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的夏天可沒有老舍筆下冬天那種閒淡的清新,這裡號稱中國四大火爐之一,東南西三面有山,北面高聳的黃河河堤配上幾座孤零零的丘陵,讓這裡的夏天分外的悶熱。特別是無風的晌午驕陽似火,瀝青馬路都被烘烤的像是隨時會融化,遠遠看去路面上炙熱的空氣輕微的扭曲著視線,讓人喉嚨都會有一種乾乾的癢。
楊明澈宿舍屬於學校里比較老的宿舍樓,沒有安裝空調,房頂上一台老舊的吊扇吱吱呀呀的吹出暖烘烘的熱風。
躺在竹涼蓆上的楊明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煩躁的坐起身:「老關,熱的睡不著啊,咱找個涼快的地兒去吧?」
「贊成。不過困的要命,不去網吧了。要不去附近的小旅館開個帶空調的鐘點房繼續睡?」關中也坐起身無奈的望著屋頂上雖然開到最大但仍有氣無力的吊扇。
「我-操,老關,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個愛好呢?怎麼菊花癢了?倆大老爺們去開房讓同學看見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明澈白了偉勝一眼,對他這個貌似很好的餿主意不是很感冒。
「操,你丫不能純潔點?有老婆的人了,怎麼一天天的總想著基佬那點事?你說去哪?」關中煩躁的揮揮手,摸出煙扔給明澈一根自己也點上。
「去影院看小場吧。軟席,寬沙發,人少隨便睡。」明澈點燃煙,吸了幾口思索一會兒提議。
「成。雖然吵了點,不過還可以忍受。」關中彈掉菸灰,一邊咬住香菸的過濾嘴一邊開始穿衣服。「而且睡醒了,還可以繼續看電影。你的提議哥們接受了。」
楊明澈的老式宿舍有四張上下鋪的鐵床,來來回回走城門般的有過十個舍友,現在老大實習去山西跟那些煤老闆交際搞關係,老二、老六應該在圖書館啃書準備第二次衝擊研究生,老五-不在宿舍的話肯定是拿著他那台破單反出去給這個他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做最後的留影了。老七這個時候肯定在跟他的富婆女友躲在有空調的房間裡干男女愛乾的那些事,小八大三就去了成都,現在是某雜誌社的編輯。其他幾個臨時的舍友楊明澈都不記得他們的名字了。
魯藝劇院離明澈的學校並不很遠,打車起步價。大熱天誰也沒心情溜達,出門直接taxi奔著魯藝一頭就扎了過去。
關中買票的工夫,楊明澈看到大廳一角有個賣福彩的窗口,跟偉勝打了個招呼,走了過去。彩票這玩意,明澈從來也沒奢望能中什麼大獎,用他自己的話說,給自己活著多添加點動力和希望。
給自己和關中每人買了十塊錢隨機,轉身抬頭尋找關中的身影。一抹熟悉的倩影在眼前不遠處一晃而過。明澈心頭一激靈,閃身躲在柱子後面看著那張巧笑顧盼的俏臉,一陣驚慌從心中升起,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明澈抬手摘下眼鏡揉了揉已經有些通紅的眼睛。
沒錯,那身影就是屬於自稱去海貝上計算機課的謝小苗。此時的謝小苗絲毫沒有發現楊明澈的存在,一臉笑意的挽著一個算不上英俊的男子的胳膊,撒嬌的晃動著,胸前一對豐盈的突鼓貌似不經意的來回摩擦著男人並不健壯的手臂。似是央求,又似是引誘。
男人充滿欲望的雙眼盯著謝小苗那張傲嬌的俏臉看了一會兒,妥協了,伸出閒著的那隻色手輕輕的捏了一下她高挺的鼻尖,然後送到自己鼻下誇張的吸了幾口,陶醉的搖頭晃腦。
男人誇張的表演成功了,引氣謝小苗一陣銀鈴般的嬌笑和幾記撒嬌的粉拳。男人抓住謝小苗的粉拳,握在手中輕輕一拉,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就這樣擁著這位嬌俏的美女走向售票櫃檯。
柱子後面一直盯著這一切的楊明澈心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情緒,有憤怒,有悲哀,有失望,有吃驚……難以置信但真真實實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切讓楊明澈有些不知所措。複雜的情緒醞釀,發酵最終熊熊怒火燃燒了他原本就不該存在的理智。
楊明澈仿佛掉進冰窖的身體,被這股怒火灼燒的火熱發燙。他憤怒的握緊拳頭,衝過人群一把扳住男人的肩膀,右拳狠狠的砸在男人略帶驚奇轉過的臉上。兩顆斷裂的牙齒從男人變形的嘴唇飛出清脆的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幾乎和牙齒落地同時男人並不健碩的身軀隨著明澈拳頭的力量,轉了一圈嘭的一聲摔砸在地上。
男人一隻手捂著疼痛的臉頰,一隻手撐住地面,有些驚慌的看著憤怒的楊明澈。「你怎麼打人?」嘴裡含著一口鮮血,含混不清的嚷嚷。
「操-你-媽!老子不光打你,還要打死你!」憤怒的楊明澈衝上去,一腳踹在男人的胸膛上,男人撐著地的那隻手沒有撐住倒在地上,楊明澈抬腳繼續瘋狂的踢著趴在地上嗚咽著喊著「救命,打人了」的男人。
捉姦的戲碼總是比任何奧斯卡獲獎影片吸引人。買票的人們迅速而又零零散散的圍成一圈,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個憤怒的男孩子,狀若瘋魔的踢踹著趴在地上求饒喊救命的男子。
從楊明澈一出現就被驚嚇的捂著嘴巴的謝小苗終於反應過來了,她衝上來一把拉住楊明澈。「明澈,別打了。會打死他的。」
楊明澈不理會謝小苗的求情,大力的刷開她的手。憤怒而充血的眼睛,盯了謝小苗一眼,眼神中糾結著愛戀、不舍、難過、憤怒,其實明澈自己也說不清楚此時的他對謝小苗到底是哪種情緒。
「明澈,怎麼了?」買完票去福彩找明澈沒找到的關中看到這裡聚集著一撮一撮的看熱鬧的人群,走過來發現是明澈在打人。一把拉住呼呼喘著粗氣的楊明澈好奇而又急迫的問著。
「關中,你來的正好,你幫我拉住明澈好不好?他……他……他瘋了。」謝小苗看到突然出現的關中,如同看見救星一下跳過來。
「到底怎麼了?」關中看到本來應該在海貝學習的謝小苗也很奇怪。好奇的看著蹲下身子攙扶被打男子的她。
楊明澈見謝小苗去攙扶被自己打的趴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心中漸漸熄滅的怒火噌的一下又燃燒起來。他掙脫關中拉著自己的手,一步跨過去,抓住謝小苗纖細白皙的手腕,拽起她就走,臨轉身沒忘在那個趴在地上的男人的肋骨上補一腳。
「你幹什麼?」謝小苗一面任憑明澈大力的拉著自己往門口走,一面用沒有被抓住的手扳明澈的手指,「你抓疼我了!楊明澈,你瘋了……」
楊明澈不管謝小苗吃痛的哀求,一味的拽著她走出劇院大門,轉進一條陰涼的小巷子。雖然怒火中燒,但是這個粗狂但又細心的男孩子還是不忍心毒烈的陽光曬黑自己心愛女人的哪怕一寸肌膚。
「他是誰?為什麼騙我?」楊明澈把謝小苗推在牆上,一拳貼著她的耳梢砸在堅硬的水泥牆上,劇烈的疼痛使得他恢復一絲理智。
謝小苗眼睜睜的看著楊明澈的拳頭朝自己臉上砸來,但是她一點也不躲,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她知道他不捨得打自己,別說一拳連一指頭他都不會捨得。其實,謝小苗的心底也有些希望楊明澈能打自己幾下,畢竟自己的背叛也是壓在自己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深深的自責甚至讓她整夜的睡不安穩。
謝小苗眷戀的望著明澈堅毅俊朗的臉龐,從自己包里找出一盒煙,點著深深的吸了一口,剛學會而又不經常抽菸的她被嗆的連連咳嗽。她邊咳嗽便伸出沒有夾煙的左手,輕柔的撫摸著楊明澈的臉頰,眼神無限溫柔,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撫摸眼前這個深愛著自己的男孩子了。
「不重要了,他是誰現在一點都不重要了。從我背叛我們感情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在想怎麼樣跟你坦白。我一點也不輕鬆,時時刻刻的自責甚至在我睡夢中都會把我吵醒。」謝小苗小口的吸了幾口煙轉頭盯著巷口馬路上的車來車往,倔強的不讓明澈看到她眼中滾落的淚水。「你知道的,我想要出國。為了這個理想,我拼命的學外語,跟你約會的時候也會隨身裝著外語書,甚至跟你接吻都會想用英語怎麼表述我的感受。然而我知道即便是我再努力十倍的學,出國的夢想離我依然很遙遠。」
謝小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身子順著牆慢慢的滑落,蹲在地上顫抖的掏出第二根煙點燃。「我家的情況你知道,雖然不能說窮,但要支付我出國的費用也十分困難。我沒有辦法,出國的夢想時時刻刻煎熬著我。這個時候我認識了他,他是美籍華人,跟他在一起我出國會變得很輕鬆。本來已經淡漠的希望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抓住這個機會。於是我和他好了。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他,我只知道他能實現我的夢想。」眼中的淚水再次無聲的滑落,不知是控訴命運對自己的不公還是感懷自己的背叛。
楊明澈聽著謝小苗略帶嗚咽的訴說,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慢慢的蹲坐在地上。掏出煙點燃,幾口就抽進去了一半。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怎么半點都不知道,是你演技太好,還是我太遲鈍?」楊明澈絕望的望著眼前這個曾經深愛,現在依然深愛的女孩。
「這個很重要嗎?」謝小苗輕輕吸了口煙,把煙屁股扔在腳下。
「對我來說,是很重要。」楊明澈執著的盯著謝小苗美麗的臉龐,即便是淚流雙頰,輕微抽泣的她依然美得讓人心顫。
「你還記得,春天的時候我們第一次住在一起的那一夜嗎?」謝小苗再次抹掉滿臉的淚水,儘管下一刻淚水就會重新占領他的雙頰。「那天,我決定跟他好,我知道想要靠他出國,我肯定是要付出的。我想把我的第一次交給我愛的你。是你太愛我了,你對我的愛讓你已經忽略了我的反常,你對我的愛讓你徹底的相信我。是我辜負了你。」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瞞著我。你知道我愛你,為了愛你我什麼都可以做。甚至放棄你祝福你。」楊明澈痛苦的捂著腦袋,任憑菸灰灑落在自己頭頂的烏髮。
「我曾經想要告訴你,但是每次看見你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坦白。」謝小苗輕柔的拍落掉在明澈都上的菸灰,「我想過幾天你就要畢業了,等你畢業了再告訴你。沒想到今天你撞見了。也好,我們就這樣分手吧。雖然這個結束不愉快,但是我真的真的感謝你這幾年如此的愛我。將來我會經常想起,曾經和一個深愛我的男孩子相愛過,即便是將來在坎坷,我也是幸福的。」謝小苗強忍淚水,故作冷靜但顫抖的聲音深深的出賣了這個心中依然愛著面前痛哭的男孩的女孩。
這些話也許在謝小苗心底已經盤旋過很多次,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輕柔的透著決然。決然的讓人徹骨的冰涼。深深的愛著彼此的兩個人,面對面的蹲坐在無人的巷子裡,悶熱的夏天仿佛繞開他們兩個,一陣陣的冰冷透過皮膚直刺心肺。
楊明澈狠狠的扔掉已經燃盡的菸頭,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轉身踉蹌著朝巷口走去,「祝你幸福。」沒有回頭,他知道只要自己再看到那張美麗的面孔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原諒她,想要去拉回她。他不能這樣,自尊心讓他不能將自己的軟弱展現在自己深愛的女人面前。
巷口的樹蔭里,關中靠著樹幹嘴裡叼著抽了一半的香菸。他已經從周圍人的議論中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他也猜到了謝小苗的背叛,他更知道這件事對楊明澈的打擊。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這受傷害的哥們。
「明澈,喝酒去吧?」關中很無奈的提了一個餿餿的提議。
「好,不醉不歸。你丫別中途自己跑掉。」此時的楊明澈真正想要一醉。
如果有人問,濟南最特色,濟南人最愛的小吃是什麼?相信會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大排檔吃燒烤喝扎啤。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開寶馬坐奔馳或者騎三輪蹬腳踏的一到燒烤攤子都會很不愛惜自己的形象,扯開領帶或者解開腰帶。一把烤串,兩杯扎啤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嚼,豪爽而愜意。
濟南的燒烤攤子大多數都有一個統一的名字:一九燒烤。據說最早就是經一緯九路的燒烤最有名氣,後來才開枝散葉,像是蒲公英的種子被風一吹散布開來,遍布濟南的大街小巷。
楊明澈和關中喝酒的這個燒烤攤子就是一九燒烤,一九誠誠燒烤。他們宿舍八個人經常在這邊湊窮抓大頭。老闆很熟,所以這個幾乎去任何一個燒烤攤子都不開爐的時間,誠誠燒烤的老闆依然給他倆用小爐烤著各種串兒。
一桶扎啤,三十斤,烤串還沒上來明澈就已經一口氣干進去了三大扎啤杯。酒入愁腸,百轉千回,刮骨碎心。關中不知道怎麼安慰明澈,只能默默的陪著他干進去三大杯。
哥們是什麼?不是在你餓的時候塞給你倆白面饅頭的那人,不是在你冷的時候帶你去屋裡烤火的那人。在你心碎的時候,陪著你一起罩死了喝酒的那個人才是你哥們。
烤好的肉串烤肉的焦香中散發著孜然和辣椒麵的香味,盛在不鏽鋼的前盤中端上來的時候,楊明澈和關中已經沒人灌進去了七大杯扎啤。
「老四,你說愛情是什麼?」已經有了*分醉意的楊明澈大聲問關中,又像是在自問「愛情就他媽是狗屁!」
「明澈,別傷心了。可愛的姑娘以後還很多,愛情以後還會有的。」關中舉起酒杯碰了一下明澈手中的杯子勸慰。
「傷心?開玩笑,我開心的很。她的夢圓了,我就是開心的。」眼淚肆無忌憚的衝出楊明澈的眼眶。「愛情?哈哈……」明澈流著淚放聲狂笑,狂笑中舉起手中的扎啤,一口氣喝乾猛地把杯子墩在桌上,「老闆!切兩斤愛情烤了,嘗嘗!」
每當清晨的太陽冉冉升起,它都是新的。嶄新的一天終究會來到的,對於男孩,失戀是成長的階梯,沒有失戀過的男孩將來不會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好男人。雖然楊明澈一直認為自己和謝小苗會一直牽著手走下去,自己會親手為她披上潔白的婚紗,會一起老去一起死去,但愛情終究狗血的敗給了現實。
飯還是要吃的,日子還是要過的,不能因為失戀就把自己搞死,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年華碰上點鬧心的事,不管大小都當做美好生活中的一點小點綴。天他下拉當被蓋,男人要是沒有這點豪氣怎麼能對得起是站著尿尿的這個姿勢?
忍著欲裂的頭痛,楊明澈去水房沖了個涼水澡,換了身相對正式點的衣服,總算還算有精氣神兒。雖然心情不好,但是不能耽誤今天是去單位簽一摞賣身契,這個目前來說是個大事。嚴格意義上來說楊明澈大學其實還沒畢業,但在小叔的運作和影響下曲折的搭上了一趟末班車從而得到了一個公務員的身份。
面前的這面大門簡樸的有點寒酸,除了門口站的筆挺的警衛昭示著一級政府的威嚴甚至都沒有看到傳說中的石獅子。進了院子,噢~~~原來石獅子在辦公樓門口。辦公樓外觀一如大門簡樸簡約簡單,辦公樓內安靜的有點寂寥,碰到一個工作人員,問明白組織人事處的位置,沒有外界風傳的冷硬差,讓楊明澈對將來在這裡工作多少有了不小的期待。
在組織人事處辦公室里一個工作人員指導著楊明澈填了幾張表格,簽了幾個字手續就算辦完了,因為楊明澈還沒有正式畢業,檔案袋裡就裝了這幾張表格癟癟的。填完表,人事處那個氣場極為強大的女處長,叫住楊明澈問他:「儘快上班有問題嗎?」
楊明澈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難道公務員上班還要看自己心情的?木訥了一陣子然後說:「沒問題,隨時可以。」
女處長莞爾一笑:「那就下周一來正式上班,最近單位事兒比較多。」
「好的,一切聽從組織安排。」楊明澈總算是及時反應過來了。略微有點俏皮的回答因為莞爾一笑減弱了不少氣勢顯得不那麼高不可攀的女處長。
出了空調營造的涼爽世界,外面依然悶熱異常,楊明澈站在四十四路車站台前等了接近一兩個消失,眼前這輛朝遠方駛去的已經是第四輛了。依然滿滿當當像是沙丁魚罐頭。楊明澈不禁有些悵然,要是開始上班了,學校離單位這麼老遠騎自行車顯然是不現實的,沒到單位門口自己先累個半死,就別提上班了。擠公車的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先坐三路然後倒一零一電車再倒八十六路,顯然這個選擇比較難接受,因為如果這樣就意味著他早上要五點就起床,這不比殺了他讓人感到愉快多少。要麼就是冒著把別人擠懷孕的危險乘坐這輛四十四路了。冬天尚可考慮,畢竟擠擠暖和,不過現在這個天氣可不是什麼好選擇,一身臭汗,八百米外就聞見一股汗酸味兒,進了辦公樓別人還敢跟自己打招呼嗎?另外冬天大家衣服都厚也免去了很多尷尬,現在大家的衣服都輕薄的很,一不小心真扎進去了,那就真成事故了。
吃掉第三根冰棍的楊明澈就這麼愉快的決定要在單位附近租房子了。楊明澈咬著第四根冰棍沿著馬路旁邊的樹蔭圍著單位附近轉悠,熟悉環境某些專業人士把這個叫做踩點兒。
單位大門的馬路對面過一個路口,有一片蠻新的小區,一水兒的高層,看上去不錯的樣子。楊明澈在下去前後轉悠了一圈。扔掉手裡的冰棍棒,推門進了一家房產中介。
之所以進這個名叫盛世房產的房產中介,並不是因為他門口旁邊的大窗戶上掛滿了出租的房源,看上去很牛-逼的樣子,而是因為看到店裡接待區有一個一身ol裝束的黑絲妹子。沒辦法就好這一口,不管幹啥總改不了吃屎的臭毛病。因為這被坑過好幾次仍不知悔改的貨,知己好友也只能對此搖頭輕嘆:「多好的一爺們啊,怎麼就過不了女人那雙絲襪腳呢?」
楊明澈一進門黑絲妹子滿臉職業笑容站起身迎過來:「先生你好,您是買房、租房還是掛房源?」
楊明澈上下打量一下妹子,身材勻稱前凸後翹一米六五以上可以打八十分了。長相中肯長發瓜子臉柳葉眉元眼高鼻樑美中不足的是額頭有點闊顴骨有點高。目光最後落在那雙黑絲美腿上,掩飾的極好:「我想租房。」
黑絲妹子滿臉堆笑拿出一本記著租房信息的文件夾:「先生請坐,您先看著,我去給您倒杯水。」說罷轉身離去不大一會兒端了只一次性紙杯過來坐在楊明澈身側,:「先生大體想在哪個位置租房子?租金什麼的有什麼要求嗎?」
楊明澈接過杯子微微一笑,指了指店鋪的後牆:「就這個小區。房子要小點的。最好家具齊全。房租當然越便宜越好。」
「先生你來的正好,剛好有一套小房子掛過來,就是這個小區。價格也不貴,六百塊一個月。」黑絲妹子熟練的翻動那本文件夾,找到一套房子的信息,指給楊明澈看。介紹寥寥數字,十一樓,一室一廳五十平米,精裝修,家具齊全,拎包住。
「呃,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啊,您稍等。」黑絲美女拿起電話給房東打了個電話說是有人要看房,讓房東去開門。然後又跑到櫃檯那邊交代幾句做了個登記才領著楊明澈出門朝小區裡面走去。
炎炎夏日,除了空調房間就給人一種吃冰棍降暑的衝動。楊明澈故意落後半步就為了偷瞄幾眼那雙黑絲美腿。不大一會兒黑絲妹子就把他領到了小區中心廣場邊上的一棟樓前。這棟樓只有一個單元,但是占地卻不小。在樓下陰涼里等房東的空當,黑絲妹子介紹說這棟樓是這個小區的樓花,十七層高,一梯兩戶,東戶大戶型,西胡小戶型。
不大一會兒房東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猥瑣怪叔叔,一臉猥褻的笑容居然是對著明澈而不是對著黑絲妹子,這讓楊明澈深度懷疑大叔那方面的取向是不是正確。猥瑣大叔當先打開樓門,不忘自吹自擂自己的房子如何好。電梯很平穩安靜,楊明澈還沒來得及感嘆高檔社區就是高檔社區就已經到了十一樓。猥瑣大叔打開要出租的那所房子的房門,滿眼的失望立刻充斥在楊明澈的雙眼裡。你妹的這也叫精裝修?那老子的教室都能說是中南海的紫光閣了。客廳里一大一小不成套的兩隻皮沙發,可悲的是一直沙發竟然還是用東西支起來的。明澈粗略轉了一圈說自己要考慮考慮,就退了出來。然後坐電梯下樓大叔就一直喋喋不休的講他這個房子如何物超所值。在一樓樓門口一直拉著楊明澈一副非你不租的架勢。黑絲妹子也一直在旁邊幫腔。楊明澈實在很喜歡這個小區的環境,而且離單位又近,所以沒有一口回絕說不租就一直說在看看。中間有個美女開門進來,絕對是美女,不能說艷若桃李的但是確實當得起不可方物四個字,關鍵是女王氣質十足,高高在上卻又不冷若冰霜的那種。美女等電梯的時候,怪叔叔看明澈確實一時半會兒不能拿主意就跟黑絲妹子說有消息通知他然後就走了。怪叔叔一走,楊明澈對黑絲妹子說自己考慮考慮今天就先不看別的房子了。然後黑絲妹子略帶失望的留了個電話走了。楊明澈摸出煙,點上一支開門準備離去。等電梯的女王氣質美女回頭問:「你要租房子?」
楊明澈回頭一笑:「是啊,要不沒事跟他們磨半天牙跟他們磨半天牙幹什麼?」
女王略微一沉吟說道:「我有一套房子想租出去,不過有點亂。價格倒是不會太高。」
「那看看?」楊明澈轉身掐滅沒抽兩口的煙看著美女。
「嗯,你跟我來。」美女一手按住電梯門說。「就在這樓上。頂樓。十七樓。」
電梯裡香氣襲人,美女大略介紹了一下房子的情況。以前是一個溫州商人租了給自己的女朋友住的。房租交了一年的,才住了三個月不到,溫州商人因為合同詐騙帶著那苦命的小三跑路了。房子都沒來得及退。美女也懶得收拾,所以楊明澈如果要租的話就自己收拾,房租按五百一個月。
不愧是以前住女人的地方,雖然多時沒有人住了,但是門一開還是暗香浮動。窗簾依舊拉著,屋子裡有些昏暗,楊明澈在屋子裡溜達了一圈。不得不說這棟樓的設計師很奇葩,好好的一梯兩戶被設計成一戶超大一戶超小也就算了,小戶一共五十個平米不到竟然是一室一廳一廚兩衛,你沒看錯是倆衛生間,客廳一個,臥室一個,一大一小。整個房子楊明澈還算滿意,除了因為走的匆忙屋子裡有些凌亂以外,家私都是牌子貨,客廳和臥室也都安裝了空調。冰箱洗衣機電視熱水器全套海爾也都是全新的。最重要的是,臥室鋪了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很舒服。雖然臥室被設計成有一個大大的四分之一圓的落地窗,而且這個落地窗的頂上竟然也是四分之一球形的大大的弧形玻璃。不過抬頭看星星的時候很方便。
楊明澈很痛快的跟女房東簽了份合同。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任楊明澈處理,女房東把鑰匙給了楊明澈一把順便說了句,那溫州商人跑路後自己換過鎖了。讓楊明澈三天內交齊半年房租,自己則踩著高跟鞋打開對面的門走了進去。留下楊明澈站在自己剛租好的房門口目瞪口呆。
親,我寫的都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