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大額銀票,人家都習慣放在匣子底下,上面的數額小。
可再小,最小的銀票也是五千兩的,那些三千兩一千兩的銀票一張沒有。
老王妃翻到最下面,一張十萬兩,兩張五萬兩的,氣的她恨不得把銀票全砸莫老太爺臉上。
這些天,她沒少叮囑他,不要貪墨太多,雖然水至清則無魚,當官的就沒有不貪墨收點東西的,無可厚非,如果真的靠俸祿過日子,這些世家大族還不知道過的有多窮困潦倒,可莫家做的太過分了!
貪墨這麼多民脂民膏,就算不是老王爺要整垮莫家,這些賬冊和供詞送到皇上手裡,莫家也在劫難逃。
莫老太爺雖然是兄長,但從小就疼胞妹,再加上老王妃攀上老王爺,莫老太爺更是怕她幾分,這會兒老王妃動怒,莫老太爺趕緊解釋道,「莫家遭人彈劾,我心知這一劫莫家怕是躲不過去了,到時候抄家,這些銀票和田產鋪子都會上繳國庫,那莫家這些年豈不成替朝堂收刮民脂民膏了嗎?」
好處最後全歸朝堂,惡名全部莫家擔了,還搭進去人命,這叫莫老太爺如何能忍。
他寧肯一把火把這些銀票全都給燒了!
方才老王妃讓莫大太太回家,讓她把府里有的銀票都拿來給她,莫老太爺沒敢耽擱,把幾處大的田產鋪子趕緊賣了,價格雖然便宜不少,但勝在速度夠快,這才能在短短半個時辰內拿到這麼多銀票,不全是貪墨得來的。
那些貪墨來的錢,大部分都在靖州,京都少之又少,天子腳下,又有老王妃施壓,莫老太爺哪敢太放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是老王妃讓莫大太太傳給他的。
有這麼多銀票,就算莫家被抄家了,回頭以老王妃的名義資助,莫家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老王妃拿著銀票,臉都黑了,「你以為我是讓你放我這裡存著?」
莫老太爺看著她,「不是嗎?」
老王妃心口一堵,「人沒了,留著錢買紙錢燒給你嗎?!」
錢沒了可以再掙,沒有了官爵,莫家就是有錢,也不過是商賈之流,支農工商,商人最末,堂堂莫家從世家望族淪落成商賈之流,他是老糊塗了還是吃錯藥了?!
老王妃恨鐵不成鋼,就是這樣眼界太低,才會養出一些只知道貪墨的酒囊飯袋,他以為莫家垮了,她離王府老王妃還能有多少威懾?
怕是連王府幾位太太都震不住!
「這些錢,我另有用處,趁著還能自由行動,讓那批死士進京,」老王妃吩咐道。
莫老太爺則道,「那這些銀票,你打算做什麼,都不知道是誰要整垮莫家,誰敢替莫家說情?」
他以為老王妃是要賄賂大臣保舉莫家,六七十萬兩的銀票,就這樣一股腦的送出去,他心泣血啊。
老王妃懶得和他多說,「我自有打算。」
正好這時候,莫姨娘過來請安,她是莫家女兒,莫家遭此巨變,自然會驚動她,雖然她只是一小姨娘,但多少總能幫點小忙。
莫姨娘太小瞧了自己,老王妃給她安排了活計,只是剛剛說完,緊閉的房門就被敲的砰砰響,實在是不厭其煩。
「進來。」
莫姨娘冷了聲音道。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玉芍進來道,「老王妃,刑部尚書派人堵在王府大門前,讓莫老太爺隨他回刑部。」
莫老太爺臉色一變,案子還沒查清,就要先將他收監了?
老王妃面色冷凝,眸底迸發出駭人的冷芒。
刑部尚書抓人都抓到離王府了,這會兒還是堵在王府跟前,他再不出去,估計要親自進來請他了。
先前老王妃還想著他能行動自由,沒想到監禁來的這麼快,莫老太爺從袖子裡拿出一塊令牌,遞給老王妃道,「莫家可就全指著你了。」
老王妃緊緊的握著令牌。
莫姨娘送莫老太爺出去。
刑部尚書騎在馬背上,遠遠望去,就像是劊子手裡高舉的大刀,看的人心頭髮憷。
莫家一案,雖然有賬冊和供詞,但刑部尚書審案多年,知道莫老太爺肯定會說冤枉,他不能屈打成招,只能將他和莫家幾位老爺收監,其他人都關在莫家,只許進不許出。
送走了刑部尚書和莫老太爺,莫姨娘沒有回內院,而是去了外院書房,求見王爺。
王爺知道她來所為何事,沒有見莫姨娘。
莫姨娘便在書房前,長跪不起。
這一跪,就到了太陽落山,天邊晚霞絢爛。
明瀾和楚離用了晚飯,雪梨幾個丫鬟進來收拾桌子,道,「世子妃,莫姨娘這會兒還跪著呢,王爺也沒有吃晚飯,算是被她給堵書房裡了。」
明瀾腦門有黑線,不得不說,莫姨娘會挑地方,不過王爺至於被堵在書房出不來嗎?
剛這樣想,窗戶被敲響,楚離正喝茶,應了一聲,「進來回話。」
窗戶被推開,一暗衛閃身出現,道,「爺,王妃讓你去小院把王爺拎走。」
拎走?
這是形容接人的詞嗎?
還有,王爺什麼時候去王妃那兒了,不是被堵在了書房嗎?
忘了,沒有門,還有窗戶。
被莫姨娘堵的出不了門,只能從窗戶出去,也是沒誰了。
明瀾覷著楚離,王爺好不容易才找到個好藉口卻找王妃蹭清淨,就看他做兒子的給不給面子了,只見楚離喝了幾口茶,道,「把父王去楚家的消息泄給莫姨娘,她要去楚家堵父王,舅舅正好把父王丟出來,省的我再跑一趟。」
就是這麼的懶,再順帶把莫姨娘氣個半死不活。
她在書房外跪了兩個時辰,一直以為王爺就在書房內,誰想到王爺早走了。
她這邊求他,他一點情面都不給,王妃都不顧他死活,一定要和離,他還死皮賴臉的往楚家鑽!
得知消息後,莫姨娘的臉就像是打翻了顏料盤,五顏六色的,塗著鮮紅丹蔻的指甲狠狠的掐進手心,疼的她牙關咬的緊緊的。
但她沒有動,當做不知道似的,繼續跪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