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夢萱三人已經示弱,來人還要留下百里的一手一腳,表現的也太過得理不饒人了。但是這樣的話,還是由這個人嘴裡說出,謝東東本來那個只是稍微有些過分的要求,就說不出口了,一張臉陰沉的要命。
今天的陸曳兒很不一樣,這副樣子謝東東三年裡也只見過一次,就是三年前少女在陸氏祠堂拜別列祖列宗,與父親辭行那日。
她緩步而下,邊走邊說,「他們男人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了結怎麼樣?」
鄭夢萱不做半分遲疑,「好啊!」
陸曳兒走到謝東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帶兩位找個客房安置下來,然後恩怨怎樣解決,只要不出人命,隨你們開心。鄭姑娘不會有半點廢話,我亦不會為你們撐腰,輸贏全憑本事,可好?」
謝東東臉色稍有緩和,點了點頭,然後大手一揮就領著眾人先行一步,去後院等著了。臨走前吩咐道,「幕遮,領他們找個空房間,然後再帶他們過來。」
蘇幕遮一愣,合著還真把我當小二了啊?無奈只好對那二人一擺手,示意跟上。
眾人離去前,蘇幕遮注意到,羅小梨上前追上謝東東,然後扯著謝東東說了什麼,只不過謝東東搖了搖頭,羅小梨便一跺腳,就帶著小徒弟南風回房了。
這間客棧能住下隨緣客棧的幾十號人,且尚有十幾個空房,不愧是在岳安城能排進前三的大客棧。客棧占地面積極大,客房要從大堂上到二樓,然後從棧道走到大堂的外面,便會看見三層的樓房延展出去不知幾十丈,環成一個圈,把中央原型的庭院圍了起來,若算外圍周長近越一里,客房與客房間並不是緊緊挨著,中間隔斷的石牆極厚,私密性絕佳。每隔百步便有上至三層下到一層的環形木梯,上面刷著紅漆泛著淡淡清香,雕著瑞獸栩栩如生賞心悅目。
只不過蘇幕遮現在全無心思欣賞這些有的沒的,只覺得後背陣陣發寒。
「老苦,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快啊。」
「恩。」
「單憑身法而言,是不是有點合一境的意思了。」
「湊合。」
「你說打斷他一條腿,他還能這麼快嗎?」
「你來?我來?」
「當然是你了,你可是御氣境的大高手,抓他還不輕而易舉。」
「有理。」
蘇幕遮聽不下去了,回頭痛斥,「你們倆好歹也是高手吧,跟我這耀武揚威幹什麼?是我們班主要收拾你倆,又不是我!那位兄台不就讓我踹了兩腳而已嘛,就不能大氣些,一笑泯恩仇?」
百里冷笑無言,苦鄒面無表情。蘇幕遮無奈,只好繼續帶路。最終就在提心弔膽中尋到了兩個偏僻的房間,安頓下二人,算是對謝班主有了個交代。
房間看完了,接下來就是算賬了。
兩人跟蘇幕遮來到了院子裡,在眾人面前停下。隨緣幾十號人來了一半,在庭院中站成了一排。眾人面前有由三張長桌拼湊成的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大海碗,粗略數來大概有七八十碗,裡面盛著的來自天南地北的酒。上至來自天北的一壺懵,下至天南的九曲燒,酒的烈度各不相同。
庭院中正逢秋意濃時,涼風席捲,落葉蕭條,偶爾枯葉紛落,飄進庭院中的小池塘里,化作一葉黃舟,蕩滌起層層漣漪。可是這排列整齊的一長串海碗,還有飄散在空氣中久久無法消散的濃烈酒香,就像匯聚了天下間風姿各異的男男女女列隊於此夾到相迎,不禁將此番秋景,渲染的有些壯烈肅殺,沒有半分傷春悲之意。
蘇幕遮看著這陣仗,一頭霧水,揉著腦袋站進了代表隨緣劇場的人群中,等待著下文。只見剛才還不見在場的白塵雙赫然也在其中,衝著他招手,示意他快過去。他四下看了一圈,自那三人進客棧之後,就始終不見楚兮,以她的性情,又怎麼會錯過這麼大的熱鬧?這樣的反常讓蘇幕遮暗暗留心,想著待會遇見了,一定要好好的問問。
「兩位,不知道你們可否知道我們東家,和你們小姐,是什麼關係?」謝東東問道。
「聽說小姐生在陸家,長在陸家,十歲才回到齊國,是以齊國坊間流傳,本來煜齊之間締結盟約,其中有一條是要齊國太子來煜國遊學十年,之後是齊皇用懷孕的皇后換回了齊國太子的自由。」百里隨口說著,眼神在隨緣的人群中,尋找著那個女子的身影。
「這是你們小姐親口說的?」謝東東再問。
百里尋人無果,所有有些不耐,「我們不過是下人,有什麼資格讓小姐對我們說什麼。」
謝東東今天似是有些反常,難得的不再與人和顏悅色,而是言語間句句夾槍帶棍,此時又嘲諷道,「齊國彈丸之地,沒想到一個小公主都能用上御氣境的下人,難怪敢與吳國輕起戰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苦鄒的眉頭跳了跳,懷裡的刀也往外讓出了一些。百里倒是一臉雲淡風輕,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謝東東,「你擺了這麼大陣仗,總不會是用這些酸話來挖苦我們兄弟倆吧?小姐和你們東家是舊識,雖說讓我們私下自己解決,但是總歸是不好讓哪一方受點大小傷的。所以不如班主說來聽聽,到底要怎麼做才肯罷手言和?我這兩條腿現在有還有酸軟,就少說些廢話吧。」
「沒想到品行不怎麼樣,說話倒是痛快。」謝東東也不想廢話了,繞到桌邊,指著那排列整齊的海碗,「我們玩個遊戲。這桌子上一共有七十六碗酒,每碗底下都有一個標號,分別是從一到三十六,兩兩相同,是為一組。兩個人一人一次,隨便拿一碗喝下去,只有在把碗裡的酒喝完後才可以去看碗底的數字,找到寫有兩個相同標號的酒碗,視為得一分。最後兩人相差多少分,誰就要再喝多少碗的酒下去。」
苦鄒難得扯了下嘴角,算是笑過了。百里那邊倒是樂成了朵花,不就是喝酒嘛,能嚇唬得了誰?
蘇幕遮心想,謝班主今天這是怎麼了,這哪裡是玩什麼遊戲,這是玩命啊!但是緊接著謝東東又說了一句,讓他感覺果然班主不愧是班主,玩命都不玩自己的,而是玩別人的。
「唐寸心你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