，失落的看著天一子。

    「放棄！？死心！？天一子你不覺得自己好狠、好自私好殘忍嗎！？......愛你是我自己的事，你讓我放棄我就要放棄，憑什麼啊！？

    ......為了能與你雙宿雙飛、休戚與共，我輾轉了近萬年.....沒想到到頭來終成夢幻泡影，最後竟是一個與你相識不過千年的狐狸精和你長相廝守，這不公平！難道是因為她年輕貌美而你嫌棄我年老色衰？」

    「紅塵！你這又是何苦呢？你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你若就此放手，對你我都好，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你又何必讓自己陷得太深、無法自拔！？」

    「百花元君是吧！？既然他已經在你我之間做了選擇，讓我就此罷手，我做不到，這不是我舞紅塵的風格！

    想要本後放棄，可以，但要贏了我再說。就算要輸也要輸的心服口服，你可敢於我一戰......？!」舞紅塵一身墨色衣袍無風自揚，戰意凜然的看著芊離。

    「哈哈哈，有何不敢！出招吧！」

    芊離仰天大笑，徑自後退半步，蘭花指微微一動，捏起一個印訣。

    天一子早已見識過舞紅塵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性格，只好默不作聲的退後兩步靜觀其變。

    「雁過留痕！」

    舞紅塵水袖一揮，一道紫光自袖中飛出，瞬間化作數千支黑色的羽箭，徑直向芊離飛來。

    「天涯飛花！」

    蘭花指輕彈，芊離一聲輕喝，萬朵五光十色的花瓣憑空而起，形成一道球形屏障，將羽箭悉數包裹在內。數十隻花劍穿隙而過，自舞紅塵兩鬢飛過。

    妖后身形虛晃，輕易的避過了花劍攻擊，一揮手將數空中的花劍、羽箭震個粉碎。

    芊離迅速出擊，雙手結印，輕呼一聲，「草木皆兵！」

    只見四周所有的花草樹木枝葉迅速脫落，帶著凌厲的勁風，以流光之勢盡數向妖后周身襲來。

    「雕蟲小技......東風破！」

    妖后看著四面八方飛來的流光，冷哼一聲，當空一指，虛空之中迅速凝聚出一把巨大的氣劍。光華流轉，萬道寒芒將虛空的葉流迅速擊個粉碎。

    剛剛形成的萬花葉流，眨眼間覆滅在劍光之下。芊離匆忙之下，仙澤罩身，慌忙後退，虛空種的氣劍劍鋒一轉，當空而下，攜著雷霆萬鈞之勢當空而下，直奔百花元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