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公子,那位姑娘,怕是不喝酒的。」蘇幕遮好心提醒到。
那人有些不耐,細長的眉皺了皺,但是仍沒有將目光轉走,繼續盯著羅小梨,隨口說,「你又不是那位姑娘,怎麼知道她不喝酒?何況本公子的送的酒,其所代表的意義已經高出了酒本身存在的意義,你這小子又哪裡懂得?」
蘇幕遮總不好說,我為了謝人家救命之恩,特意拎著兩壺酒登門拜謝,結果讓人家怎麼進門的就怎麼出來的,還喝了人家一杯活血化瘀的藥酒。無奈聳聳肩,徑自去櫃檯後面取了兩壺酒,一壺放到了那三人的桌子上,順便還擺上了一盤花生米,一壺擺放在了羅小梨的桌子上,惹得她和小徒弟南風一起疑惑的抬頭。
那些將走未走的眾人,一看有熱鬧看,也都把剛抬起的屁股踏踏實實的落了回去,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磕著瓜子撥著花生,似笑非笑的等著故事繼續。不得不說這隨緣劇場在陸曳兒的薰陶下,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好事,或者說,八卦。
「那個男的瞅你半天了,讓我送來壺酒,說這酒可不簡單。」蘇幕遮神秘兮兮的小聲說。
「什麼酒?」羅小梨雖然不太喜歡那個男子,但是對於有奇特功效的東西,本能的總會上點心。南風用小手抓過酒壺,就想倒一杯嘗嘗,但是被師傅羅小梨壓住了他手裡的酒杯,用眼神示意他要謹慎。
「那位說,看上去是普通的花雕,但是卻包含他深深的仰慕之情。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反正他說你會懂的。」
「替我潑他臉上去。」
「你怎麼不親自去?」
「好,我去。」羅小梨拎起酒壺就要過去,被蘇幕遮趕忙阻止了下來。
「歇歇,歇歇,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暴脾氣。」蘇幕遮有些汗顏,沒曾想到看似文弱的羅小梨,還有這樣的一面。
結果更沒想到的是,那人好死不死的竟然端著那壺酒坐了過來,搭腔到,「哪有讓姑娘坐過來的道理,肯定是在下過來啊。」
蘇幕遮暗暗心想,你是真沒聽到上一句,還是假沒聽到上一句,竟然自己送上門。
「有事?」羅小梨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有,心事。」
那男子徑自坐下。蘇幕遮自覺無趣,就想去後面找找小二,讓他記上一碟花生還有兩壺花雕的賬。只不過剛抬腳,就一個踉蹌險些撲倒。
只因為聽見羅小梨一句乾脆利落的,「不管,滾。」
那人也不發怒,繼續剛才的姿勢,撐著頭看著她。
羅小梨覺得此人當真厚顏無恥,拉著小徒弟南風就要走。而南風還兀自沉浸在那壺貌似有特殊功效的酒里,伸手想去帶走那壺酒。
那人看見羅小梨要走也不作阻攔,繼續眯著眼睛,一手托腮,另一隻手把桌上的酒壺往小南風的方向推了推,順口說道,「你兒子真可愛,多大了?」
羅小梨身子一僵,南風這時候倒是聽懂了,皺著小眉頭,不悅的說,「我不是她兒子,她也不是我娘親。」
那人似乎來了興致,繼續問,「哦?那她是誰啊?」
「她是我師父啊!」
那人作恍然大悟狀,「哦...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年紀輕輕的...唉...這可如何是好?如果可以的話...在下願意與姑娘共同撫養這個孩子長大成人。」
羅小梨回頭嫣然一笑,「說夠了沒有?」
「看樣子此生不盡,就斷沒有語盡之時了...我對姑娘的心意...」
「哦,為了不讓你再廢話,那就送你上路吧。雨晴!」
還沒等那人說完,羅小梨就直接打斷,然後喊到。
話音剛落,一根用布裹住木槍頭的短槍就如閃電般飛射向那人,原來之前用的一手好飛槍的女子,竟然就一個人坐在不遠的桌上,早已經看此人不爽很久,此時聽見招呼立馬就對準那人的肚子,擲槍過來。
那人眼中的慵懶不變,電光火石間已經抓起了桌上竹筒中的筷子,然後伸出手,往側面空氣中一點。再看那飛槍剛好飛至那裡,正好被筷子點中槍頭。雖然那飛槍無論是速度還是威力都遠遜於城門外的那驚艷一槍,可是此時竟然被一根筷子,看似隨手一戳就點中了,之後不是彈飛出去,也不是擦著筷子飛過,而是像瞬間失去了雨晴手臂賦予他的衝力,直接頹然的落在了地上。
這一手已經遠勝普通武者,看起來要在一般修遠境之上,甚至堪堪進入合一也未必。
雨晴眼中一亮,手伸到桌子下,輕輕撩開一些裙擺,抽出了綁在小腿的精鋼短槍。
羅小梨一隻手伸進了懷中,握住了用油紙包好的藥粉。
蘇幕遮退開了些,把其餘兩人也納入了視線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此時有了些動作,就連唐寸心都四下尋摸有沒有趁手的傢伙。出來跑江湖的,就沒有什麼軟蛋,就想憑這一手就要嚇唬住他們,那是不可能的。隨緣劇場從北一路往南,掙得盆滿缽盈,說沒人眼紅動些歪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之所以沒人能在隨緣劇場身上賺什麼外快,一是因為這幫子唱戲的本來就全會些把式,更有不少好手,甚至合一境在這裡也不是真的就那麼稀罕;二是因為煜國境內的大匪幫,或多或少都和官家所有關聯,而稍微有點門路的,都打聽到這是陸家的買賣,只聽說過供奉財神爺的,又哪裡聽說過算計財神爺的。
本來還有些歡脫的氣氛,在這一刻立即劍拔弩張起來。而引發這一切的那個人似乎還什麼都沒感覺到,繼續看著羅小梨,微笑著,「別鬧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不會為難他們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欠打。」蘇幕遮終究是選擇不忍了,羅小梨怎麼也算是對他有恩,那本是個含蓄中又帶有倔強的姑娘,可能此刻已經覺得受到了羞辱。之前可以全當開玩笑,他還能看看熱鬧,但是此時這人的態度無疑是在挑釁在座的所有人,他再看戲就有點愧對那幾天的照顧和那一杯味道清奇的藥酒了。
「就憑你一個店小二?我又不是什麼紈絝惡少,在調戲良家婦女,我只不過是那一縷春風,在那盛開的嬌花上多流戀一番罷了,小兄弟沒病就走開些,別掃了我倆的興致。」
蘇幕遮之前還覺得此人有點意思,可是直面他的厚顏無恥之後,讓他不禁覺得陣陣反胃,一拳就朝著那男子的臉上揮了過去。這看似簡單的一拳,其實並不簡單。在與那拿刀漢子那麼多年的對決里,他手無寸鐵,想攻擊人家,只有拳打腳踢,從一開始依仗身法這踢一下,那摸一下,到後來被摸清了路數,差點被剁下一隻腳,再到後來,只要抓住時機,這一拳就會以迅猛的速度避開所有的攻勢,結結實實的打在對方的頭上,之後屢屢憑藉此招絕地翻盤,未嘗一敗。他還給這拳起了個威武霸氣的名字,叫戰無不勝之爆頭拳。
可惜這次爆頭拳沒能爆了對方的頭,而自己的頭險些被人家打掉了。那人不虧是隨便展露一手就能流露出合一境風采的人,蘇幕遮那迅猛之極的一拳,在蓄力前就已經被發覺,然後那人依舊坐著,只是閃電般出了一指,點在了蘇幕遮的腋下,在手臂中積蓄好的力道瞬間就散了開,半邊身子酸麻無力。那人也不再想剛在點掉飛槍那般客氣了,先出右腿然後驀然站起回身一個左腳,就踹在了蘇幕遮的胸口上,踹得他整個人雙腳離地就要飛出去。只是這還沒完,那人拽過蘇幕遮還懸在空中握拳的手,硬是拽了回來,然後蘇幕遮就被仰面貫倒在了地上,發出碰的一聲。蘇幕遮感覺這一下不光是摔散了自己積蓄準備反擊的真氣,就連骨頭都要被摔散了。
這一聲巨響驚動了趴在桌子上瞌睡的少女,她坐起身來,擦了擦口水,然後看著這邊,說道,「百里,小點聲。」說完就繼續趴了回去,看樣子是又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