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荒劫 第345章洪荒輪迴

    望不見邊的天際，一條長長的裂縫別樣醒目，它就像是巨獸的嘴，猙獰而可怖。

    霍然的死在三日後終究是傳遍了鈞天界，這樣一個人雄俊傑埋骨修羅界，引得無數人扼腕嘆息。以霍然的手段，若是能成長下去，不說可以登上帝位，最起碼也能臻至大聖。

    在大帝不顯的當世，大聖便是至尊！

    「遙想當年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出道百年便已有大聲望，其成就在近十萬年來，恐怕也只有人王張真玄可匹敵了！可惜，可惜啊，一死便如雲煙散，回首紅塵已是兩界人了！」

    「闖血海，入聖地，中州稱王，於人族大難時接下大帝法旨，驅散神魔，後更連斬十數位神魔族絕艷子弟……最驚艷的，莫過於他與金烏太子桑天陽的一戰，曠世奪目，萬年難見！這麼一個人，這麼一個在年輕一輩中幾可稱尊的人，就這麼死了……」

    無數人在喟嘆，在惋惜，過往的種種，無不表明霍然在當今年輕一輩中是絕對的佼佼者，出其左右者無幾人！照著這個勢頭發展下去，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他或許可以打破二十萬年闌能證道的桎梏，一舉登上帝位！

    可惜，一死百消，別說他霍然還未證道成帝，即便是真正的大帝，死了也是死了，蓋世榮譽、絕世神通、曠世功力也都要煙消雲散，再過個十幾年、幾十年，還會有幾個人記得？

    南疆沐家，縞素成片，從霍然與沐清靈成婚那一日起，他便成了沐家最重要的成員之一，而今他埋骨修羅界，沐家人於情於理都應該為他披麻戴孝，送他上黃泉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人群中，身為四千虎賁將的龍尾二牛神情激動，他嘩啦啦的扯下身上的孝服，大步跨到新立的霍然的神位前，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嘶啞道：「霍大哥神功蓋世，又身負曠世至寶，能殺他的人還沒有出世，他怎麼可能會死？」

    呼啦啦！

    二牛這麼一帶頭，其餘的四千虎賁將當即扯下身上的孝服，齊聲道：「霍大哥絕不可能死，我們不信！」

    他們已經查探過，秦方劉琦二人都不曾隕落，比他們二人強了不知多少倍的霍然又怎麼可能會死？霍然在他們心中就如同天神，無所不能，有他在便逢戰必勝，他們堅決不信霍然會死在修羅界。

    「唉……」

    一眾沐家人輕嘆，他們又何曾願意相信霍然會死？可神魂牌位與其人性命相交，命隕則牌斷，他們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事實。

    在場中最悲戚的莫過於沐世雄了，他無力的坐在神位旁的太師椅上，雙目無神，面無表情，只是渾濁的淚卻是連成線。人生中最痛苦的事便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女兒被神秘而強大的人擄走，生死不知，而今女婿也埋骨異域，他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

    悲無聲，發成霜，他原本只是雙鬢微白，此時卻是發盡白。

    沒有人出言安慰，因為沒有誰能開得了這個口。

    「讓開！」

    驀地，一道冷哼聲在靈堂間迴蕩，卻見身披麻衣的無情正冷冷的看著跪在霍然神位前的二牛，「相不相信沒有用，實在不相信的話就努力修煉，等待下一次修羅界開放之日再入其中一探究竟！」

    而今的無情早已在鈞天界中闖下赫赫威名，或許是修煉魔功所致，也或許是他徹底把自己的七情六慾給封印的緣故，讓得他一言一行都如同一具冰冷的死屍，讓人如墮冰窟！

    似乎是為無情的話所動，二牛真的站了起來，他深深的看了無情一眼，而後大步跨，與四千虎賁將離開了靈堂。

    「霍大哥，你沒走完的路我來走！」

    無情看到沒看四千虎賁將一眼，自顧自的捏起三炷香，點燃後三拜，旋即也離開了這片地。

    作為一代魔尊的師父，蒙修戚很樂意看到無情這個樣子，他魔功已臻至聖王境，知道先要無情，才能有情，所以並不擔心無情會出現什麼問題。待得無情走後，他拉著依然不曾長高的如空走到神位前，輕聲道：「如空，給你師父叩頭！」

    孩童木訥，雙目毫無焦距，他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聽到蒙修戚的話，直挺挺的跪倒，然後又咚咚咚的叩了三個響頭。只是，在他剛要起身的時候，那對無神的雙眼卻是閃過一絲清明，一剎那後又復混沌。

    「洪荒……輪迴……」

    驀地，小如空忽然張嘴吐出了四個字，而後他站起身抬頭看著蒙修戚說道：「爺爺，洪荒……輪迴……洪荒……輪迴……」

    「！！！」

    不止蒙修戚，在場中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的看向如空，蒙修戚更是神情激動的說道：「如空，你認識我了？你恢復過來了？」

    七十年前，如空和霍然師徒倆聯手為他逆天改命，最後如空捨棄本源而救他，雖然沒有死，但是卻忘卻了人間事，重新成了以往的模樣。可是剛才他居然叫出了『爺爺』，這是七十年闌曾發生過的啊！

    其餘人也是一喜，為如空恢復而喜，可惜好景不長，如空並沒有如他們想像中那般恢復，他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停的重複著「洪荒、輪迴」這四個字。

    一炷香後，如空便不再言語，再次成了木訥的孩童，眼神呆滯。

    蒙修戚重重一嘆，看了看如空，又看了看霍然的神位，猜測如空應該是預見了什麼，畢竟很久以前的如空也經常會預見什麼，只是從給自己逆天改命後，也就今日再次預見。

    「洪荒？輪迴？」

    沐不羈眉頭輕鎖，在揣摩如空到底想要表達什麼。這兩個詞分開愧不難猜，洪荒是修羅界的另一個名字，而輪迴則是供眾生輪迴之地。可是合起來，這兩者完全不挨邊啊！

    「你們不用猜了，洪荒和輪迴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之聲在沐家上空迴蕩，隨即眾人只見一老者一中年從天而降。

    「姑祖！」

    五旬老者正是一直呆在雙月丘附近峽谷峰的姜千年，見到了姑祖，一種沐家人當即行禮。禮罷，眾人才將目光轉向姜千年身側的中年，那是個俊逸儒雅的中年，只是眸子卻蘊含了太多感情，仿佛看盡了人間滄桑。

    「人王？」

    驀地，有人道出了中年的身份，原來是八十多年前在域外與金烏皇有過一戰的張真玄，只是而今的張真玄褪去老態，重複中年之貌。

    「姑祖！人王！」

    忽然，一直軟倒在太師椅上的沐世雄騰地一聲站起身子，大步一跨，於姜千年與張真玄身前跪倒，他神情悲切，扯著兩人的衣袍道：「求求你們救救霍然，清靈生死畏，我不想再失去霍然這個孩子了！」

    說話間，他咚咚咚的磕著頭。不管是姑祖姜千年，還是人王張真玄，都是准帝境的人物，或許他們有可以起死回生的手段！

    「沐家主起來吧。」

    張真玄伸出雙手，運用神通將沐世雄扶起，他看了看霍然的神位，苦笑道：「已死之人，即使是大帝再世也不可能救得活，就更別說我與姜前輩了！」

    「可是……」

    沐世雄想要說什麼，然而姜千年卻是抬手制止，他遙望天邊那條裂縫，說道：「修羅界出現大變，開放不過六十二年，內中血氣之濃便已達到了極限，再經由某種事物觸動，讓得修羅界崩開了一條裂縫，等於是提前關閉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還活著的人就會回來。」

    姜千年道出了隱秘，那天邊的裂縫不是它物，正是修羅界裂開，與九界的相連處，也正是因為發生了這件事，在域外療傷的張真玄才會提前歸來。

    「那霍然他……」沐世雄沒有在意修羅界到底為什麼會裂開，他只在意相當於半個兒子的霍然到底是生是死。

    「霍然的生死還尚未可知，只有等那些回來的人才能確切的知道。」姜千年面無表情，他看著沐世雄，認真道：「不過你要做好準備，修羅界的確是出現了大情況，但霍然他的神魂牌位畢竟是斷了。」

    他們現在不可能知道修羅界到底發生了什門會導致修羅界直接裂開，但根據霍然的神魂牌位斷裂的時間推算，有很大的可能是霍然在修羅界發生大情況的時候死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神魂牌位出現了問題，霍然如今還活得好好的。只是，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幾乎不可能出現。

    ……

    一個月後，如姜千年說的那般，去往修羅界的人陸陸續續回來，當蚩無敵、赫連紅塵、秦方、劉琦四人一降臨在鈞天界時，沐不羈便帶著沐世雄出現在四人面前。

    當初去修羅界時是五人，而今回來的只有四人，沐世雄顫巍巍的走到四人面前，一字一句道：「霍……霍然呢，他怎麼沒回來？」

    聽到沐世雄的話，蚩無敵和赫連紅塵直接撇過了頭，只是撇頭的瞬間，卻是有一滴晶瑩滑落臉龐。

    「沐家主，節哀順變！」秦方強忍著欲奪眶而出的眼淚說道，當最後一個字落地，早已蓄滿的眼淚再也阻不住，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