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召平面色一沉,略有幾分憾意道:「我當時見這六人骨斷筋折,著急通報,一時不差,只當是他三人所下殺手,等到公子殿下將此事稟知陛下,會同不周風閶闔風兩位在此查勘屍首,才發覺這六人傷勢各有不同,兩人乃是被重兵器所傷,自是那田自慎銅棍上功夫,還有兩人骨骼有如被巨蛇纏繞,寸寸壓斷,想來也只有公孫篤赤銅鏈有這般勁力,還有兩人卻是手足關節被利器刺穿,看那創口,乃是古冶謹手上分海刺的力道,不過六人死因,都是心肺被人以陰柔掌力震碎,看來除了這三人,該當還有一個高手,掌力不在秦不周之下,那第六個人姓名,乃是他故意留下來的,只可惜我不曾問得明白……」張良趙青聽的都是一愣,才知曾堃方才路上所言不差!
「召平侯爺不用自責!你也是心系宮中安危!」扶蘇見召平面有愧疚之色,開言撫慰道:「如今不論是三人還是四人,就是再多些人也罷,大風府已然全面戒備,宮中禁衛也都各守其位,不怕他們飛上天去,只是我父皇今夜不肯更改行程,還要夜遊蘭池,若不趕緊擒獲這幾人,實在有些令人擔憂!」
「哼,看來宮中到底是有內奸!」趙青冷哼一聲,手按劍柄道:「鬼鬼祟祟,也不知要做甚麼勾當,遲早被我尋了出來碎屍萬段!」扶蘇瞧著她一臉慍怒,搖頭笑道:「就你知道是內奸所為麼,現下連父皇都知道了,此人隱藏的極深,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找的!不過他這次行事,似乎有些欠妥當,就憑田橫手下三人,再加上幾個所謂高手,就敢行刺父皇,真當他們是有如荊軻那般天下高手麼?我已暗中安排人手在岸上隨父皇御舟而行,另命三千勁弩手隨時待命,只要父皇在御舟上號令一發,不消一刻便能趕至!怎奈父皇不願讓大風府親衛隨舟護衛,不然秦伯伯在舟上的話,我也可以安心些!」
「我去尋那三人!」張良見扶蘇安排已定,心裡也有幾分凜然,若那三個莽漢當真遇上始皇帝,只怕是九死一生,旁的不說,只那三千勁弩,等閒武林中人便應付不下來,那邊田橫還等著自己音信,因此也是向著大帳里中人一拱手,便轉身出去,抬眼見東邊一輪明月升起,照的地上一片清冷,想著那三個莽漢不知身在何處,也是有些撓頭!
「現下南北兩路,都有軍士巡弋,那三人能跑去哪裡?」趙青豈肯讓張良一人前去,早是跟了出來,看見一輪圓月,卻是輕舒一口氣道:「或許那三個莽夫,未必就認得方向路途,一路向東去了也不一定!」
「對啊!」張良心裡豁然一明,回頭瞧著趙青道:「你說的沒錯,那三人決然不識路途,又豈會走大路而去,這田家村往西正對何處?」趙青見他一臉喜色,卻有幾分詫異,向著西邊看了看道:「若是徑直往西,不走大路,他們也走不到宮裡去,往西過了那韓村,再有二三十里路,便是蘭池,蘭池南北雖只有幾十里闊,可這東西卻有百餘里長,水上除了宮中御舟,再無別船,難道他三人便能游過去麼?」
「我只是心中如此一猜,是與不是,就算咱們賭一賭!好在今夜月光明亮,省了不少事情,咱們走!」張良心中計算已定,再不拖延,趙青已是示意兵士牽過兩匹馬來,兩人相視一笑,翻身上馬向著蘭池疾馳而去!
「始皇帝好大的氣魄!」兩人路上馬不停蹄奔馳一個多時辰,已是上了一座土塬高處,眼見下面再無去路,一片廣闊水面一望無際,張良不由贊了一聲,可這聲氣之中卻無誇讚之意。趙青知道他話中意思,無非是說自己父皇徒費人力,也不來跟他爭辯。兩人極目遠望,月光之下波光粼粼,隱約可見水中堆土成島,刻石為鯨,極似海中浩瀚煙波模樣,這也是始皇帝素來有求仙之念,咸陽地方又離大海遙遠,便選渭水以北低洼之地,引渭水灌入,名為蘭池,以慰自己望海求仙之念!
「你說那三人會在哪裡?」趙青對蘭池景色早已熟稔,只瞧了兩眼,目光便沿著蘭池岸邊遊走,只是這蘭池周圍樹木茂盛,長得密密層層,此時雖是冬日,草木凋零,可若是有人藏匿在樹林之中,也不是那麼容易便能瞧見,空自瞪著眼睛看了半晌,看的眼睛都有些酸了,忍不住埋怨道:「早知如此,就該帶曾大哥一同來,他那麼好眼力,或許能瞧出些甚麼來!」
「只怕曾大哥來,離得這麼遠,也未必就能瞧出甚麼!」張良見趙青嘟著嘴伸手去揉眼睛,月光下嬌媚之態纖毫畢現,又有幾分可愛之處,心裡也是微微一動,不覺輕輕一笑道:「虧你也是大風府八風之一,這等野地里夜裡尋人,眼明不如耳利,那三個莽漢但要行動起來,絕不似尋常武人那般輕手輕腳,你只細心聽著動靜便是!」
「我倒沒瞧出來,你堂堂一介公子,竟也知道這等本事?」趙青被他說的嫵媚一笑,眼中柔情無限,輕輕擺弄了一下手中長劍道:「那不知張公子可曾聽出甚麼動靜來了麼?」張良口中雖是與她說話,眼光卻是在岸邊樹林上掃個不停,不時凝神細聽,忽的一抬手,指著遠處道:「你聽,那****鳥飛而不落,似乎是被甚麼驚擾,咱們過去看看!」
「咦,那邊乃是池東碼頭所在!」趙青順著張良手指方向望去,臉色神色微微一變,見張良也有幾分詫異,連忙道:「這蘭池東南西北都有碼頭,不過以池北蘭池宮碼頭最大,也是御舟泊船之所,其次便是池西往咸陽宮去的,南邊因通渭水,屬咸陽水師所管,這東邊碼頭,不過是循例而建,實則荒廢已久,難道說竟然有人從哪裡接應這三個莽漢,要在水上動手麼?這三個莽漢生於海島,水性定然不差,若是如此,我父皇豈不是難以抵禦?咱們快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