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春秋 第兩千五十一章 烏雲籠罩

    離了迷之雲海，又趕往空間亂流，隊伍已經是七人。

    高有道雖然與葉白的關係，十分冷淡，但顯然不會蠢到在找到出路之前，發生劇烈的衝突，更不會拒絕和葉白等人同行。

    葉白五人，還沒有去過空間亂流處，因此季蒼茫也是率先介紹起來。

    「空間亂流，位於絕望之地這處封閉空間的某個方向的壁壘處，仿佛衣服上的一個大補丁一樣，高懸在天空裡。」

    季蒼茫的聲音，異樣的帶著幾分神秘味道，他的目光，卻平靜如常。

    「大師兄這個比方，倒是有趣。」

    連夜雨哈哈一笑著說道。

    除了高有道，幾人均都笑了笑。

    季蒼茫淡淡笑道：「等你們見到之後，就會跟我生出一樣的想法，事實上，我始終認為，那裡是某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存在，轟破某層空間壁壘時留下的大窟窿，但後來被這位存在，以空間亂流給補上了，或許那裡才是離開這方世界的真正通道。」

    眾人聞言，面色正經起來。

    「大師兄，空間亂流，畢竟是無形之物，若照你這麼說，只要防禦手段夠強，就能頂著那層空間亂流的攻擊衝出去。」

    葉白問道，一絲希望，升起在葉白心中。

    他對大日雷珠的防禦極有信心，若真是這樣，說不定可以頂著大日雷珠，朝里沖一衝，只可惜他沒法將其他人帶進珠中。

    季蒼茫搖頭道：「我不知道，從來沒有人做到過。不過照我看，現在的你我都是做不到的。」

    葉白聞言，雙目眯了眯。

    聽出了季蒼茫話中的深意，若真是陣祖布置下的手段，以為他們兩人才彼岸初期的境界，就算有氣運神物在手，也不夠實力逃脫。

    「大師兄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連夜雨問道。

    季蒼茫道：「我要領悟那片空間亂流里，蘊藏的每一條空間之道。然後，把那片空間亂流消除，重新開啟這個窟窿！」

    聲音錚錚，目光堅毅。

    幾人聞言。卻頭皮一陣發炸。

    這種狂言，恐怕也只有季蒼茫說的出來了。而眾人心中，竟有一種，只要給季蒼茫足夠的時間，他就真的能做到一般的恐怖感覺。

    一時之間。無人說話。

    「大師兄，我在空間之道上，也有幾分感悟，我會幫你的。」

    李冬陽說道。

    季蒼茫轉頭看了他一眼，二人相視一笑。

    葉白看著他們二人，也笑了笑，沒有矯情的也說什麼，他的空間之道，早就和李冬陽切磋交流過，絕不會比李冬陽更深刻到哪裡。

    季蒼茫的目光。微微有些迷茫起來，突然想到了當年被蒼生神主關起來的經歷，那時候，也和此刻的情形有些相似，為了破解蒼生神主的禁制，他和每一個修士，學習禁制之道，最終成功了。

    但現在，他能跟誰學呢？

    一來，不知道哪些修士。精通空間之道，這裡畢竟太大了。

    二來，那些修士，沒有強烈的死亡危機感。誰又肯把自己的空間之道，平白的教給季蒼茫這個素不相識的傢伙？

    季蒼茫要如何得到他們的信任？並且相信他有著那樣的巨大潛力？暴露自己紀元之子加木祖傳人的身份？

    到了最後，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黃金船繼續向前。

    ……

    在眾人飛走半年之後，才有一個青年模樣的修士，出了謎之雲海。

    神識一掃，並無他人。

    看了看空間亂流的方向。此人微微一笑道：「找不著你們，在我意料之中，只要去了空間亂流，我輕易就能找到你們。」

    話音落下，撕空而去。

    ……

    又是十七八年過去，七人終於到達了絕望之地的某一個方向的空間壁壘處。

    這是葉白等人，第一次見到空間壁壘，也是第一次見到空間亂流。

    那空間壁壘，當然不是一層真實存在的實物般的牆壁，而是一層看不見的虛幻壁壘，那虛空裡的白雲，到達這個壁壘之後，全都再無法向前，因此，從那些邊緣白雲的位置，可以看出，這層空間壁壘，是一層彎彎區區樣的存在。

    肉眼看去，在邊緣白雲之外，是一片灰濛濛的天空樣的存在，看似廣闊深邃，實際上根本不可能過去。

    而空間亂流，就高懸在這面空間壁壘的某一處。

    遠遠看去，分明就是一個方圓數萬里的大窟窿，顏色比起其他明朗的虛空，要黑上不少，形狀則是不規則的圓形。

    這個大窟窿里，又瀰漫著瘋狂的灰色空間之氣，仿佛一汪灰色的空間海一般，忽而掀起灰色的狂風大浪，忽而降下灰色的暴雨絲線，忽而霧氣滾滾，其中景象，變化不定，光是看上幾眼，就能令人毛骨悚然。

    最朝里的這一面，動靜還小一些，那深處里的地方，動靜已經無法形容。

    乍一看去，那景象的確如同一個大補丁一般。

    只看了幾眼，葉白就問向季蒼茫道：「大師兄，你是如何領悟的？」

    季蒼茫道：「坐在那最邊緣，可以感受一些膚淺的，但想領悟高深的，必須朝裡面去。但那樣一來，必將承受無窮無盡的空間攻擊，防禦神通稍差一點的，瞬間化為飛灰，更不要提領悟了。」

    「大師兄，那你要如何領悟深處高深的空間之道？」

    慕婉貞有些擔心的問道。

    季蒼茫沒有多說，只淡淡道：「我有一樁寶貝，可以護住性命，你們不用擔心。」

    幾人目光微閃，沒有追問。

    葉白自然是立刻想到了生生不息令。

    「先在附近找個地方落腳吧。」

    季蒼茫又淡淡道了一句。

    眾人自無異議。

    ……

    尋了一處距離空間亂流，大約萬里的一塊方圓百十里的荒蕪的浮島，眾人落腳下來。

    慕婉貞，李酥娘二人，在空間之道上了解不多，幫不上什麼大忙，在數月之後，就被季蒼茫趕回望楓島。令他們回去專心修煉去了。

    感悟空間亂流里蘊藏的空間之道的事情，交給了季蒼茫和李冬陽二人，不過二人並非天天蹲在那裡感悟，大部分的時間。仍是用來修煉的，沒有高深的修為境界，如何朝那空間亂流的深處去？

    葉白有時候會與二人一起，靠近了感悟一番，不過察覺到二人。尤其是季蒼茫的感悟，比自己更加深刻，他也是索性放棄了，覓地閉關，只偶爾出來幾趟，看看情況。

    高有道與他一樣，閉關，偶出。

    至於連夜雨，本來季蒼茫也是令他和李慕二女一起回去的，但他是個闖蕩性子。屁股坐不住，也留了下來，說要幫季蒼茫的忙。

    而季蒼茫只一句話，就令他乖乖閉關修煉去了。

    「如果你的冰霜之道的威力，能夠多凍結住這裡的空間亂流一點點時間，便是對我的最大幫助。」

    ……

    時間，再一次的無聲流逝起來。

    呼呼

    空間亂流的近處，風聲獵獵，氣流狂掀，仿佛隨時都能把修士卷進去一般。在這樣的地方，境界弱小的修士，不要說感悟，連定住身軀都十分困難。

    若說在以前。還有修士來這裡感悟，來這裡尋找通道，那麼現在已經越來越少。根據之前葉白的神識探察，只有一些新進來的修士，會陸陸續續的來這裡查看一番，甚至也會感悟。但要不了多久，最終都會離開。

    這段時間裡，葉白幾人，均已經見識到了季蒼茫所說的，朝那更深處感悟，又不會隕落的手段。

    季蒼茫進的越深，身外的防禦神通碎的就越快，他的肉身，也會很快就受到攻擊，衣衫碎裂，鮮血淋漓，血肉骨頭，開始瓦解。

    但看不到季蒼茫有其他動作，一層碧綠色的光芒，很快將他的身軀包裹，呼吸一般，在他的身軀里漲縮著，將他破碎的身軀，以飛快的速度修復。

    破碎！

    完整！

    再破碎！

    再完整！

    季蒼茫再這樣的反覆折磨之中，以絕強的毅力，堅守著自己的心神，感悟著更深處的空間之道。

    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都會有種熱血沸騰，生出對這個男人佩服到五體投地的感覺。在萬古那裡，經歷了靈魂的反覆折磨之後，季蒼茫的肉身，也要遭遇不知多久的折磨。

    連夜雨幾人，當然以為季蒼茫施展的是什麼木之神通。

    但只有葉白猜到，那恐怕不是普通的木之神通，甚至木之本源都不能做到，只有生生不息令，才能令季蒼茫恢復的這麼快，保住性命在裡面繼續感悟。

    從這一點來說，季蒼茫或許是命中注定的那個，要解開這處地方秘密的男人，葉白雖有大日雷珠，但沒有這樣的功效，也是無可奈何。躲在珠子裡，又如何感悟？

    ……

    時間，轉眼就是三年多過去。

    這一日，李冬陽站在空間亂流的邊緣，看著空間亂流中的那道綠芒閃爍的盤座身影，滿眼的唏噓之色。

    他所學的空間之道，已經被季蒼茫學了一個精光，一年前開始，就再幫不上什麼忙，只有在季蒼茫出來之後，會和他探討一下心中的疑惑，但實際上，他也無法回答，只能提出一些思路。

    正在思索間，李冬陽似乎察覺到什麼，掉轉頭顱，看向側面的天空裡。

    一道空間裂縫，嗤啦出現，走出一道人影出來。

    ……

    從這個突如其來的空間裂縫裡，鑽出來的人影，並非葉白，高有道，連夜雨三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一個陌生的修士。

    此人是個三十歲左右樣子的青年，穿著一身白金二色的華服，身材高大筆挺，相貌則是英俊到有些邪氣，肌膚晶瑩剃透，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高鼻劍眉，神采飛揚，額頭中間，生有三眼。是位三眼族的修士，有著星空後期的境界。

    看了看前方的空間亂流綠芒，又看了看李冬陽，未語先笑。

    「在下方斷秋。見過道友。」

    華服青年隔著近千丈遠，朝李冬陽遙遙行了一禮，沒有半點敵意。

    李冬陽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也報上姓名。打了一聲招呼。

    聽到李冬陽的話，又或者是他的聲音，這位自稱方斷秋的青年，眼底深處，竟流過一抹失望之色，但很快就掩飾了下去。

    ……

    「道友是初進來不久的嗎？」

    方斷秋一邊走來，一邊說道，神色從容，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李冬陽再次點頭。

    「若道友打算在這裡找出一個通道出去，恐怕最終要大失所望。」

    方斷秋唏噓了一聲。笑意盈盈的面孔上，露出一個不算太絕望的感傷神色。

    「聽道友的口氣，該是已經進來很久了，應該早就把三處神秘之地轉了一個遍了，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再來這裡呢？」

    李冬陽問道。

    方斷秋嘿嘿一笑，面容異常苦澀道：「在下的修為，離星空大圓滿已經不遠，雖然到了星空大圓滿之後，還會增加相當長的一段壽元。但我是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再做打算的，所以修煉之餘，經常會出來到處轉轉，看看還有沒有尚未被發現的秘密。」

    李冬陽哦然點頭。

    方斷秋朝著季蒼茫的方向。尤其是那層綠色的光芒，雙目眯了眯，眼底有精芒閃過。

    「亂流中的那位道友，是道友的熟人嗎？」

    方斷秋又問道。

    李冬陽再次點頭，沒有說話，這位突然到來的名叫方斷秋的修士。看似笑容可掬，但那語氣里，總有股子打探什麼一般的感覺，令李冬陽不喜的同時，也生出幾分戒備。

    方斷秋此人，也是心思敏銳，見李冬陽不語，訕訕一笑道：「是我唐突了，打擾二位了，在下另外尋個地方去感悟，先告辭了。」

    話音落下，拱了拱手，撕空而去。

    過了片刻之後，李冬陽神識一掃，發現方斷秋已經到了數百里之外，也是一副望著空間亂流的思索樣子，並無其他異常，就沒有再理會。

    ……

    又半個多月後，季蒼茫感覺到法力枯竭，催動起生生不息令的速度越來越慢，才出了空間亂流。

    和李冬陽聊了幾句之後，一起閉關去了。

    而在數千里之外，方斷秋展開的神識，聽到季蒼茫的聲音，眼底泛起狂喜之色，又強壓了下去。

    狂喜之色後，是濃重的貪婪和殺意，但不知考慮到什麼，又一次的強壓了下去，繼續等待起來。

    看似在望著那亂流之海感悟，眼中卻滿是心不在焉，另有所想之色。

    如此，又是三年過去。

    葉白出了一次關，與季蒼茫聊了幾句，又再次閉關。

    數千里外的方斷秋，聽到葉白的話，眼中再一次的露出大喜之色，沒過多久之後，尋了一個荒蕪的浮島，開闢出洞府，思索了許久之後，飄然而去。

    ……

    又是數年過去。

    這一日，葉白，季蒼茫五人，均在閉關修煉之中，陡然小洞府一陣天搖地動，封門的禁制之氣，滾滾亂湧起來。

    五人幾乎是同時睜開雙眼，防禦神通開啟之後，打開洞府大門，走了出來。

    才一走出，便感覺到前方的虛空裡，有兩團星空後期境界的修士的氣息傳來。

    定睛看去，只見前方虛空裡，屹立著兩道身影，一個身材雄壯，面孔醜陋猙獰的光頭漢子，一個身材中等，嘴角邪笑的花衣老道，二人均是一副無法無天的樣子，掃過葉白五人的境界之後，更是神色居高臨下起來。

    「你們幾個小子，是新進絕望之地的嗎？給我把身上的家當，一起交出來，否則休怪我們兩人大開殺戒。」

    光頭漢子大搖大擺的道了一句，話音落下，法力氣息蒸騰。

    敢情是兩個來打劫的傢伙。

    葉白五人，心中哦然。

    面色卻又不同，葉白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這種貨色，他已經不知道殺過多少，沒有半點動手興趣。

    季蒼茫面色平靜，一來不喜殺伐，二來實力高強，眼界高遠，也沒有多少動手興趣。

    高有道面無表情，自從和葉白重聚之後，他的臉色就很難看，若非還要仰仗葉白，季蒼茫幾人一起找路出去，只怕早就離開了。

    連夜雨這個桀驁又好戰的傢伙，當然是舔了舔嘴唇，眼底有戰意升起。

    李冬陽則是掃了另外葉白四人一眼，微微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這一次，怕是要出手了。

    無人說話。

    光頭漢子和花衣道人見五人不說話，而且均是一副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的表情，不禁眼中怒意浮現。

    「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既然如此，就休怪老夫二人下狠手了！」

    光頭漢子厲聲說道。

    「夜雨，冬陽，交給你們了。」

    季蒼茫淡淡道了一句。

    「是，大師兄。」

    二人應了一聲，再不廢話，飛掠而出，連夜雨撲向了光頭漢子，而李冬陽則是殺向了花衣老道。

    四人大戰起來。

    葉白三人，則是神色輕鬆的在旁邊觀戰，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傢伙，是什麼來頭，但三人堅信以連夜雨和李冬陽擁有的手段，該不會輸給二人。

    ……

    數千里外的另外一個地方里，還有一人，也在以神識看著，正是那位名叫方斷秋的英俊青年，此人再一次回來了，事實上，光頭漢子和花衣老道的突然到來，與此人不無關係。

    看了沒一會的功夫，此人兩條好看的眉毛，就皺了起來，因為此刻，連夜雨和李冬陽，均已經占據了上風。

    「那兩個傢伙還沒出手，這兩個傢伙，已經有著星空後期的實力……我一個人，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方斷秋在心中喃喃自語。

    ……

    大戰之地里，光頭漢子和花衣老道，見自己二人連對方五個中的兩個都打不開，當然不會硬撐下去，逼開連夜雨和李冬陽之後，張臂撕空，就要逃跑。

    轟！

    轟！

    兩記晴天霹靂，陡然炸響在二人的意識海里，二人被轟的頭疼欲裂，七葷八素，連夜雨和李冬陽追了上來，一人一個，將二人斬殺。

    這樣一場架，實在沒有什麼可說，更沒有什麼可高興的。

    取了兩人的東西之後，葉白五人，就打算再次閉關，高有道卻在此刻，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季蒼茫的面龐的時候，面色一變，伸開手臂，將幾人攔下，一一觀察起了面相。

    「有道，怎麼了？」

    季蒼茫問道。

    幾人立刻知道，高有道一定是發現什麼了。

    高有道沒有立刻回答，看完最後一個葉白之後，才面色難看道：「諸位，你們幾人烏雲蓋頂，眉心發黑，劫難要來了。」

    「不會吧，殺了兩個這樣的貨色，也能引來劫難？難道他們出自這裡的哪個大勢力不成？」

    連夜雨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也不知劫從何來，信不信隨便你們。」

    高有道雙手一攤的說道，話語之中，全然沒有了以前的熱乎勁兒。

    幾人聞言，神色無奈的面面相覷起來，同時神識掃去，神識範圍里，尚有幾個修士，均是在觀察感悟空間亂流的樣子，其中就包括方斷秋，看幾人的樣子，似乎沒有半個在注意他們這邊。

    「大師兄，你決定吧。」

    葉白改為傳音。

    季蒼茫沉吟了片刻，就傳音給四人道：「先離開這裡，我們先去萬古那裡修行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