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百餘丈的法陣,坐落在洞窟中間,穹頂高過百丈,如同圓錐直插山頂。[燃^文^書庫][]腳下細密的符文禁制,不時微光閃動,錯綜複雜遍布各處,看著讓人眼暈。
數圈圓環狀地面構成整座陣法,最中央處站著數百修士,方言跟著身前兩人悄悄擠入其中,靜靜地等待著陣法啟動。此刻方言心裡五味雜陳,將要前往不知多少萬里外的西州,對於那處陌生的地域,方言有種莫名的排斥,又不知何時回往南越,一時惴惴不安。
而這裡又因為惹下禍事,卻希望傳送快些開啟,也不知據點對此事查究到何等程度,若是發現有外人悄悄潛入,讓此地的高層重視起來,方言將無處藏身。正在他無比糾結之時,幾名築基魔修大步走了進來,互相之間還在爭論著什麼。
其中一人斷然喝道:「不用等了,先將他們送走,然後再分頭徹查,此事必定要有個交代。來人,開啟傳送!」
隨後方言就感覺腳下微微震動,地面上的符文驀然間活轉過來,猶如一條條各色游魚往來竄動,漸漸又匯成無數明亮的曲線,隨之一陣「嗡嗡」聲響傳來。終於要離開這裡了,方言忽然覺得身上一陣輕鬆,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可就在此時,陣法外一名築基期老年修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方言。人群中方言其實躲藏的比較靠後,卻不知為何此人突然緊盯著方言不放,一臉若有所思之狀。方言向來十分警覺,在此人剛開始關注他時,便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卻根本就不認識,可這人為何偏偏注意到自己。
「且慢……」忽然這名老年修士大聲喊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楚,茫然地面面相覷,不知所為何事。而方言心中頓時一緊,只有他最清楚。此人意之所指並非旁人,難道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麼。
可惜他還是說晚了一步,這類血元大陣一旦啟動,中途根本無法停頓,而這人面色又有些猶豫,身旁幾人亦不知他為何如此。陰差陽錯之間,大陣「嗡」的一聲悶響。巨大的靈壓形成一道洶湧的氣流,瞬間沖天而起。緊接著大陣中數百人消失不見。
「道友剛才是有何事?」老年修士身旁之人問道。
「也沒什麼,只是在人群中看到一名天魔宗弟子有些古怪,身上的氣息十分奇特。諸位都知道,因為功法的關係,在下對氣息之類的東西非常敏感,而那人身上好像除了和我等一樣的魔息,竟然還有一絲靈息泄露出來,著實怪異。莫非這名弟子竟有如此本事,可以靈魔雙修不成。也不知是不是在下看錯了。」這名老年修士搖著頭說道。
此人當時確實一眼就看出了方言的不同,可是被他感應到的靈息又不算強烈,或許是方言身上放著靈修的物品,但也不應該全身上下都是。而方言的裝束又是天魔宗弟子,與他並非同一個門派,所以這才讓他心生猶豫,等到決定說出來時卻為時已晚。
其餘幾人雖然也覺得疑惑。可這不過似是而非的感覺,誰願意花精力去深究,有這時間還是找找失蹤的那名弟子。若是被他們知道,被懷疑的天魔宗弟子,就是做下這些事情的元兇,從他們眼前溜了過去。不知又會作何想。
不知多少萬里外,方言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努力向著洞穴外走去,步履顯得有些飄忽,這是遠距離傳送之後的正常反應。到底離開南越有多遠,方言弄不清楚,只知道這次僅僅在時空中穿梭的時間。就遠超之前的任何一次傳送。
身邊之人遠不如方言,個個昏昏沉沉,走路也是搖搖晃晃,畢竟他們的修為才是練氣期,能夠勉強站立都算不錯,可能這還是有過多次傳送經歷,或是神魂穩固之人。而有些修士則表現更為不堪,不是在一旁乾嘔欲吐,就是當場被人抬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方言神魂慢慢恢復,開始抽空打量起四周。此地與他來的地方有些相似,也是位於一個大型的洞窟中,從裡面出來就是一條長長的通道,方言不遠不近地跟著領頭的幾名築基期魔修身後,隱約聽見他們在議論傳送之前的怪事。
雖然方言清楚那名老年修士指向的就是自己,可當時陣法中多達數百人,而且那人又沒說具體何事,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心有所悟,其他人很難看出。這一趟深入魔門據點,說不上驚心動魄,但也麻煩重重,如今逃離了這裡,方言的麻煩也遠遠沒有結束。
如何再回南越方言還沒考慮,首要之事是從這裡出去之後,儘快擺脫現在的身份,避免任何不利的線索指向自己。等到了外面就重新尋找合適的身份,再想辦法返回南越,不過這裡他不敢再來,離開時的那一幕依然令他心驚。
時間不長,方言跟著人群來到一間寬闊的長廳中,裡面乾淨整潔,地面牆面都貼著光可鑑人的玉石石板,頭頂鑲嵌著上百顆碩大的螢石,將這裡照的一片通透。大廳中卻空無一物,數百人來到這裡便被召集起來,有一名領隊模樣的築基魔修站在眾人面前,開始給這些人訓話。
可能這是魔門的例行公事,主要就是告誡眾人不要傳播在南越的見聞,避免一些事情泄露。儘管這樣做想來收效不大,數個魔門無數弟子,時常來回往返,回到他們各自的宗門領地,又能指望他們保守住多少秘密,不過走個形式而已。
那人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就帶著眾人向外走去,來到一處數丈寬的階梯前。眾人拾階而上,走不多遠又進入一個寬敞的圓形大廳中,只見裡面數根粗大的立柱,撐起高大的穹頂,四面有十餘扇石門,與方言身後的相仿。
這裡就是傳送大殿?方言有些不解,三大魔門共同修建的傳送之地,就這麼十餘座傳送陣,與他們的實力明顯不符。此地現今只有他們一行人,穿過寂靜的大廳直奔門外走去。不過這裡卻是戒備森嚴,一路走來不時可見警衛,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大廳出口,還有數排身穿黑甲的護衛整齊地站立。
這些護衛並非方言尋常看到的,由那些低階修士充任,一個個都是貨真價實的築基修士,看起來訓練有素,若是這些人也經過了戰陣之類的整訓,其戰力絕對不可估量,只怕幾名金丹修士也很難從他們身上討得好。
方言最擔心的金丹魔修沒有出現,否則很可能看破他的行藏,此外對這裡的築基修士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唯恐出現那名老年修士一樣的魔修,一路上方言始終高度警覺。方言非常奇怪,也不知那人到底看出了他身上什麼,那樣的眼神令方言心裡發虛。
一路走到外面,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方言這才放下心來。此刻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微微一怔,內心有些激動,又竭力壓制,儘量平靜地看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
湛藍的天際,舒適的陽光,還有空氣中淡淡的靈氣,雖然與曾經的南越仿佛有些不同,但這種久違的氣息依然讓方言怦然心動,禁不住深吸了幾口氣。
從傳送大殿出來,並非方言猜測的鬧市,而是在一片略顯荒涼山谷中。方言這才明白,此處可能是三大魔門專有的傳送之地,有可能是出入南越等地的重要通道,此地遠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在將一些事情查清楚之前,方言再不敢輕舉妄動,即便回歸南越的心情如何急切,他也要靜下心來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不能再像進入那處據點一樣,冒冒失失的闖進去,陰差陽錯之間卻來到讓他進退不得的西州。
儘管這裡很像大劫之前的南越,或許比那還要好得多,與現在的南越相比更是超過了無數倍,可他對這裡並不留戀,一心想著如何回去,因為在南越還有他的牽掛。方言苦心孤詣地想要早些回去,並非貪圖青元宗那點賞賜,而是要為自己和家人搏一個出身,還有那兩個未曾謀面的孩子。
這次大劫中的種種遭遇,尤其是這次重回故地,讓方言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那些小宗門和小家族,以及無數如同浮萍一般的散修,在大劫面前根本束手無策,即便僥倖躲過,又不幸落入魔門布下的天羅地網,下場更加悽慘。
無論如何,方言絕不能讓家人重演這樣的悲劇,哪怕自己經歷再多生死,甚至被迫做些違心之事,也要讓他們在修真界中獲得一席安身之地,至少要遠超自己仙路的,鄣南城。所以他一定要儘早回去,否則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留在這裡修煉更不可能,即便條件再好,他也無法面對自己的本心。
行走在山谷中,方言明顯感覺到強烈的禁制之力,只怕這周圍千里之內都被魔門設下了重重陣法,絕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此處的防護定然十分強大。
方言等於是從南越逆向而來,憑藉著自己五花八門的詭異秘術混入此地,既有出其不意,又因為據點那邊的防範相對薄弱,若是從這裡混入將會非常艱難。絕不能因為此行沒有遇到太大風險,方言就對此不以為意,甚至以為回去也能照此而行,那就大錯特錯。
等他忐忑不安地跟著隊伍從山谷中出來,方言依然不敢有絲毫放鬆,這一路上他並沒有找到一個逃脫的機會,全程都在陣法中穿行,只是幸運地沒有遇上高階修士。此時在谷外的一處平地上,停靠著三隻形態各異的飛船,想是來專程接送各宗弟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