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中的殺意完全蟄伏起來,不在金絕之地時的瘋狂,就連之前例行的巡弋遊動都不再有,石川從內視中回過神來,他此時相反到希望它還如同往常那樣亂竄不停,這樣的安靜總讓他有種很不踏實的感覺。
如果某一天他所學的凝神靜氣、壓制殺意方法也不再起作用,他不知道自己將會何去何從。
感慨完畢,石川掙扎著起身,對殷吟道:「此間事了,我們似乎也該回去了。」
正話間,石川忽然停了下來,他在不到一個唿吸時間內便臉色蒼白,兩隻手一隻緊緊按住額頭,另一隻手緊緊按住腹部,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
石川幾乎要呻吟出聲,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要命的時刻竟然自己體內的殺意出了岔子。
以石川的識海與金丹為戰場,殺之意念與得自金絕之地的那屢不知名的氣息在此刻開始融合起來,萬刀加身一般的感覺讓石川痛不欲生,他在劇烈的痛苦中恍惚想到,前面兩者之間雖然相互吸引但一直沒有如此大的動作,如今突然之間開始了融合,怕是與對面殷吟若有若無的殺機牽引有著很大的關係。
事到如今,石川反倒是沒了任何的想法,他就那樣靜靜站在那裡,不再去管閉目靜思的殷吟,也不再去管馬上就要降臨到自己身上的生死大戰,就那樣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體內,開始引導著兩股意念氣息的交匯融合。
石川不知道兩股雖相似卻完全不同的東西融會貫通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他現在已經是別無選擇,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竭盡一切努力去促成它們的融合。
月色如銀,血色如墨。
在石川的感知天地中,似乎有鋪天蓋地的血色浪潮無窮無盡向他蓋壓過來。
石川勐然睜開雙眼,在他的雙瞳之中同樣是兩鮮艷的紅色。
殷吟竟然也在同一時間睜開了一直眯著的眼睛
兩人的目光相隔三尺的距離一觸即分,四鮮艷的猩紅交相輝映,在月色下顯得尤為妖艷奪目。
石川此刻完全放開了自己對殺意與金絕之地氣息的壓制,放任它們在一起隨意地糾纏往復,好似下一刻就要死掉一樣的痛苦非但沒有讓石川沉睡昏迷,他反而顯得愈發地平靜,只是這平靜下面蘊含著的是極度的瘋狂與沉淪。
一道劍意沖天而起,隨之而來的是萬千猩紅絲線籠罩了方圓百丈的空間。
許久之後,悠悠嘆息響起,殷吟伸手扶住了石川,和他一起並肩坐在了泥水遍地的沼澤中。
當石川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殷吟就在自己身側,她的一對美眸正目不轉瞬地盯著自己手中的佩劍,原本的三尺青鋒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一尺長短,其餘絕大部分都已經化作粉末散去。
石川目光下移,看向了地面上的鐵槍,本來瀕臨破碎的門栓大槍在金絲的滋潤下重新修復如初,金絲一變淡,最後完全消失在槍身內部,尺半長的槍尖閃現出一種暗金的光澤,石川輕輕揮舞大槍,鮮紅的地面頃刻間被刀風劃出一道數尺深的裂隙。
倒提著門栓大槍,石川回頭看了一眼基本上已經沒有了暴躁波動的金絕之地,將門栓大槍倒提著,隨後慢慢離開了沼澤。
殷吟悠悠一笑,帶著自己的佩劍一步步緊隨在石川的身後離去。
此次絕地修煉,石川雖然比木絕之地更加受盡痛苦折磨,但是得到的感悟體會卻也絕對多上許多。
至少,石川在對銳金一脈的規則理解上比之以前至少上了一個層次不止,靈脈內最為根本的真元也粗壯了幾分,而且其手中門栓大槍由於受到不知名液滴的滋養,而變得無比堅韌鋒利。
石川完全可以肯定,就算是凝丹修士都不敢輕易以身試槍,凝丹以下一槍掠過,基本上修士的肉身連同護體真元會被一槍兩斷。
更重要的是,在那團暗金色液滴和自身殺意融為一體後,石川於三才殺道一途上的進境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樣到底對自己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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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青瀾域所屬晉國都城中京。
石川和殷吟靜靜站在城門邊上,在確認了這就是晉國國都後便徑直朝著城門走去。
兩人看都沒看守門收取入城費的軍士一眼,腳步不停地便進了城門。
他們兩個走的是平民販才會走的窄門,而且長途跋涉加之心神不屬之下,就連殷吟身上的衣裙都有了灰塵沾染的痕跡。
這樣囂張的舉動當然會驚動某些人,原本哼著曲半躺在門洞陰涼處喝茶的校尉驀然大怒起來,將粗瓷的茶杯重重往矮桌上一頓,揮手間便招唿了幾個兄弟將石川和殷吟給圍了起來。
城門校尉原本因為兩人沒繳納入城費便敢直接進門所產生的怒火,在他看到殷吟的第一眼時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校尉和他身後的一眾軍士無一例外地張大著嘴巴,抬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般又看了第二眼。
這一下,他們心底剛剛因為看到殷吟這般只應天上有的美女而生出的邪惡火焰消失的無影無蹤。
殷吟其實什麼都沒有做,她依舊是那一副從金絕之地出來後便鴻飛冥冥的狀態,就算是自己被幾個軍士圍住,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抬上那麼一下。
倒是石川做出了些許的動作。
或許是因為校尉帶領手下圍上來時的動作稍稍有些大,將石川從魂不守舍、神遊物外的狀態中給驚醒了過來,他略顯疑惑地看了站在自己和殷吟面前的幾個人一眼,突然恍然大悟般隨手取出了一錠黃金,屈指一彈便將金錠投到了領頭校尉的懷裡。
做完了這樣一件微不足道事的石川眼瞼一垂,再次恢復如初,也不去管那幾個守門軍士如何,更不去管自己隨手丟出的黃金已經超出了入城費的幾百上千倍,就那麼帶著殷吟一步步踱進了這座城市繁華的街道中。
但就是石川睜眼隨意瞅的那麼一下,讓圍攏過來幾個軍士幾十年來所熟知的世界轟然崩塌了。
噹啷一聲,校尉將手中的金錠連同鋼刀都無意識地掉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自語道:「血……有血………」
「整個天地,竟然是血一樣的顏色…………」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幾名軍士的身上響起,直到將他們腳下的黃土路面浸染出一片腥臊的泥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