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煉器堂一處不為人所知的密室之中,楊君山正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一雙銀色的手套,化作兩隻松鼠在密室當中飛上飛下追逐打鬧。
而在楊君山的身後,這座占地極廣的密室的另外一端,楊氏新晉的煉器大宗師歐陽旭林則正對於眼前的一璽一石冥思苦想。
「此物便是土行至寶分寶岩?」歐陽旭林問道。
「不錯!」楊君山答。
「能讓法寶立升一階?」歐陽旭林又問。
「傳說是這樣!」楊君山再答。
「那你為何不留著將來等晉升仙器的時候再用,現在用豈不是有些可惜?」歐陽旭林還問。
「因為分寶岩的提升作用對於仙器無用。」楊君山繼續回答。
「可三年時間,是不是太短了些?」歐陽旭林仍舊忐忑。
「要是更短一些就更好了,別忘了你可是煉器大宗師!」楊君山絲毫不掩飾自己激將的目的。
「我不過將一件上品寶器提升到了下品道器而已,而如今卻是要將一件中品道器提升至上品!」歐陽旭林不滿道。
「試試吧,分寶岩呢,或許會大大降低煉器師在煉器過程中的作用。」楊君山慫恿的方式讓歐陽旭林不由翻了一個白眼。
「真就這麼急嗎?」歐陽旭林能夠從楊君山看似輕鬆的方式當中感受到他急迫的心情。
楊君山伸手一招,在密室當中玩鬧的兩隻松鼠一起向著他本來,在距離他僅剩三尺距離的時候,兩隻松鼠同時化作銀光,向著他的雙手之上纏繞,待得銀光收斂,楊君山的雙手之上已經多了一雙薄如蟬翼,偶爾有星點銀光閃爍的手套。
「三年時間,只多不少啊!」楊君山的神色很是鄭重。
歐陽旭林遲疑了一下,他也曉得這其中的緣由,沉吟道:「我且勉力為之吧,但你要在這三年當中隱藏身份,恐怕也不大容易辦到。」
楊君山聞言笑道:「放心,我對你有信心,很有信心。」
歐陽旭林冷哼一聲,不滿道:「你是對分寶岩有信心吧?」
楊君山「哈哈」一笑,卻不言語。
歐陽旭林見狀頓時便要下逐客令,卻不料突然有一道傳訊符帶著極為悽厲的呼嘯聲由遠而至。
歐陽旭林神色一怔,楊君山卻是臉色一沉,只見他伸手一招,煉器堂之外的層層禁制頓時開啟,那傳訊符一路暢通無阻飛至他的身邊。
將傳訊符拿在手中神識一掃,楊君山便已經知曉其中內容,臉色瞬間陰沉的可怕。
歐陽旭林見狀心知不妙,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楊君山一言不發,只是將手中的傳訊符遞給他,人卻已經陷入沉思當中。
歐陽旭林疑惑的將傳訊符拿在手中查看,片刻之後便驚呼道:「楊君秀大鬧魔域血都?這真的假的?」
楊君山面沉如水,道:「應當錯不了,這等事情不經過再三確認,是不會直接傳到我手中的。」
歐陽旭林遲疑道:「那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奇怪,按照當初秀小姐離開曲武山的時間來算也才不過一年,這麼短的時間,就算她已經渡過了雷劫,虛弱期想來也還沒有完全恢復才對。」
說罷,歐陽旭林又狐疑的看向了楊君山,道:「難道說秀小姐走的與你一般,也是肉身成聖的路子?」
楊君山沒有直接回答歐陽旭林的懷疑,而是道:「她這是報仇泄憤去了,想來已經明白是自己遭了其他人的算計,錯過了先前楊氏與魔域血都的大戰。」
歐陽旭林聞言表情稍稍有些訕訕,先前那場大戰他也不曾參與其中,倒不是他畏戰,而是之前將「銀空」提升為道器的過程令他大耗心力,之後便一直在閉關當中,而顏沁曦卻一直以為他仍然在提升「銀空」的過程當中,因此,此戰便不曾通知到他。
不過歐陽旭林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將傳訊符交還給楊君山之後,他沉吟道:「魔域血都雖屢遭周邊玉州各方勢力的打壓,但卻仍舊能夠堅持下來,本身便已經說明這一處魔窟的實力非同小可,更兼傳聞那羅閒魔尊早已進階黃庭,秀小姐縱使修為未損,且有兩大鬼王相助,此番也未必能夠在魔域血都占得便宜!」
豈止是能不能占得便宜的問題,實際上歐陽旭林只不過是不願意說「凶多吉少」罷了。
楊君山聞言神色顯得越發的凝重。
歐陽旭林道:「想來少族長已經遣人相救,但願此時還能來得及。」
楊君山這時卻開口道:「虎妞應當沒什麼危險,至少在短時間內沒什麼危險。」
歐陽旭林脫口問道:「這又是為何?」
楊君山嘴角掀起一絲冷笑,道:「因為他們的目的是『我』,或者說他們認為楊氏不會對虎妞陷入危局而見死不救,因此,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藉此機會逼出那位傳說中隱藏在西山上的『黃庭道祖』!」
歐陽旭林登時恍然,可隨即憂道:「這該如何是好?」
楊君山雙目之中寒光一閃,冷聲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必要了,虎妞必須要救的,既然那魔域血都甘願做這齣頭的椽子,那楊某索性就成全了他,墮了它這『魔域血都』便是!」
歐陽旭林被楊君山這少有的狠厲之色驚得有些錯愕,待得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楊君山卻早已經離開了這一處煉器密室。
歐陽旭林有心要追出去,但卻見楊君山離開的時候並未帶走山君璽,神色不禁又有些愕然,他自然不相信是楊君山忘記了帶走這件本命法寶,只能是楊君山對於自身實力的極度自信,哪怕用不到本命法寶,也足以憑藉一己之力掀翻整個魔域血都。
既是如此,歐陽旭林感覺自己自然也就沒有再參與此事的必要了,當務之急便應當是儘快按照楊君山的吩咐,將他的本命法寶提升成為上品道器。
只是,這分寶岩的作用果真便如此神奇?
歐陽旭林繞著這一塊可大可小的土行至寶仔細的觀察著,不時地還將目光在一旁的山君璽身上一瞟,頭腦之中卻在急速的構建著提升山君璽的可行性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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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郡景陽峰,這裡原是景陽宗宗門道場之地,如今卻已經成為魔域血都的核心之地。
如今,便在這景陽峰上空,黃庭大魔羅閒魔尊正在暴跳如雷一般與白虎妖王楊君秀殺作一團。
在被沖天魔氣洗滌的魔域血都上空,一隻龐大的白虎法相不時的仰天咆哮,仿佛絲毫不受這些魔煞的影響,與一團漆黑如墨的魔雲糾纏在一起。
羅閒魔尊現在已經後悔將楊君秀放進魔域血都的核心區域來了。
原本當楊君秀殺進魔域血都的時候,羅閒魔尊還不大將這頭剛剛渡過雷劫,看上去尚未完全恢復的妖王放在眼中,暗忖以自身黃庭大魔的實力,完全可以掌控局勢,再不濟如今魔域血都中匯聚的魔羅兩組道境也有多位,大不了到時候舍了一張麵皮,大伙兒一擁而上便是。
也正因為如此,懷著正巧趁機圍困楊君秀,逼西山楊氏那位秘密隱藏的黃庭道祖現身的打算,羅閒魔尊便吩咐外圍的魔羅修士放楊君秀一路衝殺到魔域血都的核心區域。
然而楊君山一路橫衝直撞,一上來便給了羅閒魔尊一個大大的下馬威,璀璨的斬魄刀劃破長空,凶烈的白虎煞氣衝散了常年瀰漫在景陽峰上空的本源魔煞,一下子將景陽峰西側劈成了一面垂直而光滑的山崖!
伴隨著小半片山峰倒塌的巨響,暴跳如雷的羅閒魔尊從景陽峰上衝出來,瞬間與衝進來的楊君秀殺作一團,將景陽峰上空的魔煞攪得支離破碎風雲變色。
直到這個時候,羅閒魔尊這才懊惱的想起來,白虎煞氣乃是諸煞之王,羅閒魔尊以地陰寒泉為基孕育的魔煞對於其他修士而言,或許有惑人心智之類諸多妙用,但對於白虎妖修卻沒有絲毫用處。
只是因為在妖族之中,白虎族妖修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域外星空之中有明確記載的白虎修士最晚也要追溯到三百多年之前,那個時候羅閒魔尊是否已經進階道境魔尊尚未可知,這些事情早就拋之腦後了。
楊君秀到底尚未完全從虛弱期恢復,一身雷劫境的修為無法完全發揮,但白虎血脈的確兇悍非常,往往在生死搏殺之中卻是越戰越強,羅閒魔尊想要短時間內壓制楊君秀卻是極難辦到,更兼有兩位華蓋境的鬼王神出鬼沒,藉助楊君秀的掩護不斷騷擾,雙方配合默契,更是與羅閒魔尊斗得有聲有色,這樣下去怎能將西山楊氏那位隱藏在幕後的神秘黃庭道祖逼出?
「還愣著幹什麼,一齊動手,先將這白虎妖擒下來再說!」
羅閒魔尊惱怒之下便要不顧身份圍毆。
然而羅閒魔尊話音剛落,不等魔域血都的其他魔羅二族道修出手,忽然間便有兩道妖氣從北方而來,一路衝進魔域血都,將魔羅兩組道修組成的包圍圈沖了一個七零八落。
羅閒魔尊登時大怒:「紋虎、鐵鷹,你們兩個想要幹什麼?」
紋虎妖王的虎煞雖不及楊君秀,但卻也足夠在這魔域血都上空橫衝直撞:「羅閒,我虎妖一族零落,還請手下留情,放秀妖王一碼!」
而鐵鷹妖王卻是化作本體,雖然兩片幾乎遮掩蔽日的羽翼其中一片受損頗重,但雙翅扇動之時,仍有狂風肆虐,令漫天的魔煞黑云為之一清:「羅閒,秀妖王乃是我妖族一脈,本妖王豈能坐視你囂張?」
羅閒魔尊大怒,然而面對兩位雷劫境妖王攪局,一時間卻也無可奈何,更何況還要加上一個楊君秀,便是他傾盡整個魔域血都之力,想要留下這三位雷劫妖王都不大可能,最後只能眼瞅著紋虎妖王與鐵鷹妖王與楊君秀匯合之下,一路衝破眾魔羅道修的阻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