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石川與施月霜、水凝冰站在落霞山下,他遙望被雲霧遮罩中的落霞山脈,一時間唏噓不已。
在山上已經呆了半年之久,有幾次都已經喪失了離開的希望,如今一朝脫困如何不讓他激動萬分。
對於有過幾面之緣的寧衫,石川還是有一愧疚,但當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況下,讓他放棄自己的活路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崇吾要殺他,不管兩人之間的差距是多麼巨大,他也只能拼死一搏。
施月霜審視的目光不時從石川身上掠過,她實在是看不出來此人到底優秀在哪裡,又有何德何能可以讓徒兒凝冰放下身段來向她求情。
想起今日一早她向崇海辭行時起石川一事,崇海猶豫片刻還是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以施月霜久經滄海難為水的閱歷來看,崇海的本意應該是讓石川秘密死掉或者是就此囚禁在落霞宗內的,但是礙於她親口提出的面子,不願因為這樣一件事情和廣寒宮鬧出不愉快,同時崇吾身死一事想要久久不為人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最終還是在石川發下誓言後答應了下來。
水凝冰一直顯得很高興,剛從落霞山上下來,她當即就要取出聯絡法器聯繫殷吟,但師尊就在身邊,水凝冰也不好表現得如此急迫,於是便悄悄對石川道:「等我們分開後你就去尋你師姐,我會提前跟她聯繫,你們提前約好一處地方見面,唉,想想這種別後重逢的場面我就有些激動。」
對於石川來講,他一方面不想太早與水凝冰分開,另一方面又巴不得早離開廣寒宮的兩人,與她們在一起至少落霞宗不會暗中再來,他是安全的,但在施月霜面前石川又有一種被人一眼看透的不安全感,這種感覺很矛盾,也很糾結。
但最終還是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再三謝過施月霜與水凝冰,石川最後回望一眼已經要消失在地平線盡頭的落霞山,目送施月霜與水凝冰離開後,邁開大步朝青冥山方向走去。
殷吟把玩著手中的袖珍冰山,品味著水凝冰剛剛傳來的消息,片刻後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露出一絲微笑喃喃自語道:「石川從遺蹟之中逃了出來,還在落霞宗中住了半年之久,唉,有時候想得太多反而真的是一種負擔……活下來就好,能活下來就好。」
一個月後,石川與殷吟在北地草原相遇。
再次見到一身藍裙的殷吟師姐,是在一條潺潺流水的溪之旁,她正在一塊圓石上偏腿而坐,面前的毯子上滿滿擺著各種精緻的菜餚,圓石旁還整整齊齊排了一排至少十幾壇的青花。
石川停住腳步,殷吟擺擺手,另一塊圓石從溪另一側飛起,恰好落在她的對面,「坐,接到你安然無恙的消息,我很高興,一刻不停地從青瀾域趕來,特意備下酒菜為你壓驚,可惜時間太緊,準備也不夠充分,待日後我再補你一頓大餐。」
石川剛剛坐下,一壇青花就飛入他的手中,「干。」殷吟同樣舉起一壇,一飲而盡。
毯子上的菜餚一口未動,兩人就已經各自喝下三壇酒去。
石川的目光中略帶著一些醉意,一直在殷吟平坦的腹上轉了幾個來回,直到讓她面色有嫣紅變得冰冷才趕緊挪開。
幾眼看過,石川確定殷吟根本沒有懷上孩子,至於水凝冰為什麼會產生誤會,她們兩個女人之間到底過什麼,完全不在石川的考慮範圍之內。
殷吟冷哼一聲挪開眼睛,察覺到石川慌忙移開一直落在自己腹處的目光,驀地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根本沒有的事情,那只是我騙水凝冰玩的,沒想到她卻當了真。」
「是這樣啊。」石川低下頭去,將你要不要真的為我生個孩子這句話硬生生憋會了肚子裡。
又喝了幾口酒,石川忽然間想到一個問題,當即開口道:「淳聞呢?你見沒見到過他?」
殷吟皺眉道:「自進入黑蓮寺後我便和他分散開了,並不知道他有沒有從黑蓮宗遺蹟中出來,不過按照此人的心機與手段,從那裡逃出來應該問題不大。」
石川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住了關於崇吾的話題。
倒是殷吟首先提了出來,「我此次在黑蓮宗別府中收穫頗多,我們之前一直想要的《煉神篇》也已經到手,只是我得到的僅僅是一個副本,正本在我和水凝冰進去之前便被人取走了,或許就是淳聞的手筆。」
殷吟到這裡停頓一下,悠悠嘆了口氣道:「不過最為關鍵的還是能夠親眼目睹了元神之上大修士相爭,黑雲覆地,血海滔天,魔佛凶威…………雖然這都是魔道修士的道路,但一見之下卻也讓人心神巨震,難以自拔。」
「當然,最令我欣喜的還是能夠有緣一見落霞宗護山長老崇吾前輩的劍道劍意,真真是讓人神往不已…………」
「可惜如此一位超越了師尊雲虹真人,跨過了元神一域達到入劫破劫,甚至是觸摸到了仙之尊者境的大修士竟然在遺蹟中身鄖,真不知道是怎樣的殺招才能讓他飲恨。」
石川閉上了眼睛,與殷吟一同吁嘆,但在閉目之後的黑暗之中,他卻似乎再一次看到了無念緩緩擊出的那一拳,以及在黑炎繚繞之下,他自己同時做出的那個起手式。
噗…………
石川一口鮮血混合著酒水噴出,將身前的一大片草地都染成了殷紅的顏色,就連殷吟都因為躲避不及,白裙上多出了星星的梅花。
「石川,你怎麼了!?」殷吟面色一變,當即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石川。
「咳咳…………」石川搖晃幾下,終於是撐住了沒有直接倒在地上,但他的面色卻在剎那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
沒想到只是稍稍觀想一下那一式便讓自己無法承受,那麼能夠創出它的又該是何等的大能之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