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厲的爪子劃破樹皮,入木三分。
楊初恨的牙癢,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果真是你!」
崔薇欲哭無淚:「真不是我!」
狼王你出來幹啥,這不是給她添亂嗎!
狼王獨目中透出些許無辜,它可是頂天立地的銀狼王,自己的鍋自己背,既然是他做的,它自然要承認!否則就落了它銀狼王的名號。
更何況,崔薇給它治傷,又給過它一顆內丹,讓它功力大增,它又怎麼能恩將仇報,讓崔薇背黑鍋,它可不是那種虛偽的人類,它是銀狼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此時的楊初已經恨死崔薇了,原本他只是炸一下,如果她和銀狼王無關,自然是找不到銀狼王作證的,可沒想到崔薇和銀狼王果真有關係!
「我看,根本就是你和銀狼合謀殺我哥哥,你現在想幹什麼,是不是要殺我!」
崔薇百口莫辯,頭疼扶額,這鍋這次是背定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們這些修仙之人,心腸竟如此歹毒。」
崔薇冤枉啊。
「我可憐的哥哥啊,居然就這樣死了……」楊初嚎啕大哭。
「夠了,你哭喪啊!」崔薇氣死了:「第一,我沒想殺你,更沒想把你怎麼樣!第二,我沒有殺楊傑,楊傑真的是被銀狼王殺掉的,你看看這痕跡就明白了,你要是想報仇,找它,別找我,就此別過,我先走了!」
崔薇一拱手,叫上機關獸,轉身就走。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哪輩子的背運,總是莫名其妙的背黑鍋,這次的鍋最莫名其妙,還有那銀狼王,他是老天派來整她的吧。
沙沙,身後傳來腳步聲。
崔薇沒有回頭,她聽得出來,這是楊初的聲音。
此時的楊初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發,有的只是狼狽。
他雙臂脫臼,如同兩條破布條一般垂在身側,嘴裡叼著站滿了泥土的弓弩,因嘴裡叼著東西無法閉合,口水沿著嘴角嘩嘩的往下流,臉上的汗水混合著口水,早已將胸前的衣服浸濕。
更可怖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雙血紅的眼睛,眼神里有憤怒,有不甘,更多的卻是倔強。
到了黃河也不會死心,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決心。
他佝僂著身體,跌跌撞撞的跟上崔薇,所幸他的腿長雖然身體劇痛卻能勉強跟上。
崔薇無奈嘆氣,暗道,他恐怕是認定自己了。
時間無聲流走,烈日懸在頭頂,曬的人睜不開眼,楊初已經叼著弓弩走了大半天,口水早就流幹了,失水過多,嘴唇乾裂,眼前發黑,只剩下強烈的恨意在支撐著他,那是要殺掉崔薇的恨意。
前方的路口有一個茶寮。
崔薇快步走過去撿了一條凳子坐下:「老闆,來一壺涼茶,要涼一點的。」
「好嘞……」老闆樂呵呵的應了一聲,回頭一瞧居然是一個兩三歲的奶娃娃,再往周圍一瞟,也沒有看到大人,不由得眉頭一皺,提著一壺茶過去,老闆拿下肩膀上的抹布殷勤的擦著桌子,試探性的問:「小姑娘,你自己來的?」
雖然這老闆笑的和藹可親,可是那雙眼睛裡卻充滿了探究,顯然是在考慮崔薇有沒有錢付賬。
崔薇對這種眼神並不陌生,指間在儲物袋上一拂,拿出一塊碎銀子:「麻煩老闆給上一籠包子。」
猶豫了一下改口道:「兩籠,都要肉包子。」
「好嘞!」拿到了銀子,老闆樂呵呵的應了,去廚房拿包子。
砰,一聲脆響,楊初將嘴裡的弓弩吐在了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杯跳了跳。
所幸他的口水早就流幹了,弓弩上沒沾著口水,否則非濺一桌子不行。
他累極了,缺水的感覺讓他連眼睛都差點睜不開。
一杯水推到了他面前,楊初恨恨轉頭,咬牙切齒的說:「不需要你可憐我。」
話雖如此,可他的聲音卻乾澀的厲害,如同粗糲的砂紙在摩擦一般。
崔薇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沒言語,繼續喝自己的涼茶,這茶水清涼解渴,是盛夏里最好的補品。
楊初眼前冒金星,喉嚨里火燒火燎的,口中一點口水都沒了,雖然有心堅持,奈何形勢比人強,那水放在那,就跟在勾引他犯罪一樣。
他乾澀的往下咽,口中無物,咽下去的只是空氣,忽的,他抬頭瞪了崔薇一眼,一轉身跑到了客棧的水缸附近,一頭栽下去,咕咚咕咚喝了個水飽。
崔薇一手撐著小腦袋,哭笑不得,這楊初倒是個硬氣男兒。
老闆端著包子出來,一眼就瞧見了楊初,不由得哎呦一聲,連忙放下包子去拽他:「你這殺千刀的臭乞丐,居然敢污我的水,我這水可是特意從山上挑的靈泉水,我打死你。」
楊初雙臂不能用力,被老闆拖著脖領子拽到了地上,狠狠踹了幾腳,痛的弓著腰如同一隻蝦米一般。
「好了好了,別打了!」崔薇眼看楊初吐水吐血的,也出了氣,連忙攔了下來。
老闆一瞧是兩歲的奶娃娃來攔自己,也不好再動武,說道:「小姑娘,你不知道,這水可是靈泉水,是我不遠萬里從山上挑下來的,專門用來泡茶的,都被他污染了,我這就沒法泡茶了!我這茶寮,茶好包子好吃,全憑這靈泉水,這一下……」
「飯前不用找了。」崔薇一句話堵了老闆的抱怨。
靈泉水雖然是從山上挑下來的,卻不計成本,她給了五兩銀子,除去茶水、包子至少也剩下四兩,這一缸水,有剩餘,老闆也出氣了:「那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饒了他這次!」
「你呀,這麼大一個人,還沒一個小孩子懂事!」老闆憤怒的戳了一下楊初的腦袋。
楊初剛要起身,又被他給戳了回去,躺在地上,憤怒的瞪著崔薇:「用不著你假好心,殺人兇手!」
老闆給崔薇上了包子,聽到這話噗嗤一笑,對楊初道:「少年郎,你要是真不舒服就別出來亂逛了,免得傷了人,還要賠錢。」
「上次梁員外家的傻兒子就在這咬傷一個人,賠了半個家進去,你猜他咬的是誰?」
「還能是誰,是朝玉宮的小娘們!」那一桌客人大笑著說:「這梁傻子倒是會咬,專找那漂亮的咬。」
眾人哈哈大笑。
楊初氣的臉色發黑,爬起來,破口大罵:「你們才是瘋子!」
「你說什麼?」那人立刻黑了臉。
「哎喲,不要吵,不要吵。」茶寮老闆連忙過來打圓場:「都是出門在外的人,都不容易,不要吵了。」
話音落,給了楊初一腳:「滾!」
楊初氣的雙眼血紅,哥哥在世的時候,誰見了他不是好聲好氣的說話,他何曾受過這種委屈,這簡直是屈辱,都怪崔薇如果不是她殺了他哥哥,他怎麼會這麼慘!
他瞪著崔薇,目眥欲裂。
得,這又是她的鍋!
崔薇懶得理會楊初,把包子裝進儲物袋,拿著短劍就走。
別想丟下他!
楊初叼起桌上的弓弩就追。
茶寮老闆目送他們遠去,嘿然一笑:「這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