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咂嘴道:「不是不是,只是助力介紹介紹罷了。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所謂分享為快樂之本。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麼好的香皂,總要造福眾人的。謝小姐是在傳遞快樂,分享好物罷了。」
謝道韞嗔怒的看著李徽道:「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你就是想借我之口為你推銷香皂罷了。」
李徽拱手道:「謝小姐息怒,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不是麼?比如你見到了好風景,讀到一首好詩,吃到一盒好點心,總是要分享給他人的。又不是逼著他們買,是不是?」
謝道韞吁了口氣,雖然有些惱火,但不得不說,這個人說的是有道理的。這種叫香皂的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分享與人也不是不可以。謝道韞只是覺得李徽存心借自己的名氣幫他推銷香皂,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所以心中不爽。
「賣給別人要多少錢一枚呢?五幹麼?」謝道韞問道。
李徽道:「五干可不成,八干錢一枚。」
「什麼?」謝道韞失聲叫出聲來。這李徽也太黑心了,物料人工加在一起不過三四干錢。他居然要賣人八干錢。這也太過分了。
「你這不是借我之手坑騙他人麼?我不會幫你的。沒想到你如此貪財。倒是我看走眼了。我還以為你不是個染了銅臭的人。」謝道韞冷聲道。
李徽苦笑道:「謝小姐,不是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麼?怎地又罵我坑騙了?」
謝道韞道:「你這還不是坑騙?你賺些辛苦錢便罷了,卻要翻倍賺麼?這還不是不義之財?」
李徽嘆了口氣道:「謝小姐,我承認我想賺些錢。跟你說實話吧,我造出來這香皂,便是想藉此賺些錢財。因為我李家上下有二十多口人要養活。都要吃飯穿衣給月錢。憑我每月五十石稻米俸祿能養活這麼多人麼?我連住的宅子,都是謝玄兄讓我免費居住的,處境著實有些艱難。我一不偷,二不搶,想要通過賣香皂賺些錢財,讓自己擺脫困境,這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謝道韞皺眉不語,心裡卻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李徽的出身和經歷,這段時間她已經基本知曉了。他目前的狀況也確實有些艱難。只是謝道韞長這麼大也沒有為錢財操過心,一時不能體會罷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賺暴利啊。這是不對的。」謝道韞沉聲道。
「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暴利。這香皂只有我能造出來,我賣的貴些合情合理。我是動了腦子,花了心思的。謝小姐要是按照物料人工的成本來衡量此物的價值,那是不對的。我想問,一幅畫,或者一副好字,所費不過一張黃紙,墨水半碗而已。那麼字畫的價值按照物料來算,豈非一文不值?但如果這幅字畫是謝公所作呢?我想,幾萬錢,幾十萬錢也有人趨之若鶩吧?這又合理不合理呢?」李徽輕聲道。
謝道韞愣了愣,無言以對。她辯才雖高,但李徽說的這些話都是她無法反駁的。其實李徽這種類比也是詭辯之術,只是謝道韞一時沒能想明白罷了。
「四叔的字畫豈止幾十萬錢?我的字畫都幾十萬錢呢。四叔的字畫別人花多少錢也求不到。」謝道韞強行反駁道。
「那便是了。所以你說,能夠以物料人力的成本計價麼?我定價八干錢,已經很良心了。他們該慶幸才是。而且,又是你謝小姐推薦之物,他們該當再加一倍才是。」李徽笑道。
謝道韞嗔道:「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李徽無視謝道韞的挖苦,微笑道:「謝小姐,我不會讓你白幫忙的,或許咱們可以合作,我可以給你些回扣。咱們共同得利。比如說,每賣出一枚香皂,我分你一干錢的介紹費。」
謝道韞差點暈過去,這傢伙居然試圖用錢來拉攏自己正,這個人簡直是昏了頭了。謝道韞滿臉通紅,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嫌少?一干五百錢也成,再多的話便不合適了,總得給我留點是不是?」李徽兀自說道。
「你混賬!」謝道韞終於忍不住了爆發了。
李徽楞在當場,怔怔的看著謝道韞,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這位大晉才女。看著謝道韞俏臉漲紅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李徽想了想,忽然意識到自己錯在何處了。
大晉才女不缺錢,甚至不屑於談錢,更別說跟自己合作賺回扣了。這可是有損才女的美好形象的。自己跟她赤裸裸的談利益,在她看來,便是一種侮辱了。
「萬分抱歉,謝小姐既然不願,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便是。在下並無他意,只是覺得,若謝小姐幫忙的話,不能讓你白白幫我,總是要給予回報的。倘若言辭不當的話,謝小姐干萬不要生氣。」
謝道韞素手抓著欄杆,捏的手指都有些疼痛。但其實罵了這一句之後,謝道韞便立刻後悔了。自己怎麼能罵人?而且是對著一個外人破防罵人,這是絕無僅有的事。自己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年的涵養居然敵不過李徽這幾句話?
謝道韞祭出深呼吸大法,閉目呼吸幾口,睜開眼時,心情平和了許多。
「李家小郎,請原諒道蘊的失態。我不是沖你,只是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至於你說的這件事,道蘊恐怕幫不了你。請你另請高明吧。」
李徽面露失望之色,嘆息道:「哎,看來在下把事情搞砸了。謝小姐,我知道此事是強人所難,看來只能如此了。謝小姐,在下再次致歉。時候不早了,在下告辭了。」
李徽嘆息著拱手行禮,轉身緩步往亭外走去。
謝道韞看著李徽的背影,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記得和叔父謝安弟弟謝玄在一起聊天,曾談及李徽的經歷。連謝安都對李徽所為甚為讚嘆。
謝安曾說,李徽是他見過的寒門出身的最為特別的一個。雖出身寒門,但卻頭腦很清楚,不為眼前迷霧所擾,心志堅定之極。他能在艱難時拒絕桓溫的徵召,能夠拒絕顧家的好意,便是因為他對大晉的格局有著清醒的認識,不會為眼前的利益所動。
寒門子弟往往很難做到有自主的抉擇,他們往往為了能夠擺脫困境而不擇手段,飢不擇食。但凡有機會,他們都會立刻抓住。而李徽恰恰和他們完全不同,他完全沒有被巨大的機會所引誘。不惜冒著被殺的危險,這足以證明此人目標明確,自有主見。
李徽在居巢縣做的那些事其實也是很難令人理解的,不說他剿滅湖匪的事情,那些畢竟也是為了自己能立足自保。單說為了保住百姓的夏糧,他不惜和袁真搶糧兵馬作戰,被困於碾子山頭之上,不惜縱火燒林,將自己至於危險境地。
為了百姓的糧食能夠拼命保全,這在大晉也是絕無僅有的事情。此事倘若不是被證實是真的話,幾乎沒有人會相信。
後來為居巢縣百姓防洪,一個多月時間在堤壩上和百姓同吃同住,事必躬親。最終江北洪澇導致十多縣受災,居巢縣卻安然無恙。此事朝廷上下也都知曉。甚至王彪之都和謝安說過,江北洪澇,王牧之歷陽郡所轄幾縣除了居巢縣盡皆受災,唯有李徽所在的居巢縣保全。本來最不被看好的人,卻做出了最好的結果。
正因如此,王牧之才會舉薦李徽,才會意識到此人不凡。
總之,謝家叔侄對李徽的評價是很高的,謝道韞倒是淡泊的很。直到那晚的宴會之上李徽的表現,以及截止今日談及香皂之事前,謝道韞對李徽的好感都是在增加的。只是突然李徽談錢了,居然還要拿錢來收買自己,謝道韞好感度驟降。
即便謝道韞知道李徽需要錢,但如此赤裸裸的交易,赤裸裸的談錢,還是讓謝道韞不能接受。所以她拒絕了。
然而,此刻見李徽失望離去的時候,謝道韞卻有些不忍了。謝道韞並非不食人間煙火,她知道李徽處境艱難,錢對他很重要。他想要賺錢的想法無可厚非。
而且,他只是想請自己幫忙,利用自己的名氣幫忙而已。畢竟在京城,他毫無根基。或許他是功利的,但他起碼是坦誠的。
另外,李徽可是救了謝玄的命的。儘管那或許是一種機緣巧合,但確確實實,沒有他贈給謝玄的那柄短劍,謝玄怕是要死在壽陽城一戰了。
如果謝玄死了,自己定會傷心欲絕吧。父親謝奕死的早,儘管有四叔教養,但畢竟不是父親。姐弟兩人感情甚篤,相依為命。不管有多少次拌嘴,不管謝玄多少次氣的自己抓狂,姐弟之間的感情是不變的。謝玄說過,他可以用性命保護自己,而自己同樣也會為了謝玄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李徽救了謝玄的命,這份恩情擺在這裡,自己就這麼拒絕了李徽,心裡會覺得甚為不安。隱隱有一種忘恩負義的負罪感生出。
鬼使神差的,謝道韞開口叫了一聲:「李家小郎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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