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過早飯後沈星羅就去了沈氏族老家中。
沈家剩下的兩人也相當忙碌,沈星琪搬出以前的被褥趁著有太陽晾曬,程溪正拿著尺子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昨晚並沒有如她所料般出現太尷尬的場景。
實在是因為兩人忙著規劃院子,以至於忘記了時間。等他們把過冬的事宜商討完畢已經是深夜,困得兩人直打哈欠。
程溪想起昨晚一起定下的注意事項心生感慨。
「原本以為自己準備得夠全面了,沒想到人外有人。」
沈星羅真的只是個18歲的少年?
她既然穿越了不代表別人不會有奇遇,程溪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只是兩次出現的能提升內力的野豬肉讓她不太確定。
難不成他不是重生,而是從什麼修仙位面穿過來的?
可便宜夫君對於當下局勢十分熟悉,對星琪的愛護也做不了假......
程溪再次薅了一把頭髮,下意識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
沈家村的早晨相當熱鬧,充滿了煙火氣息。
程溪坐在房間中就能聽到鄰居傳來的小孩打鬧聲,時不時伴隨著雞鴨的尖叫,甚至還有家豬和耕牛的參與。
這處農家小院在村子的最北側,距離最近的鄰居有五十米遠,往北走個幾百米就是占地面積極廣的神農山,是天然的屏障。
也正因獨特的地理環境,他們昨晚回來時才沒有驚動村裡的其他人。
程溪對此表示很滿意,至少隱私方面比府城內好太多。
「這下隔壁小孩怕是饞不哭了。」
殊不知小院的大門重新打開,讓村裡的其他人家瞧了去。
「栓子家的,你瞅瞅那邊院子裡是不是有人?」
「哎?還真是!難不成是秀才公回來了?」
「什麼秀才公?我可聽人說星羅這次考了解元,人家可是舉人老爺。」
「嗤——考了舉人又怎樣?不是臉給毀了?以後也不能再考咯!」
「那也比咱們這些泥腿子強。」
「嘿!你就是瞧著人家星羅長得出挑,還想著把姑娘嫁過去,別以為我不知道。」
「哎,栓子家的,你咋說話呢?!」
......
沈星羅完全不知他們的到來引起了兩家主婦的一場大戰,如今正坐在沈家族長家中勸說。
「六叔公,還請儘早做打算。」
對面的花甲老人雙手顫巍巍,臉上滿是凝重。
「星羅,你能確定冬日裡有雪災?」
「六叔公,您老比我見過世面,往年這個時候可有這麼冷?」
「......」
老人之所以有此一問不是因為不確定,而是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活到他們這歲數自然經歷過大災難。
只是近年來尋常日子過得久了,一時忘記了當年的慘狀。
「唉——老天爺這是不給咱們留活路啊!」
老人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
「所幸眼下還有時間,準備糧食和保暖衣物要緊。」
「我知道了,這就開祠堂商議。」
老人鄭重下定決心,這才抬頭去觀察沈家村曾經的希望。
「你這傷疤......唉,可惜了。」
沈星羅露出苦笑,「六叔公,個人有個人的命,如今事已至此,還是先度過眼前危機要緊。」
「你能想開就好,說不定日後會遇上神醫。」
老人雖這麼說卻心中惋惜,這傷疤貫穿了半邊臉,就算是宮裡的太醫估計也是束手無策。
沈家入朝為官的希望怕是毀了。
沈星羅虛弱的輕咳幾聲,出了六叔公家小院時嘴角的苦笑漸漸消失。
***
不出半天,沈星羅兄妹搬回村的消息傳遍整個沈家村。
自放榜那日身心受創後,沈家族人曾去臨安府拜訪過,沈星羅前途盡毀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的。
如今回了村,一時間成了全村八卦的重點。
然而這重點沒來得及讓大家感慨太久,沈家祠堂中傳出了讓所有人驚呼的大事。
「族老,您這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會不會是假的啊!」
「就是啊六叔公,這幾日裡也就是冷了點,怎麼可能會有雪災呢?」
「族老怕不是被人給騙了吧,咱們大燕朝多少年都沒有雪災了。」
「定然是那臨安府的無良商家做局,要咱們去買糧食呢!」
「對對,今年還沒下雪呢,怎麼可能有災?」
......
沈家村的村民有一半姓沈,剩餘的一半雜姓眾多,而六叔公是沈氏族長威望極高,但對於其他姓氏的人來說影響就不大了。
沈族長輕咳一聲,示意大家安靜。
「眾位也知曉今年比往年冷,家裡多放些糧食總是有備無患,如果不想準備誰也攔不住你們,只是到時候當真下了大雪,可別到時後悔。」
老人威嚴的眼神在村民身上略過,看得沈氏族人心中微顫。
「各位,明日我便讓我兒去府城買糧,有誰家想去的可以跟著一起,不想去的也不強求。」
族長留下話就把局面交給了里正,無視身後的議論聲自己背著手慢悠悠的往家趕,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咱們還是跟著族老買糧食吧,萬一是真的呢?」
「就是就是,糧食什麼時候都得吃,多買些也沒什麼。」
「唉,上個月剛把地里的麥子賣出去,剛得了一筆銀錢眼下又要花掉?」
......
來祠堂開會的大多是家裡的漢子,身旁的人商量過後大部分人都想囤糧。
少數人則不以為意,梗著脖子十萬個不信。
村西,沈星羅和泥瓦匠商量好事情之後就回了家,進屋時被桌子上的立體圖吸引了全部心神。
宣紙端端正正擺放著,細長而筆直的線條勾勒出整個小院的俯瞰圖。
也不知他家娘子是如何畫的,農家小院就像是等比例刻上去一般,房屋磚瓦清晰可見,就連院子裡的那棵棗樹都極像。
唯一的區別就是院子裡多了幾個柵欄,旁邊多了幾列字的註解。
那是他們昨晚商議過後定下的規劃。
字跡雖小卻筆力勁挺,落筆及收尾處帶著淡淡的鋒利,力透紙背,完全沒有女子下筆時應有的婉約。
而宣紙的右下角多了一個他看不懂的「?」。
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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