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陽城城主意圖發起叛亂被當權皇軍包圍,緊張氣氛充斥整個城內。城內人民在忙碌準備作戰之時,在城外軍隊駐守地的一個帳篷內,傳出了虛弱不已的慘澹叫話聲。
「傳…風…祝里風…」滿頭灰白色長髮,戴著鐵造銀色面具的男子在床上虛弱地叫。
「將軍…,你要傳…傳誰?」在帳蓬外的士兵膽怯地問。
「祝…醫師…」
聽不到嗎?我已經用盡全身氣力去叫,還是很微弱的聲音。──男子在心裡吶喊。
「將軍,我來了。」
不一會兒,男子要傳的人已然到來。完成診斷後,男子看到軍醫的眉頭皺成數道深坑,他料想到自己的情況不樂觀。
「醫師,我會痊癒嗎?」
「將軍,我會盡力。」他用字小心,因為他知道現階段,這是難以完全治好的症。在軍中,說錯一句話也可能會令人丟掉性命,尤其是在重要的人面前。
將軍聽後本想大罵軍醫無能,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咳…你說我…能支撐多久?」
「將軍,請你不要多憂慮。」
「我快…快要死嗎?你...坦白…跟我說,當今我國…有沒有人…有能力…醫好我?「
「我…我想我師傅應該有辦法。」
「快點…找他…來見我!」
「將軍,我不知道師傅現在身在何處…」
「快去找!」他耗盡全力叫完便暈倒。
***
三天過後,卓宇世的病情加劇惡化,作出最後一擊的部署後,他有感不久於人世,作出一個令人驚訝的要求。
「我猜…我猜我大概支撐了,過不了今年。阿耀、佑,你們找個女人給我陪葬…」
***
(承上章)
泫澈一時間未能反應過來,便有一美貌姑娘走到身旁。
「你好,本人上官泫澈,初次見面,敢問小姐芳名。」
「上官公子,小女子姓李名曉媛,是芒陽城主的獨生女兒。今日初次見公子。」曉媛回答,續道:「家父尚需與曲姑娘詳談應診細節,畢竟那人身分尊貴,不能出任何差錯,家父怕公子久候無聊,讓小女子為公子奏琴解悶。」
侍女從二人身後抬來一副古琴,將它穩放煙雨亭的桌子,即替曉媛弄好衣袖,讓她坐到琴前。她十指一碰弦,琴音隨之悠悠揚起。泫澈坐在亭的一旁,隨音韻而靜下心來,好好欣賞這美妙的琴曲。
曉媛一手琴音清脆利落,彈指間接音卻悄悄流露出絲絲孤寂與悲涼,動聽但卻有段距離,達不到人心同音。泫澈記得莜辰所吹奏的笛聲溫婉和暖,像母親哄小孩一樣輕柔的音色,很是舒服;跟當下的琴音完全截然不同。
聽琴也有聽琴者的規矩,樂曲尚未奏畢,演奏者尚未離席,聽眾是不能離坐。曉媛十指在琴弦上飛舞,從半夜到日出,似是不倦的不斷地彈奏。
泫澈本想離開但礙於禮貌關係,他只能呆坐。他想來也覺奇怪,一個大家閨秀怎會頂著睡意不眠而要娛樂賓客。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有事發生在莜辰身上!
「李小姐,抱歉要打斷你演奏的興致,我要立即找回曲姑娘。」
曉媛聽後琴音一震,弦便斷掉。她緩緩望向天空,看到太陽已升起數刻,便舒了口氣道:「想必也是。曲姑娘大概已經出城了。」
「你說甚麽?她怎會已經出城了?」
「家父向曲姑娘詳述病者情況,曲姑娘也認為越早治療越好,又怕上官公子阻礙,家父才命令曉媛在公子面前獻醜。」
「你是故意拖延我,不讓我去見莜辰!」
「這是曲姑娘的意思。公子不能怪家父!」
「我不相信莜辰會不留一言而自行離開!讓我去見她!」
「她已經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她話一出口便立時後悔,但話語已經被泫澈聽到。
「你這是甚麽意思?為甚麽她永遠不會回來?你們到底把她弄到哪兒?」
泫澈實在擔憂莜辰安危,也不顧禮儀,一手便拉起曉媛衣領,想要迫她說出莜辰所在地。
「你知道也沒有用,反正你去不了。」曉媛猛力拉回衣領,別過頭轉身就走。泫澈豈容她走得這麽容易,他一翻身便翻到曉媛身前,擋著她的去路。
「你快告訴我,你們把莜辰弄到哪兒?」
他再度伸向曉媛衣領,曉媛不甘再被辱,揮手想要擋下他的手,奈何纖纖玉手不夠力度反抗。
「別碰我!我告訴你就是!」
曉媛無可奈何,為了脫身只好說出實情。反正莜辰都已經送到「那地方」,她現在沒有甚麽好擔心。
「你知道發起攻城戰的人是誰嗎?」
「是卓宇世...將軍?」
「不錯,曲姑娘就是送到大將軍那兒。」
「為甚麽你們要這樣做?你這是送她去死!」
「她暫時不會死。只要她能醫治好大將軍,她的命就能保住。」
「你在開玩笑嗎?昭陽國的御醫都治不好,用平民的醫師更加不會能夠醫好,你這是送她去死!你們怎可以這麽自私,這樣對待一個曾經幫助過你們的人!」
「人不為己,天諸地滅。就算我們將她送走,也是為大將軍帶個希望,你又不是神,怎樣知道曲姑娘沒有本事,不能醫好大將軍?」
泫澈不知道莜辰到底能不能醫好將軍,他只知道她正身處虎口之中。可是,現在他只有一人,他又能怎樣去救她?
「我...
我的頭...」
「你休息一下就好了。虧你聽我奏了一整晚的琴到現在才發作...」
曉媛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只剩下泫澈抱頭倒下。
***
馬車在沙地上行走,兩個穿著軍服的男人坐在馬上,伴著馬車在一旁行,而在馬車後方,有四、五個士兵騎著戰馬跟隨。
馬車上坐著一名穿著一身紅衣,頭蓋上紅絹的少女。她端坐著一動不動,雙手併合於膝蓋上,仿如出嫁姑娘一樣。
「佑,你看這個女子怎麽了?」
「大哥,我看不到她的長相,但我不感覺不到她有甚麽問題。」
「長相當然不是我們能看到啦。我是指她的反應有點怪。之前送入去的女孩無一個不是大哭大喊,大吵大鬧,但今次送入去的女孩竟然沒反應,你說怪不怪?」
「哈,或許不是人人都怕未知的未來吧。未來、未來,未知的將來還有很多變數的。」
「你知道些甚麽?說出來啊!」
「你知道我性格,我不會說不確定的事。」
「你果然是知道些甚麽。哈哈,等你確定之後記得要跟我說。」
「好。」
馬車徐徐地駕入卓家軍的軍營,直入到營中最大的帳篷前停下。女子從車上下來都沒發一言,她聽從指令,獨自走進帳篷之中。
跟隨的士兵完成了護送任務便各自回自己的營區,東方和南宮兩位副將則待在帳篷篷前,以防有事發生。
***
頭蓋上紅絹令她看不到前面的地方,她只能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面慢慢移步。她行了數步,雖則帳篷面積不大,但總有地方是她應該行到的,但現在她不知應該繼續行到何方,便不期然停下步。
「過來。」一把沙啞又雄厚的男聲命令道。
女子循聲而再次起步,向帳篷的更深處行去。
當她從巾下看到床的邊綠,她同時看到一雙腿。下一刻,一隻手便掀起她的頭巾。她的手自行反應,把男人的手捉住。
「你就是病人?」
莜辰清跪的聲音在靜默的幕內響起,跟她對著的男人止住了動作放下手,但莜辰沒有放開他的手,反而開始以指頭替他把脈。
過了數刻,男人按捺不住,問道:「你做甚麽?」
「我在替你把脈。」莜辰隔著紅巾淡然道。
「你當我是笨蛋嗎?為何要替我把脈?」
男人反抓住她的手,使力地捉緊她的雙腕。
「啊!
好痛...你生病啊,我身為醫師當然要知道你患甚麽病才能對症下藥。」莜辰雖然覺得對方很衝動橫蠻,但仍很認真地回答。
「你...
你以為你有方法治好我?」男人的聲音透露出他的不信任。
「當然。我師傅很厲害的,我身為他的徒弟也不會差。
「那你現在能看出我患甚麽病?」
「脈象紋亂,是中毒。」
他聽後雙手稍微放鬆,莜辰趁勢把手縮回,雙手互相按摩剛才被捉痛的位置。
「知道是甚麽毒嗎?」
「我...
暫時不清楚,但我觀察多一會就應該能知道!」
男人沒有再說話,像是細味眼前女孩所說的稚言。
「你叫甚麽名字?」
莜辰感到雙方沉默的時間很難過,便提出問題以解靜局。
「你不知道我是誰?你就這樣隨便進入陌生人的住處?」
「我是受人所託替你診治。我只知道你是個位高權重的人,但我不知道你的身分。要是你覺得不方便告訴我,不說也可以。」
「當然是要告訴你,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我實在很好奇,為何一個女兒人家會像你這樣隨便跟男人觸摸,即便是把脈也不會這樣不顧忌吧。」
「我自小跟師傅四處遊歷,師傅經常替病人把脈,不分男女也不會因甚麽守舊的規則而耽誤診治時間,所以我一樣。我不會因為你是男人而多加顧忌,無論是男是女,在我眼中都是病人。醫師的責任是救助傷患,只要是負擔責任,才不用理會那些繁文縟節。」
「哈哈!你的想法真是特別。好了,不說別的。我是卓家的卓宇世,你呢?」
「我是商陽曲家的曲莜辰,卓將軍請多指教。」
「你...
你說甚麽?是我聽錯嗎?你是說請多指教?」
「對!
由今天起我就是將軍你的醫師,請將軍多多指教!」
「小妹妹,這回你弄錯了。你不是我的醫師,你是我的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