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應一般,斷碎劍在半空飛速旋轉起來,強盛的光柱垂直打下照在冰若的身上。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冰若沐浴在白光之中,只覺源源不斷的靈力從四肢百穴湧現,眼前的視野一片澄明。
右手上舉,接下徐徐下墜的斷碎,雙劍合璧,終於將完整的冰氏劍法使用了出來。
遠處的影急急揚手制止手下影眾的動作。剛剛還以為那玄家人已經力盡,剛要出手相助,不知怎的一直不見身影的斷碎劍卻凌空飛來,瞬間扭轉了戰局。
看來遺族的人自有天定的命數,又豈是區區凡人就能夠絞殺。
「撤。」
這裡,已經不需要自己了。
波濤洶湧的靈力揮灑向人群,冰若身形巧捷萬端,雙劍氣吞山河,不過須臾,已是將數十名黑衣人絞殺殆盡。唯獨剩下那用著雕花長刀的黑衣人堪堪抵擋了劍招,脫逃而去。
「流蘇哥哥,我們真的不要幫助他們麼?」
另一側不遠處,大樹的樹枝上,看起來有八九歲的小女孩扭過頭,問身後粗布麻衣的十幾歲的男孩子。男孩子順勢揉了揉女孩兒軟軟的長髮,搖頭道:「不需要的喲,他們倆還不至於如此就倒下呢……就算,還有那批人的存在。」
說話人冰藍的雙眸注視著遠處自爭鬥開始就紋絲不動的白暖暖,瞳孔內翻滾著比天空更耀眼的冰藍。
「咱們也撤吧。」
斷碎劍的光芒終於消散,冰若的靈力已經消耗的一乾二淨,身體疲憊的幾乎虛脫。盯著滿地的屍骸好一會,終究沒有去摘下屍體蒙面的黑紗。
「我還以為,我贏了你就會倒下。」收起連碧,冰若走回羽清身邊。
「男寵如此不讓人省心,本殿哪裡敢輕易倒下?」羽清站直身體,擦擦嘴角。這一段時間她進境很大,邪神一魄附體一瞬後,雖然再次失去意識,卻沒有將她身體傷個徹底。
手中的凌月已經穩定了下來,只不過染上一層墨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褪去。腰間的傷其實不是很重,只是和附體邪神一魄的後遺症糾結在一起,還是讓她虛弱的很。
看著羽清已經控制好凌月劍,冰若忍了又忍,終究沒有說出心中的話,只向前拾起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心大到睡著了的小狐狸,故作輕鬆地走著。「走吧,天要亮了,回城裡找家客棧沐浴去。」
「是谷中的人吧。」身後的羽清突然開口。
冰若的腳步頓住。
沒錯,那雕花的長刀他何其眼熟。那是幽蓮谷第一堂主魯馬的兵刃。
冰若沒有答話,羽清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死寂的沉默在空曠的土地上蔓延。雖然早知道自己在谷中不怎麼受到待見,這次的任務也確實沒有完成,但是,將接應變成追殺這種事……
「最好祈禱讓我別當上谷主吧,不然他們都得死。」
輕笑著打破令人窒息的氛圍,羽清收起凌月劍,強撐著身體的虛弱,追上冰若道:「到時候你可幫我?」
看著一臉輕鬆的羽清,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的明媚笑臉,冰若也揮去瀰漫內心的氤氳:「當然。」
別說這無聊的暗殺,哪怕無涯地獄,我也陪你去闖。
透過層層的樹林,遠處的旭日冒出第一縷柔柔的陽光,暖暖的灑在比肩而行的兩人身上。
渲染著朝陽光輝的冰若目光無比堅定,羽清看著那早已刻進心底的容顏,心中一松,竟然整個人軟倒了下去。
「清兒!」冰若沒想到羽清還是傷的如此之重,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接住倒地的羽清。
羽清躺在冰若懷中,看著冰若的臉,忽然說到:「若哥哥,在你心裡,我是什麼?」
冰若一愣,似乎沒想到羽清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羽清心中微涼,忍不住咳了咳,竟然又吐出一口血來,虛弱的說著:「若哥哥,你知道麼?繾綣情毒如果用錯了解藥,會導致真氣封閉,三天之內,不得動用。」
冰若詫異,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羽清話外的意思。他所中的繾綣情毒,以羽清為解藥,她說自己用錯了解藥,可是在說那柯怡兒?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冰若急急出口,卻被一旁的小狐狸搶了先:「你胡說!那晚我眼睜睜看著柯怡兒進去你的房間的!」
「我…」一時間冰若有些慌亂,他沒想到羽清一直以來的惱怒竟然是因為這個,再顧不得羞恥,連忙和盤托出:
「那一晚柯怡兒確實進了我的房間,我情毒正發作,沒有意識,誤把她當成了你,這才沒有驅趕,可是她一開口說話我就清醒了,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的真氣是因為她投放的迷香才封閉的與情毒無關。」
「她假裝是我,你沒有意識,卻因為一句話就確定她不是我?」羽清仍然是很虛弱,心中卻升起淡淡的欣喜來。
「是,因為清兒你絕不可能對我說出那句話來,所以瞬間我就找回理智了。」
「這倒是奇了,她說了什麼我絕不會說?」
冰若頓了頓,卻怕羽清誤會更深,終於還是說:「她說,喜歡我。」
羽清咳了咳,調笑到:「我怎麼就絕不會說了,若哥哥,我…」話到嘴邊,卻生生頓住。
明明應該是很容易就出口的字眼,只是那幾個字到了喉嚨,羽清眼中卻突然間瀰漫起刺目的紅色,那一日被她自己扯下飄落的嫁衣,充斥著視野,最終融化成血。
她,還真的說不出那一句話。
將羽清的一切看在眼裡,冰若低下頭,藏起眼中的落寞。岔開話題到:「先找個地方為你療傷吧。」
「沒有時間療傷了,若哥哥。」羽清習慣性的輕笑起來,右手在自己受傷的腰間抹了抹,帶著鮮血堵住冰若的嘴。
冰若不解羽清的意思,卻還是順從的張開嘴舔了舔羽清的掌心,獲取這個月已經遲到了兩天的解藥。
掌心溫熱的觸感傳來,羽清笑著看著毫不設防的冰若,將被自己禁錮許久的那邪神一魄也送入冰若的身體。
喜歡二字其實並無意義,若哥哥,他總是相信自己的。
「你靈力已經耗盡,想辦法撤離,不要拖累我。」翠綠的靈力重新在筋脈流轉,羽清強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從冰若懷中站起身來:「這張底牌,還是放在你那裡。」
然後,沒等冰若回應,羽清便拔出斷碎劍插在冰若面前,生生構建一個靈障將冰若包裹起來,帶著一貫的淺笑,喚出凌月劍,轉身向前走去。
「遮遮掩掩了那麼久,這好戲還沒看夠麼?」
被關在靈障中的冰若震驚的睜大眼,看著從林中走出的白衣老者。
他竟然一直都沒有探查到,這周圍,竟然還有一波追兵在。
天池派,楓長老。
「不愧是名門正派,打了小的來的大的,打了大的來了老的,好一個正氣凜然。」毫不留情的諷刺著來人,羽清已經不計後果的強行將自身傷勢壓了下去。
這楓長老可是天池派連絕大會的帶隊長老,和凡笙早已不是一輩,自然也不是她能夠抗衡的。
如若是完好的狀態,就算他和凡笙在一起,羽清也自信能夠憑藉蓮影身法全身而退。只是面對凡笙時候一時賭氣去硬拼招數,導致自己受傷還動用了邪神一魄,而後被自家的對頭追殺這許久,再遇上這寂滅大成的楓無忘,她和冰若,已經沒有逃離的能力了。
想來也是,天池派算計這麼久,終於將自己堵在這裡,哪裡會那麼輕鬆讓自己脫困呢。
只不過,雖然她逃不掉了,但是誰要是以為能夠輕輕鬆鬆拿捏了她,可是要做好撞上鐵板的打算。
「交出斷碎,留你全屍。」楓無忘縱橫江湖數十年,怎會被一個小輩的言語亂了分寸。
羽清卻是無所謂的笑笑:「那玄朗是你的徒兒吧?我記得前兩天他也是這樣和我說的,那麼現在,他可還好?」
其實羽清並不知道玄朗什麼時候退走,也不知道玄朗如何,不過既然沒有站在這楓無忘身後,想必也不會很好吧。
「小輩,你找死!」果然被戳到了痛處,他精心培育的弟子出師未捷就是因著這兩人,此時更是不知生死,楓無忘怒火衝天,寂滅大成的威壓倏的釋放出來。
真氣威壓鋪天蓋地,羽清原本就傷重,被這威壓一激,立時吐出一口血來。體內靈力紊亂,身形搖搖欲墜。
身後的冰若幾乎急的發瘋,羽清剛剛都站不住卻還要一個人面對楓無忘,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何。她用斷碎把自己關在這裡,難道她死了,自己還有活路麼?那麼為什麼不能讓他們一起面對!
羽清卻不知道冰若在想些什麼,傷勢進一步加重,臉色已經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竟然還一步一步向著那楓無忘走過去,臉上的笑意十分明艷,眼底深處,一抹瘋狂閃爍不斷。
「你當真覺得,我對付不了你?」
眼看著羽清已經搖搖欲墜還要嘴硬,楓無忘仿佛看戲一般冷哼起來:「無知小兒,你根本不知道寂滅和元嬰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在我眼裡你就仿佛是井底的那隻癩蛤蟆,再怎麼撲騰也不過添個樂子而已。」
「我是癩蛤蟆,你那玄家的徒兒豈不是連癩蛤蟆也不如,堂堂天池派長老,竟然教出如此弟子,真真為你汗顏。」
羽清似乎在故意用言語激怒楓無忘,借著楓無忘的自負和高傲,一點點向前走,說著:「你或許不知,我十五歲時曾與帝無炎當面對峙,那可是連動都動不了一下,境界威壓有多麼可怕我早已見過,那一次死裡逃生,我就在想,我絕不能放任如此現象再一次出現。」
「你以為,你能做的了什麼?」完全是在享受貓捉耗子的快感,楓無忘根本不屑於後退,只等著羽清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終於走到了丈許的範圍,羽清咧嘴一笑,青芒閃動,僅剩的靈力包裹雙手,左手掌心浮現出一團晶藍的圓球,右手卻是一團金色的火焰。
正是萬年玄冰髓和無形火玉!
兩大神物都是用凌月劍的靈力隔絕在掌心中,泛著澎湃的力量熒熒閃動。一邊是極寒,另一邊卻是極致的熱烈,那恐怖的溫度互相僵持,連楓無忘眉目間都染上一絲驚駭的情緒。
「我也想看看,自己能夠做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