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言離紅雲不過數丈遠時,只見一隻金色葫蘆突兀地出現在她身前,緊接著葫蘆中噴出一團粘稠的墨綠色液體,一股刺鼻的腥氣撲面而來。按理方言應該抽身急退,對方拼命時催動的寶物往往非同小可,只是方言好不容易才近身到此,再走幾步將進入了攻擊範圍。
也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在他周邊數丈範圍都變成一片墨綠,原本法力凝成的水浪也被綠液浸染,方言想要退身已經來不及了。竟能融合到修士的法力中,也不知這些綠液到底是什麼,不過對付這類來歷不明的液體,方言本能地甩出了纏在手腕上的魔藤。
無數纖細的藤蔓暮然出現,仿佛從方言的體內生出,張牙舞爪地向各個方向伸展,令他顯得格外妖異。面對洶湧而來的綠色波浪,方言察覺到魔藤居然發出幾分欣喜的意味,似乎對這種不知名的綠液頗為渴望,隨即發出越來越多的藤蔓大肆吸食。
眼前的變故愈發讓紅雲驚詫莫名,這團被她視為底牌的毒液原本來自一次機緣,若非被方言逼迫甚緊,她根本不願使用。原因就在於,此物每次御使她自身法力也極易被沾染,事後想要肅清十分麻煩,孰料方言連此物都有辦法應對。
至此紅雲內心不僅是慌亂,更萌生了幾分恐懼,身為金丹修士她與同階相比,優勢並不在攻擊的力量,而是她手段的詭異生僻,讓人極難防備。為此在與其他金丹修士爭鬥時,雖然談不上碾壓對手,但也能讓對方知難而退,只要她不去招惹實力過於高強之人。
哪知今日遇到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竟然連番破去她的神通,很快便令她黔驢技窮,內心不禁生出逃走的念頭。不過在這之前,先要將這顆糾纏不休的離魂珠解決再說,想到這裡她立刻調集法力,轉而攻向方言的離魂珠。
不料結果卻更加出乎她的預料,這顆珠子非但沒有被她一擊而退,反倒發動了猛烈的回擊,讓她根本無法抵擋,等她明白過來,半邊身子已被凍成一具冰雕。此刻她再想逃走已無可能,被近在咫尺的魔身當即制住,誰讓她好死不死去招惹那顆離魂珠,卻也省了方言不少事。
說起這顆珠子方言也覺得十分怪異,論威力它應該是一件靈寶無疑,可方言卻從未催發它最大的威力,只有等它自身遭到強力攻擊時,才會在自主反擊時顯露出靈寶之威,紅雲教主正好誤打誤撞激起了它的凶性,也斷送了自己的逃生之路。
堂堂金丹修士,竟這樣稀里糊塗地被方言擒下,莫說在場眾人都不敢相信,就連方言自己也覺得有些古怪。其實會有這樣的結局,並非紅雲實力不濟,而是方言身上出人意料處太多,不能以常理度之。
「方言,且慢,手下留情!」見方言將紅雲生擒,鍾靈玉臉上卻沒有半分喜色,急忙向方言喊道,唯恐他措手將紅雲滅殺。
「方言小兒,你敢動我家教主,我們就跟你拼了!」眼見著自家教主被擒,那些紅花會弟子卻沒有四散奔逃,反而飛快地向著方言圍攏過來,一副打算與他拼命的架勢。
「你家教主都被在下所擒,就憑諸位的本事,也想來試試在下的身手麼?也罷,斬草自要除根,待我殺了這名首惡,再來清算你們這些嘍囉。」方言冷冷地望向紅花會其餘人說道。紅雲已被魔身制住,雖未立刻痛下殺手,不過生死卻在方言一念之間。
紅花會幾人十分清楚,她們加起來也鬥不過方言,何況教主的性命還在他手上,可她們卻沒有一個願意離開,居然對這名教主如此情真意切,在修士中實在少見。而鍾靈玉也在說話間來到方言身邊,若非剛才她及時將方言叫住,以他的性子,紅雲即便不死也要半殘。
「方言,靈玉求你放過教主,我知道這樣說讓你很為難,可教主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睜睜地死在我面前。若是方言你非殺她不可,靈玉只能以死相殉,以報教主對我的大恩。」說著話,鍾靈玉竟要對方言跪下。
「這,靈玉,你給我起來!」方言急忙喊道,用力將她托起,鍾靈玉這般做派實在令他左右為難。以他的本意,莫說這名教主,連帶著其他幾名紅花會弟子也不打算放過,凡是知曉他幾分隱秘的對手,留下都是禍根,何況她們專程前來追殺。
可鍾靈玉這樣以死相求,卻讓方言根本下不了決斷,再說他身邊幾位最親近的女子之中,最讓他心懷愧疚的就是眼前之人。數年前一別再相見,竟然是如此尷尬的場面,剛剛還不惜為自己赴死之人,轉眼間卻開始為對方求情,偏偏方言又不能無動於衷。
「罷了,我答應你,今日可以不殺她。不過我也不可能輕易就放過她,你們幾個必須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否則我將她百年苦修廢去大半,還是可以做到的。」方言終歸口氣一軟,答應了鍾靈玉的要求。可他也未就此善罷甘休,轉而向那幾名紅花會弟子大聲說道。
「方道友也不用問她們,這件事原本只有本座才最清楚,她們幾個就連前來追殺之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有何疑問你只管問我便是。」被方言擒住的紅雲忽然有氣無力地說道,又用眼神制止住那幾名正欲上前的紅花會弟子。
「那好,在下也正有此意。敢問教主倒底是何出身,為何又帶領門下弟子費盡心機追殺在下,教主可不要說是臨時起意,在下並非三歲的孩童。」方言不客氣地問道。
「我是何人?方道友不是已經了嗎,本座是外來修士,不是南越本土之人。至於為何追殺道友,很簡單,就是為了好處,我紅花會做事從來不分善惡,只為了自身的利益。不知這樣說道友是否滿意?」紅雲雖然回答得有幾分隱晦,但方言已明白大概。
而且對方言她已沒有先前的倨傲,不知不覺改為道友相稱,她自己都被方言擒下,顏面早就失盡。
「好處?是什麼人許下的好處,值得教主這樣一位金丹修士如此賣力,恐怕這筆好處不小吧,不知怎會捨得花在區區在下身上?」方言不無譏諷地問道,這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想想老是被人惦記,就讓方言如芒刺在背。
「好處當然不小,否則本座有怎會動心。要知道如今在南越,請動一名金丹修士出手代價不菲,況且多數人都被南越聯盟收入麾下,就算有心亦是無力。唯有本座閒散慣了,又從不招惹是非,所以才被當作最合適的人選,開出的價碼也十分誘人,可誰知這筆財貨如此燙手。」紅雲不無自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