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月光灑下清輝,穿過乾枯的枝椏,在大地上投下模糊不清的光影。
樹林深處,兩道頎長的身影對峙著,颯颯秋風吹的髮絲恣意飛揚。
「她死了,你難道會心安麼?」
清清涼涼的聲音,帶著不甘,可以判斷出是個女人。
良久的沉默之後,另一人終於開口。
「一個試驗品而已,你值得麼?」
磁性又低沉的嗓音,說不出的魅惑。
一陣風吹過,氣溫似乎又降低了。
女人恍神,表情隱藏在黑暗中,夜色下分不清喜怒。
「是啊」她輕笑,帶著淡淡的諷刺。
垂首看向懷中熟睡的嬰兒,那麼的小,那麼的柔弱,可是她的生命,難道就這麼被人隨意的決定了麼?
小手握拳,呼吸輕淺,她依舊睡得酣甜,純淨的仿佛是個天使。
「僅僅是個試驗品而已呢……」女人的聲音輕輕的,被風一吹,就散了。
雲層悠悠的飄過來,遮住了月光。
整個世界好像都變得黑暗了。
「只是個孩子啊……」女人喃喃。
男人看了看表,淡淡的熒光在黑暗中顯得那麼微弱。
「你還有四分鐘」語氣中夾雜著疲憊,但聽起來依舊有一種不可違背的氣勢,帶著一絲不安。
月亮掙脫了雲層的束縛,悄悄的露出了半個腦袋。
幾縷月光打在女人身上,黑色皮衣被鍍上一層銀光,她忽而舒展眉頭,露出淡淡的微笑,與他四目相對。
像是一株百合素雅的開放在黑夜……
他們明明這樣近,卻隔了這麼遠。
女人開口:「我輸了。」
她靜靜的望著他,像是在笑,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水中花鏡中月罷了。
男人鬆了口氣,對著女人伸出了手。
「把她給我」。
女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懷中的嬰兒,略微猶豫,還是向他走了過去。
孩子放在手中的剎那,男人呼出一口氣,然而這口氣卻卡在了一半,整個人的身子便僵住了。
腰間,正抵著一把銀白色的左輪。
這個孩子果真這麼重要麼?
她寧可背叛他們,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她想過未來麼,她想過後果麼?
她想過……他麼?
嘴角勾起一絲苦笑,「陸阮桐,我還是低估了你。」
我以為你輸了,是我太信任你……還是我太愛你……所以明知是假的,還是毅然選擇相信你,選擇相信你輸了。
輸的,是我才對吧。
「讓他們都走」陸阮桐的聲音冰冰涼涼的,像極了冬天的雪。
美,卻不暖。
因為一旦暖了,雪就化了。
男人打了個手勢,四周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沒多久,聲音便消失了。
真的都消失了?恐怕沒有人知道。
槍口依舊地在他腰間,陸阮桐身子微動,引導著他向後退去,退至林子的一邊。
不知過了多久,樹木越來越稀疏,地面漸漸的露了出來。
遠處的聲音是……
大海。
是海浪拍打崖岸的聲音。
「阮桐」
「閉嘴!」
李默,我希望你別說話,因為一旦你說了,我可能就真的輸了。
海面上,層層銀波蕩漾。
李默緊了緊懷中的嬰兒,心裡漸漸感到不安。
他沒有動,儘管腰間的槍口早已不知所蹤。
「我,陸阮桐,二十四歲大學畢業,二十六歲被招進at研究組,二十七歲接受這個任務,五年了。我從來沒想過我會不遵守研究組的規定」
她頓了頓,似在回憶。
「可是直到接到銷毀命令的那一天,我才意識到,什麼叫做捨不得,你說,她一個小嬰兒,會做什麼呢……」
「你們口口聲聲說遵從規則,服從命令,一切不用問為什麼,只要按著命令做就可以了。可是我們是人啊,這都是生命啊,他們,還沒有長大啊,你們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呢?」
「你們,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又是一陣沉默,大海唱起了悲歌,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陸阮桐,你的四分鐘,早就過了。」
「你沒有時間了,現在跟我回去,一切都好說,你以為那幫老傢伙是好惹的麼?」
李默望著海面,濃密的睫毛掩蓋了眼底的波濤洶湧。
「繼續走」陸阮桐命令道。
即便沒有槍的威脅,他還是順從的走了,走向崖邊,站定。
陸阮桐走到他旁邊,兩人沉默,相對無言,望著海面。
「左後灌木叢里,斜後的石頭後面,旁邊的樹上……」
陸阮桐一一細數著,六個人,不同的方位,在盯著他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是沒有動手。
「李默啊,我希望我永遠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什麼?」
李默轉過頭去,卻只見她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哀傷,又似絕望,卻隱隱中夾雜著希望。
眼前人影一晃,懷中的嬰兒便被奪了去,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砰的一聲。
胸口處,正汩汩的向外淌著血。
抬頭對上她閃著淚花的雙眼,耳邊縈繞的是那句輕輕的「對不起」……
意識逐漸模糊,倒地的瞬間看到的是那個消瘦的身影在六人中拼殺,像只瘋狂的母獸……
(新人一個,準備開坑,寫的不好多多指教,批評建議儘管狠狠地砸過來,胥黎腦袋大不怕砸,有喜歡的記得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