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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 ) 地藏王殿前方的場地上,十幾個武僧圍成了一圈,一個披頭散髮的人趴在地上,正在扭動著。
那個模yàng ,他就好似一條蛇,在地上攀爬。
驀地,他整個人忽然跳起來,直奔著一角衝過去。武僧後退一步,隨後準備抓住他。
然而,他也只是衝出去幾步而已,下一刻就又趴在了地上,再次像蛇一樣扭動著。
武僧隨即後退,被上身的人他們不是沒見過,可是這種情況的卻是第一次。
「打他腿彎上三寸。」驀地,低沉又平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武僧朝那邊看了一眼,隨後便提著哨棒跳了過去。
淨土寺的武僧都是箇中高手,腿彎上三寸,位置抓的准què ,哨棒直接敲擊在了上miàn 。
哪知,這一哨棒下去,那地上的人就發出悽厲的慘叫,好似被打中了要害一般,整個身體也蜷曲起來。
「再打。」那聲音再傳來,隨著說話,他也走進了陽光普照之下。
一身青色的僧袍,腳踏芒鞋,隨著他一步步走出來,僧袍飄動,好似踏風而來。
他眉目深刻,稜角分明,一雙眼眸接近栗色,更恍似琥珀。
薄唇緊抿,他看著那趴在地上的人,一時間,他又好似透過他在看著其他事物。
武僧聽從他的指示,再次打在那人的腿彎上三寸,他再次發出嘶叫聲,聽起來極其痛苦。
遠處,一群人陸陸續續的出現,瞧著這邊,無不好奇。
經常有中邪的人來淨土寺驅邪附近的村民都是知道的,只不過這麼嚴重的,第一次見。
柳嬋自是也瞧見了,視線從那趴在地上的人身上掠過,她緩緩眯起眸子。
「師兄,我來。」一空身形小,很容易的便跳進了圈子裡。
「慢著。」柳嬋忽然揚聲,隨即便快步的走了過去。
「女施主,很危險,勿靠近。」外圍的武僧自然不會讓柳嬋接近,幾步過來擋在她面前。
「他被上身了,你們圍他一天也不會有任何結果。」而且這個人,顯然就是昨日那個一直在叫的人。湛圓大師沒治好他,顯然還連累了他老人家。
「師兄,這位女施主給我治過病,她很厲害的。」一空跳過來,對柳嬋的能力,他倒是很推崇。
繞過那個武僧,柳嬋快步走進圈子,玲瓏跟在後面,走了幾步卻不敢再跟了。
那個人還趴在地上扭動,剛剛被打了兩下,他好似極度疼痛。
「不要再打它七寸了,打不死的。」掃了那個手持哨棒的武僧一眼,柳嬋隨即蹲下,抬手放在嘴裡,微微用力,指腹再次被她咬出血。
撥開那人散亂的頭髮,他的臉露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他的舌頭。
舌頭吐出來,就好像嘴裡放不下了似得,還發出噝噝的聲音。
柳嬋不由得皺眉,儘管這種症狀的人她見過很多,可是此時打眼一瞧還是瘮的慌。
擠壓指腹,血流出來,准què 的滴在他那吐出來的舌頭上。
僅僅是一瞬間,那蜷在地上的人便身體一松,眼皮外翻,便暈了過去。
「他昏過去了?女施主,你真厲害。」一空歪頭瞧了一眼,隨後睜大眼睛看向柳嬋,一邊豎起大拇指。
柳嬋站起身,「他還沒好,昏迷也只是暫shí 的。想一勞永逸有點難度,不過在我看來,他純屬活該。」甚至她已經有點後悔奉獻自己的血了。
「因為他,師公舊病復發,吃了兩顆大還丹也沒救回來。眼下淨土寺無人再能為他驅邪,不如就讓他家人將他帶走吧。」另一武僧明顯是氣怒,將湛圓大師的死都怪責在了他的身上。
一空聞言也立時繃緊了小臉兒,「沒錯,師公他身體本來就不好,都是因為他。」
「夠了,一遲,一空,切勿胡言亂語。師公慈悲為懷德高望重,舍自己的命救人,若是聽到你們這般說,定然傷心。先將這位施主抬回廂房,此事如何處理,還得請方丈師父示下。」一個年歲較大的武僧開口,嚴厲的喝止住了一遲和一空。
一遲不做聲,一空卻仍jiù 很不忿。
「把他綁起來,一空去藥房將所有的雄黃都拿過來。」一道低沉又幾分冷淡的聲音從外圍傳進來。
一空扭頭看過去,隨後點點頭,「是,長修師兄。」
看向那人,柳嬋的眉尾幾不可微的動了動,這世上還有這種和尚?
修長清雋,又透著無xiàn 的出塵絕世,一身青色的僧袍,讓他徹底與這紅塵隔絕。他很乾淨,乾淨的好像清水;不過又很冷淡,與這紅塵格格不入。
「用雄黃?我看未必管用,它不想走,即便把這世上所有的雄黃搬來,也送不走它。」柳嬋開口,顯然質疑了這位長修大師的方法。
看過來,長修的眸子在陽光下透著異樣的色彩,甚至有一瞬間,他的瞳眸都是透明的。
「施主想必也知道它真身是什麼,既然如此,不用雄黃如何震懾它?」長修神色淡然,對於柳嬋的質疑,他沒任何的不悅。
「依我看,它只是想要他的命。所以,讓他自生自滅好了。」柳嬋微微揚眉,陽光下,她的臉白皙通透。儘管看起來很柔弱,可是那眸子卻透著異樣的強硬。
「阿彌陀佛,佛門之地,豈能任由妖孽殘害生靈?」長修抬手念佛號,這佛號由他來念,聽起來煞是動聽。
「它活著的時候也是生靈,被人殘害的時候卻是沒有佛祖做保護傘,真是可憐。」搖搖頭,柳嬋便轉身離開了。
玲瓏跟上,幾步之後卻又回頭瞧了瞧那些人,不禁唏噓,原來這世上真有高人。
「小姐,咱們這就回去了?那個人他到底怎麼了?是被鬼上身了麼?」玲瓏很好奇,柳嬋說的那些話,顯然她知道那人被什麼上身了。
「我又不是寺中人,隨他怎麼折騰,不過顯然得折騰出大麻煩來。」柳嬋哼了哼,又不關她的事兒,所以那位長修大師願yì 怎樣就怎樣嘍。
「那位大師啊,他好像也很懂的樣子。不過小姐,你說怎麼會有那麼俊的大師?奴婢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呢。」想起那長修大師的模yàng ,玲瓏不禁笑,長得真好看。
「你看我長得好看麼?」柳嬋掃了她一眼,淡淡道。
玲瓏微愣,然hòu 點頭,「小姐的樣貌萬中無一。」
「那你覺得我善良麼?」柳嬋繼續道。
玲瓏哽了哽,眼睛也滴溜溜的轉,「小姐、、、小姐、、、」
「小姐什么小姐?我不僅不善良還很刻薄,擅長做戲表演騙人。有什麼你就說什麼,這是事實,我不會生qì 的。」柳嬋自然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若是玲瓏真說出善良二字來,她會笑掉大牙。
玲瓏抿了抿唇,隨後道:「不管小姐對別人怎樣,反正小姐對奴婢很好。」
「行了,別說假話了。這淨土寺高手眾多,一個湛圓大師倒下了,又跑出來一個長修大師,所以根本沒我們什麼事兒。」更況且,她也不想搶人家的風頭。
「那位長修大師的本領能比得過湛圓大師麼?剛剛那幾個小師傅都在說,湛圓大師就是因為給那個人驅邪才去世的。小姐你覺得,那位長修大師能行麼?」玲瓏追問,很想知道。
「這個人應該有些特別的本事,但是驅邪、、、未必能行。」柳嬋微微搖頭,不禁想起他的眼睛來,那麼特別。
點點頭,玲瓏微微噘嘴,「要是搞不定的話,不知會不會又有人被牽連。小姐,那人到底被什麼鬼上身了?」
微微垂眸,柳嬋沒有回答。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湛圓大師的遺體也要火化了,寺中的僧人全部在場,多達百多人。
附近的村民也有來給湛圓大師送行的,站在外圍,聽到的都是木魚聲和誦經聲。
站在人群里,柳嬋也默念了一段往生咒,希望湛圓大師能抵達極樂,不再輪迴受苦。
驀地,柳嬋的視線被一個青色僧袍的人吸引,他沒有敲木魚,也沒有誦經,只是站在寺中僧侶的最後方。
而且,他微微抬頭盯著某一處,但那個地方又沒有人。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半空,什麼都沒有。
視線又轉回他身上,柳嬋緩緩眯起眸子,他在說話?
他的唇在動,儘管很輕很輕,但明顯是在說什麼。或許是那種悄無聲息的說話,旁人都聽不見的那種。
皺眉,柳嬋更加專注的打量他,他在對著誰說話?亦或是,他在自言自語?
再次看了看那半空,還是什麼都沒有,乾乾淨淨的。
轉回視線看向他,卻和一雙栗色的眸子對上了。柳嬋動了動眉尾,隨後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栗色的眸子卻沒有挪開,穿過人群注視著柳嬋,更好似已經穿透了她,看到了更深處。
被盯著,柳嬋自然感覺的到,這種打量很專注,不過讓她很不舒服。
這雙眼睛,的確不一樣,或許,她知道他的眼睛有何特別之處了。
神奇的人她見過很多,但如他這般正常平靜的,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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