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遲些才注意到山北的異化,那種磅礴而暴虐的靈力向崑崙天柱一樣拔地而起,甚至讓悠悠藏雲山都淪陷在他的陰影里。
恐懼織出的網籠罩在問仙宗每個人的頭上,那種已經慢慢淡忘了,或者所掩藏起來的恐懼又一次翻出了心底。
韓刀:「荒河?」
林清遠、許離離:「荒河?」
山庭、林悲久、雨念云:「荒河來了?」
只有肇事的花白鬍子老頭默默放了一個悶屁,高興地說:「誒呀,舒坦。」
葉白仔細讀著手中的信,漫不經心地問著一動不動好久的韓竹:「韓大哥,那個不是荒河吧?」
韓竹定了定神,說:「天底下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不超過三人,荒河,照見,旱蛇但似乎誰都不像。看來,第四人出現了」
葉白伸了一個懶腰說:「如果荒河如果那麼大戾氣,我會失望。」
韓竹挑著眉毛轉頭去看葉白,說:「你覺得荒河該到什麼模樣?」
葉白說:「孤獨的大佛不會有任何憤怒,北山那場面仇怨太重,不是我想像中的樣子。」
韓竹有趣地問:「你還知道佛家的樣子?」
葉白想了想,說:「都是瞎猜的。」
葉白放下手中的信件,跳下床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說:「我出去一趟。」
床上的小北好似還沒睡醒,夢囈一般喊了一句:「給我帶兩盒梨花酥!」
望楚閣樓被巨響和熱浪震得發顫,慌張的弟子四處在廣場,道壇上四處亂竄,葉白一個人步履穩重地穿過人群,站在通天階梯的前方。
葉白往後看去:「我早晚一把火把這裡全燒了,一群垃圾。」
那封信件上就寫了八個字:
&曾有神,
神不為民。」
沒有落款,也絲毫沒留下傳信人的消息。但葉白一下就猜出了來者的身份。葉白一下就記起了墮落領北面的山神廟,傅摘星安放靈位的地方。依照衾兒的態度,除了她和他的師父孔老鬼,世上極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葉白撓了撓腦門:「衾兒。」
韓竹不知何時也站在了葉白的身邊:「小白,你也覺得這梯子不順眼走吧。」
葉白嚇了一跳:「韓大哥,你能不能有一次不是這麼神出鬼沒的嗎?」
韓竹說:「小北嚷嚷著要跟梨花酥要少了,所以讓我來傳個話,要五盒」
葉白說:「這妮子也真是敢開口,居然要堂堂藏雲山大師兄給她跑腿。韓大哥,你有時就是人太好,遲早會把小北慣壞的」
韓竹說:「無妨了,女人再小,也得寵著。對了,我以前下山從不走這路,還有一條近路一個時辰多就能到墮落領。」
葉白撇嘴:「大師兄,通天石梯是藏雲山與外界的唯一通途,這可是老君仙人定下的規矩,就算你是大師兄,說這話我也是不信的。」
韓竹說:「原來入宗的『三千六百戒』你也有仔細看,還記得這些事情呢。不過我真不是騙你,我以前就常走這路。」
話音剛落,韓竹寬大的手掌抵在葉白的腰間,然後用力地一推,葉白就「嗖」的一聲飛了出去。風聲在耳邊呼嘯,葉白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開始下墜。回頭看去,韓竹正暖暖地微笑揮手:「再見咯。」
葉白腰間的斬夜差點就出鞘砍人了:「我靠,你想害死我嗎!!!」
韓竹溫馨地提示:「放心吧,八部天龍教你的招式里有一式『』,用它落地就好,很安全的。」
葉白遠遠喊道:「我不會啊...」
韓竹還是那副淡然模樣:「哦,這樣啊。那現在離落地還有一個多時辰呢,慢慢學,不著急,再見咯~~」
葉白的叫喊聲越來越遠,不一會兒就完全聽不見了,但毫無疑問,以葉白的作風就算韓竹對他再好,問候一下他地下的親戚朋友還是很必要的。
葉白試了幾次要拔斬夜,可在韓竹的附近,它像鏽死了一樣根本拔不出來。葉白恨恨罵了罵了一句:「連你都吃裡扒外!」
斬夜是仙器,除了主人之外,誰都不許碰。強大如問虛境界,邪法「泥塑金身」加持著的雲頂山莊當家馬寒都根本無法觸摸斬夜,可它在韓竹手裡卻跟一隻撒嬌著要撓肚子的小貓一樣乖,甚至葉白的指令都敢違背。
葉白惱火地對著斬夜砸了一拳,嘟噥說:「還得靠自己!」
.......
平日相安無事也要惹點是非的望楚閣,今天北山被夷為死地居然沒一點動靜。風行烈和韓刀平白消失,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風觀弟子氣勢洶洶地走出望楚,但才瞄了一眼北面焦黑的慘狀,瞬間就蔫兒了,頓時覺得手指甲疼、腳趾甲酸各自打包回府,等著其他人出頭。飛雲峰上的確是沒有傻人,囂張歸囂張對自己的斤兩還是掂量得很清楚,一看這陣勢,還是先避避吧。
重傷未愈的雨念雲站在化雲峰的前殿上遠眺,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林清遠心細,趕忙上前把雨尊整了整的衣裘,低聲說:「師尊,外面冷您先回去吧。就由我去一趟北山吧。」
雨念雲氣血不暢,說話時顯得很吃力:「問仙宗主?該有作為的時候無用,該無所為時爭權奪利。不是其他幾觀不服宗主,是不服你風觀而已。清遠,你走一趟也好,但切記,來者不論是誰,以禮相待,不准動手。」
林清遠也趕到了通天石梯前,韓竹還站在那裡看著茫茫雲霧,她立刻恭敬地作揖:「大師兄,等朋友?」
韓竹少見地沒有回禮,只是幽幽道:「不是朋友。」
韓竹低著頭踱回東閣。
&定不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