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看著手中金銀,心裡當真是有些又憂又喜,憂得是這酒家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一磚一瓦營建起來的,若當真被這幾個人給拆成平地,多少也有些心痛!喜的是面前這位漢子出手豪闊,前後兩次金銀加了起來,將他這酒家拆平兩次都有餘。可思前想後,這幾個莽漢自己實在招惹不起,趕忙招呼還在發愣的幾個小二哥,一陣忙亂,流水價將廚上酒肉都搬了上來,也不敢在此呆著看熱鬧,生怕這動起手來,萬一房倒屋塌,人家都是有功夫的人,自然能夠出去,自己和這幾個小二哥,只怕要填在裡面!
那漢子安撫妥當酒家主人,見自己帶來的那三位莽漢酒肉不停,豪吃痛飲,略略一搖頭,這才過來到張良三人面前,自報家門道:「在下田……田緯,齊魯人氏,這幾位乃是在下兄弟,方才多有得罪,還望三位勿怪!不過看三位手上本事,也像是江湖中人,不知可賜下幾位姓名麼?」
「田緯?」這漢子自報家門,說出自己名姓,張良同召平兩人都是有些發愣,他二人原本心中已有幾分猜出此人是誰,可現下人家報出名姓來,竟非自己心中所想,召平冷冷一笑道:「這位田家兄弟遮遮掩掩,未免有些不夠光明磊落罷……」田緯神色也是一怔,旋即一笑道:「江湖險惡,自當多幾分防備才好,只是老丈之話,在下卻是有些不太明白,何以見得我便不夠光明磊落?」
「呵呵呵,這位田緯兄弟說的沒錯!只是不曾說的明白罷了!」自田緯過來報出名姓,便暗自琢磨的張良忽的一笑,站起身來道:「與你一同前來的那三位兄台,使銅棍的可是與尊駕同姓?那位不避嚴寒,這等天氣還敢赤膊,身纏銅鏈的,可是複姓公孫?至於這一位帶著兩桿奇門兵器的大哥麼,在下雖不識得這兵器如何稱呼,倒也知道他定是複姓古冶!」
「你……你是何人?從哪裡知道的這般詳細?」田緯見張良將自己帶來三人姓氏說的一毫不差,臉上登時大驚,這三人名姓,自己從未跟外人提起過,面前此人卻是從何而至?張良卻是笑了笑道:「至於尊駕麼,這田緯二字雖是與你本名意思不差,不過也有些區別,所謂經縱緯橫,尊駕乃是田齊後人田橫!」
「哦,看來這位朋友倒是對在下根底知之甚明啊!」田橫被張良說破根底,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警覺之意,自己這名字為人所知倒是不妨,可此人跟自己不過見了兩面,便知自己真名實姓,連自己所帶三人姓氏都說的一清二楚,絲毫不差,因此這臉上雖是不動分毫,眼中早已閃過一絲寒意!趙青見張良頃刻之間便踅摸出田橫來歷,不免有些得意道:「在我良哥面前玩弄這等伎倆,你只怕還差得遠哩!」召平也是早已料出田橫根底,此時卻是安坐不語,他心中所想,乃是田橫將這齊國三士後人帶來咸陽到底是何意思?
張良見田橫面帶猜疑,知他心中必生疑竇,卻是面帶笑意,拱手一禮道:「田兄莫要多心,你方才自報家門之時,略有遲疑,因此我料定那田緯二字,其中必有隱意,不過是貿然一猜,至於那三位大哥麼,卻是聽自江湖傳言說齊國田氏訪得當年齊國三士後人,三士之中,田開疆曾憑著一勇之力,仗兵三退敵軍鋒芒,我看這三人中,這位使銅棍的大哥頗有這份氣概,因此猜度他必是姓田!哪位身纏銅鏈的大哥,舉動雖不如這位田大哥如此威猛,卻是多了幾分狠辣,身上銅鏈,想必乃是當年三士中公孫接搏獸縛虎所用兵器,這兩人既然猜定,剩下哪位想必便是當年在河中逆流百步,順流九里,斬黿殺蛟的古冶子後人,不過這兵器我的確不識叫做什麼名字,也只是貿然一猜,偶然說中罷了!」
「尊駕……非但手上本事了得,這份心思也是常人所不及!」田橫見張良將這其中緣故和盤托出,也是稍稍有些安心,便也不再遮掩,頓了一頓道:「這三位正如尊駕所料,使盤雲銅棍的這位名叫田自慎,使赤銅鏈的這位叫做公孫篤,至於這雙刺,乃是一路水底功夫所用的兵器,因此並不常見,叫做分海雙刺,這位兄弟也正如尊駕所料,叫做古冶謹,憑著這兩隻分海刺,可再海中數晝夜不上岸來,這也是他如今本身用以養家餬口的本領!但不知尊駕姓甚名誰,可否見教?」
「這有何不可!」張良回頭瞧了瞧趙青召平二人,伸手一指道:「這位姑娘姓趙名青,乃是我一位朋友的妹子,此次跟我同路而行,這位老丈,乃是她的一個遠房伯父,姓趙名平,至於我麼,便是叫做張良!」
「你便是張良?」田橫聽著趙青趙平這兩個名字,倒還罷了,卻不知張良將召平名字也改成趙平,可聽見這張良二字,臉上登時一驚,已是叫了出來,那邊三人正在吃的興起,聽見這一聲,呼的一聲站起身來,瞪著眼睛道:「張良?在哪裡?這等好漢,咱們該當結識結識!跟他做個好朋友!」
張良也未料到這三人聽見自己名字竟是這般神情,連趙青召平兩人都是一愣,不知這三人為何要跟張良做個好朋友?張良也是略有幾分遲疑,向著自己一指道:「在下便是張良……」田自慎在這三人中性情最急,手中還拿著半隻燒鵝,也不顧這般油淋淋的,大踏步過來,對著張良左瞧右瞧,忽的回頭哈哈大笑道:「原來世間還有個人也叫做張良!」古冶謹公孫篤兩人也早已放下酒肉,瞧著半晌,皺著眉頭道:「不是不是,他不是咱們要找的那個張良,張良相貌那般粗豪,跟咱們兄弟相差不多,哪裡似這般病怏怏的讀書人樣子,不是不是!決然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