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子放心,俺這妹子心細如髮,這等大事如何想不到?」冒頓呵呵一笑,瞧著越霓道:「你只管養傷,俺們匈奴這裡,中原人極難混的進來,等你傷勢好轉,俺自會派人送你回去,我說妹子,你也替張公子換身衣服,他總是中原人打扮,也難怪牧民們瞧著動火,你若是有空閒,也教教張公子匈奴話,好叫他不至於在這裡做個啞子!」
越霓見自己哥哥說話時兩眼眼光甚是有些異樣,就是笑容都有幾分與往常不同,情知已被他看破自己心事,臉上紅霞飛起,嘴裡極快的吐了一句匈奴話,聽的張良莫名其妙,冒頓卻是哈哈大笑道:「成,成,是俺多事,俺多事,俺不說還不成了麼!」徑自一路笑著出帳去了,越霓也連忙紅著臉,將張良扶回氈毯之上,見他盤膝而坐,默運內力,這才輕手輕腳走了出去,招手叫來幾個使女,吩咐幾句,盡都靜悄悄的將帳中收拾乾淨,連一根雜草也不放下,又拿了一身乾乾淨淨的匈奴人衣服來,輕輕放下帳門,見帳後一面大旗迎風立起,獵獵作響,旗幟上一面蒼狼迎風擺動,正是匈奴太子旗幟,周圍牧民皆都遙遙而拜,不時幾隊巡弋騎兵奔馳而過,見了這旗幟也都恭敬行禮,這才略略安心!
「張公子,昨夜歇息的可好麼?」第二日一早,越霓便帶著幾個侍女到張良帳前,輕聲細語問到,張良在帳內笑了一聲道:「是越霓姑娘麼,有勞你掛心了,進來罷!」越霓掀門而入,見張良仍是盤膝坐在氈毯之上,身上也換了匈奴衣服,可這臉上氣色,比之前幾日要好了許多,或許是這些羊奶馬奶果真有些滋補,臉上竟然微微透出些血色來,只是仍有幾分氣虛力弱,讓人看得出是有傷在身!
越霓等侍女們給張良盥洗已畢,用過早飯,這才小心翼翼道:「整日裡坐在這帳中也的確有些氣悶,咱們出去走走如何!」張良也點點頭道:「也好,我雖見過些草原氣象,卻從未這般身入,不知匈奴王庭是甚麼模樣!」越霓捂嘴一笑道:「你若要看我父汗王庭麼,那可有些難了!」說著話便過來親自將張良攙了起來,張良不意越霓竟然親自動手,身上不免有些僵硬,欲要推脫,卻又怕拂了她這份好意,只得有她扶著,緩緩出帳,此時正值清晨,乃是草原上一日中最為壯麗清新之時,張良出得帳來,只覺青草氣味沁人心腑,不由深吸一口氣,極目遠眺,就見天碧地闊,眼界瞬時為之一寬,涼風徐過,連心胸都為之一開。這冒頓部落所在,乃是一處高坡,從這高坡極目向北,草原上帳篷星羅棋布,點綴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場之上,遠處似忽是有雲朵一般,再細瞧時,乃是一群群羊群緩緩而動,無數駿馬在草場上遊走,忽的好像被甚麼驚動一般,登時萬馬奔騰,極為壯觀,看的張良頗有幾分胸懷壯闊之意!
越霓伸手向著遠處一指道:「你看那遠處山腳下,便是我父汗王庭所在了!」張良順著她手指望去,遠處那高山似乎跟天際雲朵連在一起,不過看了片刻,便瞧出哪裡帳篷比別處都要多出許多,一直綿延至山腳之下,至於那單于大帳,自是看不見了,心中默算片刻道:「難怪俗語說望山走倒馬,從這裡到單于大帳,只怕也有一日路程才到!」越霓也是笑道:「你說的那是到那邊山樑上,我父汗大帳,翻過那道山樑,還有半日路程哩!不過從我父汗哪裡直到此處,都算是匈奴王城所在!」
「對了!」張良站在越霓身旁,一陣風過,越霓幾縷秀髮自張良面龐拂過,讓他心中也是有些異樣,猛地想起趙青來,連忙凝心守神,想起一件事來道:「你這越霓二字,似乎不是匈奴名字,卻是從何而來?」
「這乃是我那老師當年無事之事,常常吟唱的一首歌兒!我因覺得好聽,就從中取了兩個字,用作自己名字」越霓見他問起自己名字,莞爾一笑道:「我那老師初來王庭,每逢草原大雨,虹霓經天之時,都要唱上幾句,我唱給你聽聽!」說罷清了清喉嚨,放開聲音唱道:「越山越川唯有虹霓,橫過千里可寄我語,目之有眺家園在彼,心之有思佳人所系!」
匈奴人本就能歌善舞,越霓又嗓音清越,唱的極為婉轉有致,雖只短短几句,聽的張良也是如醉如痴,口中喃喃道:「好一個心之有思,佳人所系,看來這位婁老師當年也是多情之人了!只是他既然如此掛念故園佳人,如何又滯留在此,不願回去?」
「我也如此問過老師!」越霓似乎也被自己歌聲所感,目光幽幽望著草原道:「他只說這歌不是他做的,乃是他戍邊之時,聽人所做,每逢虹霓經天,便會想了起來,也是隨口一唱,再者婁老師也不是常在王庭,這幾年他在匈奴也是遊走不定,幾乎將這匈奴從東至西都走過一遍,也不知要作甚,一身武功又極為高強,每到冬季,匈奴人穿裘裹皮尚且覺得難以禦寒,他一年四季只是身上哪一件皮襖,我哥哥曾說贈他些牛羊馬匹,衣袍之類,他只是不要,就算硬送給他,也被他拿去贈與那些貧苦牧民,或是換酒換肉,次數多了,我哥哥也就隨他了,有時候隆冬之際喝的大醉,就野外臥雪而眠,奇怪的是那些覓食的野狼等物,竟然也不敢傷他,因此多被我哥哥部落之人視為神人!」
「餐冰臥雪,寒暑不侵,這乃是內家功夫極高境界!」張良臉上顯出幾分欽佩之意來,轉頭望著越霓一笑道:「難怪當日在青妹營中,你哥哥知道我身上所學乃是內家功夫,你也曾說我們若是殺了你們,倒時候自有人去秦國為你二人討個公道,自是指的這位婁老師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