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情?」蘇幕遮沒有想到會有人出手,而且還是那個平日裡冷著一張臉,跟誰話都不多的女人。她看似對什麼事都不關心,除了演戲上的一絲不苟,或許可以說是她為數不多貌似用心的事情,其他就再也看不出有什麼能讓她心動的事情了。看她的扮相,應該剛剛還在車廂中試穿新戲服吧,為什麼會為了自己出手呢?
就在蘇幕遮還沒想通的時候,郭奎身邊本來牽馬側立的下人,突然動了。那人一副貌不驚人的樣子,突然暴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徑直撲向蘇幕遮,拳掌奔襲時掌風獵獵作響,轉眼間就要貼上蘇幕遮的胸口,莫情的飛槍也快不過這一掌了。但是莫情並沒有飛槍去救,而是半旋身子,猛地把另一柄花槍甩向了郭奎。
郭奎的目光一直都在莫情身上,此時看見她動,已經心有準備,當下狠狠叫到,「郭磊!先殺了這個小子!」然後就地翻滾,就像潑皮耍賴般,揚起一陣土灰,只為了干擾那一槍的準頭。那下人也心裡一橫,就要先取了蘇幕遮的小命。
這一掌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已經有了合一境的樣子,顯然不是修遠境能媲美的。蘇幕遮即便早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叫郭磊的人一定不簡單,但合一境的速度實在遠超他平時的認知,一時還是有些慌張,只能在千鈞一髮之際,狼狽的仰倒,就地一滾,堪堪躲開,本來想好的無數種反擊一個都用不出來。看上去和那郭奎一般無二,兩個人同時在地上滾來滾去,樣子著實好笑。
花槍咄的射進地面中,震顫不止,郭奎連滾帶爬的起身,短短的功夫背後已經被汗浸透,剛才揚言不用管他,先殺那小子,完全就是憑一股狠勁,這回剛脫離險境,也不禁有點後悔,自己多金貴的一條命,跟這種流浪狗拼個你死我活幹嘛?只是這時他仍不敢放鬆,緊緊的盯著那個穿戲袍的女人,生怕她再從哪裡摸出一柄短槍。
而蘇幕遮就沒那麼好運了,合一境以內外合一為門檻,即便是普通拳腳,也會遠超尋常威力,不同的功法性質不同,加上和招式融會貫通,就只有在威力加身的時候,才能知道對方的路數是如何,是以同為合一境,爭鬥之時,拋開身手不提,那就是比拼誰在修遠境走的更為紮實,誰的交手經驗更為豐富。
蘇幕遮仍在修遠境上前行,也前後師從兩大宗師,論見聞豐富,三個惡少豢養的打手加一起都不如他,但是論交手經驗,這麼多年就只有那個從初索一直打到修遠的拿刀漢子,後來兩人簡直熟悉到了,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怎麼動手了,兩個修遠境的臭棋簍子就是再下上十年,也還是臭棋簍子。
此時在外人看來,就是蘇幕遮被打的滿地打滾,塵土連天,別說還手,連站起身來都難。而那牽馬名為郭磊的僕人,平時看不出來,但是動起手來真是乾淨利落,一拳一腳自有深意,就連功法都貌似上品,一靜一動偶有青氣湧現,甚是讓人賞心悅目,甚至若拋開立場,圍觀眾人都想拍手叫好。
「郭磊你耍什麼猴?趕緊給我拿下他!」郭奎看了一會已經大為不耐煩了,你一個合一境的高手,跟一個小流氓糾纏成這樣,也不嫌掉了身份!
郭磊面不改色,但其實心中鬱悶不止,這蘇幕遮看似被打的滿地打滾,其實自己的拳腳還沒到呢,他就滾開了。如果是普通的盲目打滾還不要緊,他這一滾接一滾中,竟然大有深意,兩滾之間就能斷掉郭磊的攻勢,怎麼都摸不到這個泥鰍。沒辦法郭磊只能搶攻他滾的路徑,在外人看上去是「一拳一腳自有深意」,其實他就是抓不到蘇幕遮的路數,在那裡蒙呢,只希望這小子趕緊體力不支漏出破綻,此時還要裝作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著實心累。
「住手!」謝東東去而復返,先衝著車廂頂上的莫情喊了聲,然後趕忙走過來,想上前說話。
郭磊聞言如蒙大赦,也不管這句話是跟誰說的,趕緊後跳一大步,然後作收拳狀,本來若有若無的青氣突然凝實了一下,然後震碎了開來。人群中頓時有幾個憋了半天的看客,大叫了一聲好。
「郭公子這是怎麼了?得理不饒人了嗎?我隨緣劇場剛道歉服軟完,車隊還有一半沒進入城中呢,你翻臉就動手?難道這岳安城的富家子弟都以這般出爾反爾為榮?真是讓謝某好生長見識啊!」謝東東不去理會那邊好不容易站起身來,正在拍土的蘇幕遮,而是緊咬著翻臉兩個字,來跟郭奎大聲爭論。
郭奎這個氣啊,自己堂堂嘶風大將軍的外孫,手下合一境的高手傍身,竟然淪落到跟一個小混混同樣滿地打滾,丟了個大人!雖然那小子看上去更丟臉一些,但是自己什麼身份啊!現在戲班子的管事的都敢來在自己面前討要個說法?
只是這事確實是他這邊先動的手,城門口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連城門的守衛都要坐不住了,並且自己身邊那些個其他府上的公子,得知那位是陸家的小姐之後就兩眼放光,此時不站出來指責自己已經算是講情面了,更別提幫自己了。
今天這個場子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回來了,怒火衝天的他上去就給了郭磊一個耳光,還吐了口口水在他臉上「呸!合一境的高手!」
然後郭奎冷笑的對謝東東說,「我們山不轉水轉,岳安城裡好相見。」然後翻身上馬,連原本要出城做的事情都沒了興致,直接就獨自奔回城中了。
郭磊狠狠朝蘇幕遮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沉聲說道,「若有機會,還請不嗇指教。」
「好說好說,那個,馬的事情你回去說一聲,我們就帶走了啊,若還想要儘管知會一聲,馬傷勢一好就送回府上,不用謝了。」蘇幕遮大度的說道,仿佛剛才滿地打滾是對方一樣。
「哼。」郭磊不再多話,朝著郭奎離開的方向追去了。
其他府上的公子少爺們,見郭奎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反而有些幸災樂禍,甚至還有人希望謝東東可以幫忙詢問,陸小姐是否有興致隨他們出城狩獵,就像剛才所有的事情好像全都沒發生過一樣。
婉拒了其他公子後,隨緣的車隊又開始緩緩的往城中進發,車尾處幾個人苦著臉,正拉著一個板車,上面躺著剛才的大黑馬。只有蘇幕遮顯得很開心,一邊給旁邊同為拉車苦力的夥計們賠不是,一邊講江湖上的奇聞笑話,逗他們開心。
謝東東也轉為騎馬不再駕車,他故意減速,等到了莫情的馬車,然後敲了敲車廂,然後貼近車窗。
「剛才怎麼樣?」謝東東低聲詢問。
「有點意思。」車廂中隱隱傳來莫情的聲音,在馬車的聲響中幾乎聽不太清楚,但是對於謝東東來說已經夠了。
「如有異動,可先斬後奏。」
「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