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丁陽再次看見羅燕燕的時候,就發覺她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某種未知的恐懼當中。
「走吧,丁先生,希望我們這一路上會相處的很愉快。」
「去哪兒呀?羅小姐,你在說什麼?你也要搭便車回城嗎?」
「不,確切的是你需要搭我們的便車一起走!」
丁陽完全是一頭霧水:「難道你要送我回市裡面去嗎?」
羅燕燕稍一沉吟,就很乾脆的搖頭:「具體情況現在就先不多說了,為避免很多無所謂的節外生枝,我需要你跟我們一起走。」
「一起走沒問題,去哪兒才是關鍵!」
「出國!」
「哈?」丁陽根本就沒料到會是這麼個答案,但看見旁邊連白莫閒和韓震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笑容的時候,就知道羅燕燕根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不是,先稍等等。出國?為什麼呀?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出國?再說我也沒辦護照,怎麼出國?羅小姐你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老白、韓經理,你們總得給我個解釋吧?」
可惜白莫閒和韓震根本沒理他,反倒非常緊張的盯著羅燕燕:「怎麼說,大小姐?」
羅燕燕先是側身交待了張威幾句話,然後才轉過頭來滿面凝重之色:「剛收到最新消息,李浩那伙人全都死了。」
「什麼?他們全死了?誰幹的?」
「現在情況還不太明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夜天使正在西北。」
「我去,那個戀屍癖的瘋子!!!」
「所以我們現在必須立即離開,距離那個瘋子越遠越好。」羅燕燕已經慢慢恢復了平靜,可語調中依舊藏著一份急躁。
白莫閒倒是沒有多猶豫就贊同了她的建議,唯獨對羅燕燕執著於丁陽感到無法理解。
夜天使出現,就意味著火燒眉毛了,那為什麼還要帶上個外人累贅?
「現在沒時間了,但不問清楚他剛才究竟是怎麼做到消解了我歡喜禪法的迷障,我是不會罷休的!這件事沒得商量,他必須跟我們走!」
一聽涉及到羅燕燕的古怪秘法,白莫閒自然也就沒了言語。
韓震雖然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卻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是隱蔽的看了丁陽一眼,隨即閉嘴不言。
他們說的熱火朝天,卻唯獨沒有任何一個人諮詢丁陽的意見。
「我不去!我哪裡都不會去!」
聽到丁陽十分嚴肅的拒絕,羅燕燕轉過臉來卻沒有了最初的媚笑,只是輕蔑的一笑:「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我說了你要走,你就必須得走。」
「呵呵,你還真有意思。我一不是你的下屬,二不是你的朋友。大家不過萍水相逢,有過一次交易罷了。憑什麼我要聽你的指揮?」
「噗!」
「哎喲!」
還沒等丁陽的話說完,不知什麼時候從另一側過來的張威已經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小腹上——正好擊中了位於肋骨的縫隙邊緣,直接讓丁陽痛岔了氣。
只一拳,就讓丁陽臉色劇變,忍不住呼痛出聲。隨即更是倒吸一口,捂住小腹而半跪在了地上。腰肋間的劇痛,偏又阻止了他的正常呼吸渠道。除了倒吸抽氣外,丁陽幾乎什麼也幹不了。
雖然他的身高足足比張威高出12公分,體重更是超過對方8公斤。
兩人站在一起,明顯是他更顯得人高馬大。
然而此刻張威只是冷冷的站在邊上,打出一拳後就再也沒什麼動作。
反倒是丁陽半跪在地上,幾乎連苦水都吐了出來。
他從來都不知道,挨一拳會難受到這種地步。
那一瞬間的感覺根本不是被拳頭擊中,而是被一柄鐵錐重重的敲了一下。而且那一下還恰好敲在腰肋之間,憋的他一口氣差點就上不來了。
羅燕燕則冷著臉彎下腰來,毫不在意自己深深的溝壑暴露在丁陽眼前,很是隨意的甩出手掌拍在丁陽的側臉上:「怎麼樣?現在同意了嗎?」
「啪啪啪!」
冰涼的手掌輕輕的拍打在丁陽的臉頰上,並不痛。
可是那種難以形容的屈辱感卻強烈到讓丁陽渾身都在發抖,胸中更是有股氣膨脹起來,似乎要衝破某個牢籠而一躍飛出去,咆哮九天!
可是還沒等他有任何動作,身邊的張威已經甩過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這一巴掌可是比羅燕燕那不痛不癢的輕蔑動作要嚴重很多倍。
只是瞬間,丁陽的半邊臉就高高的紅腫了起來。別說鼻血被打的飛濺了出來,就連紅腫的嘴角也已經破了皮,更別說牙齦出血。
跌倒在地上的丁陽明顯能夠感覺到口腔裡面鹹鹹的,而半邊臉頰倒是不痛——神經都已經有點麻木了。
羅燕燕有些疑惑。
張威淡淡道:「他想動手!」
羅燕燕頓時啞然失笑,就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哈,丁先生,你還想動手?你知道張威是什麼人嗎?在他的面前你最好老實一點,這樣才會少受點罪!假如我是你,現在只會乖乖聽話。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呸!」
丁陽忍著劇痛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眼中恨意十足:「做夢!」
「哈,你們聽,你們聽聽,他說什麼?做夢?哈哈哈……做夢!」羅燕燕站直了身體笑得不能自已,誇張的幅度讓胸前兩團高聳圓潤也隨之來回晃動起來,形成了誘人的波動。
可惜如今的丁陽連看一眼都不願意。
而羅燕燕雖然在笑,可那笑聲中卻沒有半分的笑意,反倒透出無限的陰寒刺骨。
白莫閒輕輕皺了下眉頭,略一沉吟,道:「大小姐假如要走,那就要儘快行動,別再這裡耽擱時間了。」
羅燕燕笑聲一滯,點了點頭,反轉過來冷臉看著丁陽:「假如你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跟我走,今後說不定咱們還有繼續合作的機會。可假如你不想活命……」
「呸!你想嚇唬誰?國內又不是非洲,你們真以為能夠一手遮天?這滿大街的監控攝像頭也不是玩具,你還真以為……」
話沒說完羅燕燕已經再次失笑不已。
旁邊的韓震嘆了口氣,道:「丁先生,遠郊別墅區當初籌建的時候,為了保證住戶隱私就沒有安裝任何攝像頭和監控。就算你真的被人間蒸發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真要除掉個把人埋在地下,警察也不可能找出來的。所以我奉勸你還是合作比較好,否則……」
聽著韓震說話,丁陽的一顆心直直的沉了下去。
理智告訴他,對方所說的這些全都是真話。
可他的個性卻是個寧折不彎,尤其這種委屈是絕對忍不下去的。儘管他也知道眼下情勢比人強,可他卻再如何努力也還是冷靜不下來。
哪怕理智始終在提醒他,只要暫且忍耐,未來不是沒有其他生機。多少英雄好漢,都能夠忍下眼前的一時意氣,爾後卻取得最終的勝利。
韓信若不是忍了胯下之辱,又怎麼會有後來的十面埋伏?
項羽若是能忍得一時敗北而回返江東,又有誰敢說他不能東山再起?
可為什麼現在丁陽的理智越是提醒他效仿韓信,可他心中卻只來來回回盤旋著幾個字。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不肯……過……江……東!
若是過了江東,那項羽又怎麼會成為千古之後仍被無數人垂吊的西楚霸王!
韓信或許是一位人傑,但項羽卻是個頂天立地英雄!
恰在此時,還沒等他完全下定決心,就聽「咔吧」一聲。
下一刻,張威手上已經多了一支手槍,而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太陽穴:「走不走?」
羅燕燕只是橫了張威一眼,卻沒有對他的行為過多干涉,反而笑吟吟的抱起手臂,輕挑下巴,道:「怎麼樣?走,我保你沒事兒;不走,我可不敢保證張威的手指頭不抖哦!」
韓震想說什麼,卻被白莫閒輕輕扯了一把,緩緩搖了搖頭。
丁陽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蒼白氣息距離他這麼近,甚至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幾乎在某個瞬間停滯下來。仿佛身上的血液都在瞬間凝結在了一起,再也無法流動。
黑洞洞的槍口上散發著無窮的森寒,張威則面無表情。
丁陽相信,張威並不是簡單的在威脅他,而是真的有膽量開槍。
「呵呵……」丁陽偏在這時候露出來了一抹微笑。
張威的雙眼微微一凝,手指頭瞬間繃緊。
羅燕燕一怔:「喲,還真沒看出來,本事不怎麼樣,膽量倒是不小!唔,怪不得被人推出來賣貨,原來是個傻大膽兒!怎麼,想當個寧死不屈的英雄?就為了不願意跟我走,死在這裡,值得嗎?」
丁陽緩緩搖頭:「當然不值得!」
「那就是答應跟我走嘍?」
「槍都頂到腦門上了,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咯咯咯,對嘛,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樣做,才是真的聰明人呢!張威,把槍收起來吧。」
「刷!」
張威收回手槍的瞬間,就見丁陽的雙眼猛然間睜大。
「不對!」張威敏感的察覺到了情況不妙。
可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見丁陽也不知怎麼用手掌在眉心拍了一下。
這一下就讓張威的雙眼瞬間凝固——他居然在丁陽的手中看見了一枚金光閃閃的鑰匙,更令人驚駭的是這枚鑰匙還在剎那間全部沒入了丁陽的眉心中央。
雖然再度定睛細看的時候,一切都仿佛從未發生過。
可張威肯定,剛才的那個瞬間他絕對沒有看花眼。
不過,他手裡的鑰匙究竟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