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橫的靈力錘在牆面上,巨大的響聲中,細碎的木屑從房樑上飄落。
葉白和傅香衾面面相覷,心說:「來的是哪一路人?」
傅香衾拽出葉白,不由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咱們去幫忙!」
傅香衾剛往外瞟了一眼立刻又縮回了房間裡。
葉白問:「怎麼了,是誰?」
傅香衾低聲說:「是那一隊銀甲鐵衛烏龜殼,領頭的是那隻大白胖子。這回複雜了。」
葉白翻著白眼,心說:「像這種負負得正的初級運算直接應用在現實生活果然會得到無解答案!」
兩人低聲耳語,忽然總覺得氣氛古怪。抬頭一看,以蕭韻為首的姑娘們正好奇地盯著他倆。葉白忽然意識到,打架打出這麼大動靜,竟然一聲女子的尖叫聲都沒聽到。當初菜狗幫的小窯子可遍地都是厲聲尖叫的女人。再回頭看看蕭韻,還維持著一副恬淡可愛的模樣,沒有半點慌張的神色。
葉白弱弱地問:「你們都不怕嗎?」
蕭韻說:「不怕,暖香閣拆了也挺好的,姐妹們的意思呢?」姑娘們喜笑顏開地點頭覺得拆光了才好呢。
葉白摸不著頭腦,問:「你們這是...」
蕭韻手放在了木琴,撇著嘴說:「暖香閣有條規矩是老闆一早就定下的,叫攔不住的就不需攔。」
「什麼意思?」
「你們打你們的,我們攔不住就不需要攔,砸爛多少都無妨;如果外頭有人要帶我們走,老闆攔不住就不需攔。不過近來好久沒人在暖香閣打架咯,姐妹們可少了不少樂子呢!要是真把暖香閣拆了,我們就都自由啦。」
「就不擔心傷到你們嗎?」
「葉公子說笑了,打架而已能有什麼好怕的。」
話音未落,一柄銀槍穿過牆壁扎進葉白的房間。蕭韻面色不該往身後一閃,頎長的脖子恰好躲過了銀槍。銀槍一縮,又從原路退了回去。
電光火石之間,蕭韻巧妙地位移躲過了那杆致命的銀槍,毫髮無傷地挺直了身形。施展的靈力雖然微弱,卻是精純無比,無疑也是個實力不俗的修行者。說暖香閣老闆是按十項全能/教簡直是在侮辱他,居然連修行都傳授了。
蕭韻不害怕,也無心摻和,帶著一眾姑娘們走上了陽台觀看戲。葉白覺得這些看似嬌弱的女子現在最缺的不是刀劍盾牌,而是一桶爆米花。
屋外翻了天。
幾個時辰前,白富貴與哲哲烏不歡而散之後,即刻返回鎮守府和李復商議。也不知白富貴是因為被哲哲烏這個後輩教訓一番心有不甘,還是真心覺得哲哲烏這夥人實在不能相信任合作。
總之一個嚇破膽的,一個撕破臉的,在鎮守府埋頭合計了幾個時辰想出了一記昏招兒。
白富貴小心試探問:「莫不如帶上哲哲烏的人頭,咱倒戈算了。」
李復心裡有一桿天平,左邊是哲哲烏等人,右邊是公孫氏等人,現在塢堡一戰哲哲烏落敗,似乎好像大概也許可能...天平開始傾斜了吧。
見李復沒反對,白富貴又說:「殺了就殺了,這小子敢大搖大擺在洛陽街頭出現,我們若說他死於械鬥亂戰之中,『那位大人』未必就不買賬。哲哲烏的死,都是他自己作孽可怨不到我們的身上。大人如果信得過我,我指定能把這事兒辦得妥妥噹噹。」
李復心煩意亂,見白富貴說得信誓旦旦居然點了頭。
白富貴的眼線遍布洛陽,哲哲烏這麼招搖當然藏不住。
得了首肯,白富貴二話不說就率領五百銀甲鐵衛攻進了暖香閣。本人更是憋了一肚子火,一馬當先一拳就干翻了守在門外的巴奴。白富貴也是銀甲衛的裝束,槍、弓、劍、盾披掛滿身,揮拳時的動靜可不小。
屋內,經歷過近三十年來最爽快的15秒之後,哲哲烏心滿意足地仰頭昏睡,連條褻褲都沒有力氣穿。身旁躺著七八個赤條條的姑娘,香津舌涎、欲肉橫陳,和葉白那屋子撫琴起舞完全是兩個十萬八千里的畫風。這也算是暖香閣摸透了客戶需求而做出調整的典型案例。不過哲哲烏的修為甄入問元中階,門外一出現異動,他立刻就驚醒了。
他惡狠狠地喊:「巴奴!」
應他的是門轟然倒塌的巨響。哲哲烏的反應身法都不慢,隨手綁了一條短布奮力向上一躍,房間立刻撞出一扇「天窗」。哲哲烏剛鑽出半個身子,卻發現四面八方的屋頂上布滿了銀甲鐵衛,上百隻玄色鐵箭帶著悽厲的風聲呼嘯而來。
哲哲烏手上連把兵刃都沒有,趕緊雙腿一勾房梁,又從「天窗」里縮了回去。
以有備攻無備,以有心算無心,優勢期就在最前面那幾回合。白富貴雖然窩在洛陽里養尊處優了十幾年,但年輕時亦是好勇鬥狠的一把好手。先手這「三板斧」下手極狠,全是有進無退、一招險似一招的狠辣手段。
平日裡眯成小黑線的眼睛陡然睜開,凶戾地盯著敵人。肥嘟嘟的臉頰因為提至極限的身法而凹陷顫抖。看似憨厚可愛的飛天少女豬搖身一變成了面目可怖的豬剛鬣,非得生吞了哲哲烏不可。
長劍欺入身前,靈力之強橫哲哲烏即使是最佳狀態時也會選擇避開。可來勢實在太快,他又陷在房間裡無處可逃,一狠心反而往前重重地蹬了一腿。
長劍削開了哲哲烏的手臂,但他的腳亦踹中了白富貴。腳如同踩進泥沼一樣深深陷在他的肚皮里,然後「嘣」的一聲在長劍切斷手臂之間像個皮球一樣彈走。
白富貴招式不停,空中一扭解下背上的長槍,腰腹的力量順著手臂將長槍猛地一甩。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哲哲烏完全是憑著本能,強行用另一隻手一撥,將長槍戳進了牆壁里。骨骼瞬間被震斷。
一時間兩條手臂統統動彈不了,胸口處大開空門。
白富貴的最後一招,也是最強的殺招,如約而至。氣海匯聚的靈力在這一招內揮灑一空,奔涌的力量將房間內的桌椅掀翻,厚實的牆壁隱隱顫慄。
最後一招,只用拳。
方方正正,樸實無華的一拳。
時間仿佛在那一剎那變得極其慢,那一拳如同在飛沙黃土中鑽了出來。在蓬勃激盪的靈力面前,甚至連不可一世的哲哲烏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的兩條手臂連抬都抬不起來,更無力擋下這一招。
「完了...」
嘭!!
一道極快的身影倒飛而出,砸穿了十幾米外的兩道牆壁。
死的是白富貴。
白富貴七竅流血,全身的骨骼內臟摔了個稀碎,像爛肉一樣黏在牆壁上。他的眼睛睜得極大,牢牢映著死前的景象,那一幕無法理解的恐怖。
黑色的陰影從哲哲烏的咽喉中鑽出來,不屬於人間的陰森氣息降臨在白富貴的面前。房間裡充斥著令人不安的寒冷。
蠕動的黑影變幻出尖銳的爪牙,輕輕一提,牆壁上的銀槍卷進了黑影中。繼而銀槍像電光一樣重重砸扁了白富貴的腦袋。
鬼影露出興奮地笑容,張開的「身體」像拉滿的弓,鬆開的重拳將白富貴從一個人活生生砸成了一堆肥肉。
兩眼翻白的哲哲烏失去了瞬間的意識,再醒來的時候。
「我還活著!」
「肥豬死了?」
銀甲鐵衛折了主將,一時丟了主心骨,包圍圈露出了巨大的空檔。
哲哲烏傷得很重,立刻乘亂逃離了暖香閣。亂糟糟的銀甲鐵衛報仇心切,也不顧什麼計劃,一股腦地全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