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把鉛筆藏在了袖子裡,但茶白早就注意到了。
她知道,即便自己不用那一錘,女孩也能在眨眼的功夫了用筆尖桶穿劫匪的喉嚨。
學生的打扮能掩飾不在乎手上沾血的心,但肌肉線條、呼吸、眼神,這些都藏不住。往往一個照面,懂的人就知道那人的底子什麼樣。
茶白能探測出,面前的女孩很厲害,至少一錘子砸不死。
公共衛生間外面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
兩個女人的耳朵都動了一下。
「謝謝。」
少女半邊臉還染著猩紅的、溫熱的血。卻對著茶白用最溫柔的語調報以感謝。
女孩拉開了窗戶,一個縱身跳了出去。
靈活的落在下方的建築鋼筋上,回眸看向窗內,不再做停留,與紅色的耳墜一起隱於了這座城市的陰影中。
茶白收回了錘子放入魔素格子。
警察的亂入、自己剛殺了人,以及女孩的感謝和敏捷的離開,都讓她錯失了把剛才觸發的支線進行下去的最好時機。
「這到底」
兩名警察闖了進來,他們手中緊緊握著槍,邁過了那位送給茶白衛生巾的,第一個倒下的、善良的、卻死不瞑目的大媽。
正當他們呼叫增員的時候,一人聽到了身後有聲音。
但回過頭,什麼都沒有。
硬要說的話,只有那個死不瞑目的大媽,閉上了眼睛。
茶白已經走出了公用衛生間,因為槍擊案,四周的行人被疏散。
等到了外面,走過遲遲到來的警車後,她拿出手機,把「商會組織」那裡弄來的信息敲成簡訊發給李諾。
然後摸了摸耳環。
並打開了那條【籠中鳥】的支線。
「李諾,收到新支線了嗎?」
「嗯等你回來的。」
接到消息時,她正瞅著一家服裝店,摸了摸手包,裡面的錢都是在「家」里搜刮到的餘糧,本來她打算回去的路上買點菜。
但現在改主意了。
「我能瞎花錢嗎?」
「啊?」
正在「家」的李諾一傻,隨即想到了女人的某種天性於是就隨口答應。
扭頭看向馬爾傑和維克多。
他們正身處於昨天晚上找到的地下室。
現在正值中午時分,理論上是洛克哈特一行人本來計劃乾死他們幾人的時間,只是結局反轉了一下。
陽光慵懶。
風和日麗。
暖風順著上面的洞口吹進地下室,馬爾傑和維克多圍在一個看著跟老虎機似的東西前擺弄電纜。
「怎麼樣?」李諾蹲在旁邊問道。
「幸好沒砸壞。」馬爾傑說道:「終端機,專門接收任務用的電腦。」
「嗯,這個世界的科技好奇怪啊。」維克多叼著香菸,一邊敲擊鍵盤分解數據一邊說道:「明明已經有了仿生人科技,使用的還是厚重台式電腦,終端機的工作方式也老舊,絲毫看不出時代發展的特點。」
李諾說道:「這就是蒸汽波世界啊,沒有賽博世界的人文主義,安穩之下全都是混亂。」
維克多好奇:「相比於夜之城,哪個好一些?」
「看怎麼想了。」李諾琢磨了一下,說道:「舉個例子,夜之城的百姓都是罪犯,大家是被大公司的統治逼成了罪犯,但這個社會。」他指了指腳下,瞳孔撇向空中,說:「罪犯就是罪犯,犯罪的原因往往不是單純為了錢財,是興趣使然。」
維克多輕輕頷首:「這麼說比夜之城還糟糕。」
李諾聳了一下肩膀:「至少表面看著還不錯,沒那麼赤裸裸,極端一些罷了。」
兩小時後。
馬爾傑敲完了最後的代碼。
開啟終端機需要「代理人」的驗證密碼,才可以開始接受國家各地發布的任務。
通過茶白對「商會組織」的考證,以及洛克哈特接手的殺手入會任務,李諾大體是明白了參加「爭霸賽」玩家所謂的「職業任務」路線。
「先需要完成進入『職業組織』的序章,然後拿到資格才能接手任務。」
李諾坐在終端機前,一邊喝茶一邊琢磨。
「由於索倫的緣故,『爭霸賽』時間拉長,導致參賽玩家必須在半年內加入並作完至少一個『職業組織』的任務,看任務面板提示,難度好像很高的樣子。」
他喝光了茶缸子裡的茶水,舔了舔嘴唇。
馬爾傑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想所有職業都來一遍吧?」
「想什麼呢,根據系統的判定,至少一定是認為玩家做不到身兼數職。」李諾笑著說道:「做倆就好了。」
馬爾傑沉了一口氣:「我就知道」
李諾瞪著卡姿蘭大眼睛,擺著天真的樣子說道:「按照規則,每一組參賽隊伍分配一項初始職業功能,從加入職業陣營到完成要求的任務時間,共五個月時間,在時間範圍內完成要求將獲取大額獎勵,沒有完成者算作被淘汰,又沒說不能多做。」
「更何況。」李諾說出了一句很危險的話:「不腳踏兩條船的渣男不算好男人。」
馬爾傑使勁往李諾身後看,提醒道:「上面好像有引擎聲。」
李諾虎軀一震。
立即爬出了地下室的洞口。
忘記茶白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拎著一個大包,笨拙的掏出錢付給了司機。
馬爾傑疑惑:「她是怎麼讓司機願意把車開到垃圾場的?」
「重要的不是這個」李諾從底下爬出來,大步走過去。
茶白回頭,剛要說什麼的時候,李諾伸出手,輕輕摸著她嘴唇邊的一塊不易察覺的紅腫淤血上。
「誰幹的?」
「哦沒什麼,打劫的,我用嘴接住子彈的時候衝擊力導致的腫脹。」這個世界的槍械威力比想像中更強,她補了一句:「殺了已經。」
李諾的表情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副慵懶樣。
馬爾傑和維克多也出來。
茶白從紙袋裡拿出一套休閒西裝,說道:「馬爾傑,幫個忙這套衣服幫我改一改,能和李諾這身神官衣服融合在一起就行。」
李諾虛著眼:「合著你問我能不能瞎花錢,指的就是給我買衣服?」
茶白皺了皺眉,說道:「武器匣子還好,只要包一層黑布,走大街上也沒什麼,但你這身衣服的針對性太強了。」
李諾無言以對,她說得對
馬爾傑的衣物裝備是醫生大白褂,走大街上也無所謂。
茶白一堆衣服,各個都有不同詞條,穿什麼都可以。
唯獨他,符合個人最佳需求的就是這身神官的黑色外裝,看著也確實不像這個時代的人所穿。
茶白:「抱歉馬爾傑,還有維克多,錢不剩多少了,沒給你們買。」
「茶白小姐,這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馬哥接過衣服說:「我得提醒你們倆一件事。」
兩人看過去,很少見他突然的嚴肅。
馬爾傑:「在空間裡房屋硬度極高,在現實中你們的能力跟普通人相差不大,但在這裡,你們倆一個是弄死過惡魔的獵魔人,一個是機械體的女術士,明白嗎?」
茶白搖頭:「不,明白。」
馬爾傑喊道:「做的時候輕點兒!這不是擾民的問題!伱們現在已經發展成了拆房的程度!」
他指向塌了一半的一層,說道:「那個終端機的電纜被砸斷了好幾根,我要是不會修復怎麼辦?有一大堆沒必要的問題不能被七情六慾左右,明白?」
李諾傻了:「嗯哦,對不起。」
茶白也是:「我們錯了」
馬爾傑覺得自己裝了個逼,心滿意足的拿出一支煙,在陽光的背影下叼在嘴上,一個機械生命體過來,給他點上煙。
「教主,息怒。」
「教主,要不要我們趁著今天夜裡,偷偷弄死獵魔人,讓您爽一爽。」
李諾驚了:「餵你這個教主平時在教些什麼東西?」
機械生命體實誠的回答:「我們有,專門針對獵殺該死獵魔人的訓練機構。」
李諾眯起眼:「馬爾傑啊」
馬爾傑立即岔開話題:「說正事吧。」
三人現在沒什麼太大危機在眼前,只需要總結好獲取信息,決定接下來的工作就可以。
事情很簡單。
洛克哈特一行人一開始接到殺死他們三個的委託來自於赤井。
封印索倫的花瓶位置已經出現,大概率在那個「殺手組織」隱藏頭目赤井的手中。
通過商會的交談,能知道赤井這人很神秘,大家知道他在哪任職,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也就是說,這傢伙有某種類似於「技能」的手段保護著自身真正面目。
要找到他,只有兩條路。
一、根據洛克哈特那裡找到的電話卡連續殺手組織中間人「紅毛」。
二、茶白觸發的【籠中鳥】任務,明確了那個紅色瞳孔的少女與赤井有關,找到那個少女,跟蹤她。
結論就是,無論是拯救索倫打敗【臨界者】這條線,還是可能會參加的「爭霸賽」職業任務這條線,當務之急都是與赤井接觸。
「關於那個女孩我當時沒來得及抓住她」茶白有些自責。
維克多這時搭話:「茶姐,我是說,你們直接用那個【穿梭之門】找到要找的人不就行了?」
「不行。」茶白說道:「那個門去往的地點是需要前往的區域,而不是鎖定單一目標後確切的位置,咱們已經在正確的區域了,不需要它。」
馬爾傑接道:「而且打開那扇門,堡壘就會出現,在探清這裡所有危險之前,沒必要這麼莽撞。」
李諾問道:「用【穿梭之門】的取物皮包功能呢?直接把她薅出來。」
「不可能。」茶白搖頭:「『取物皮包』的使用原理是你必須對一個事物的了解程度極深,好比說,咱們到現在為止使用那個功能無非是互相傳送,最離譜的一次也就是李諾你把春麗給拽了出來?」
茶白一愣,她腦回溝里突然出現了一個疑問,必須了解程度很深才可以找到該事物的前提下,他為什麼能拽出春麗?
李諾瞬間讀懂她眼中的意思,立即說道:「在經濟困難的時候我也會畫一些不穿衣服的那種所以對很多」
「我不是特別在意。」茶白說回正題:「辦法不是沒有,李諾,你畫個符文,我把傳送門的法印投進去,只要能找到那個女孩,就把符文給她貼上,既然女孩與赤井有關係,總有見面的時候,等他們見面時,通過女孩身上的傳送門直接闖過去,就能抓住赤井。」
這個女孩很重要,除了赤井這條線,還關乎到「卡西姆」的線索。
也就是說,赤井一個人,占了索倫小隊兩個人的蹤跡線索。
茶白記錄了女孩的長相,利用浮空手的播放器把記錄信息傳給馬爾傑,視頻有些模糊,但能大體看清女孩的外型。
「這姑娘看著眼熟啊」李諾想到了昨天晚上馬爾傑開車時走神,就是因為這個女孩,特徵就是紅色耳墜。
馬爾傑有點兒出神:梅津泰臣風箏?
李諾湊過去打了個響指:「犯什麼傻逼呢?」
馬爾傑回過神,茶白和李諾兩人貼著他,茶白覺得奇怪,李諾感覺有趣。
「馬爾傑你怎麼了?」茶白問。
「可能變口味了,是不是被五十歲熟女給嚇得?」李諾回。
「關於『爭霸賽』,你們倆怎麼想?」馬爾傑改變話題。
李諾順著他說:「簡單,反正已經綁了洛克哈特隊伍里的蘭斯和另一個傢伙,等找到索倫的花瓶以後,如果要參加,就直接把他們給崩了,取代他們的隊伍參賽。但前提還得看看赤井的殺手職業線,以及商會的代理人職業線都是怎麼回事。」
馬爾傑拎起衣服,轉身便往屋裡走,同時說道:「那就說定了,我把衣服給你改了,先閒一天,明天你去找一趟那個『紅毛』,我整理一下要用的彈藥。」
李諾從兜里掏出了洛克哈特身上留下的那枚一克拉鑽石,遞給茶白。
「殺死那個洛克哈特後從他身體裡蹦出來的鑽石,要不?」
茶白接過來,並沒有欣喜,反而眉毛成八字有些委屈的皺起。
「李諾我就算平時順著你你也不能」
「哎?」李諾沒明白。
這時馬爾傑通過耳麥告訴他:「哼~你把一枚從一個男人體內弄出來的鑽石,送給一個對金錢沒概念但對你很重視的女人,你覺得她會很高興?」
「我沒考慮到對不起。」李諾趕緊伸手要抓鑽石。
茶白卻有點兒倔強的躲過去,緊緊握著鑽石,走向屋子。
「馬爾傑,給我做個戒指托行嗎?」
馬爾傑一愣:「哈?」
茶白回頭看李諾,問道:「無名指?」
李諾:「嗯。」
點頭:「對無名指。」
次日,清晨。
陰雨。
警務科搜查隊把一棟建築圍住。
地面陳列的碎口指向了地下廣場。
建築上層區域被破壞的不成樣子。
這裡就是昨日李諾和洛克哈特交手的樓房。
黑色皮鞋踩在廢墟上,鑑定科的南野先生走過這片區域,撿起了地上一塊污穢。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屎?」
南野回過頭,對身後的人說道:「大概率又是黑幫火併,嗯這件事我需要回去再好好查查。」
身後的警務同僚正在計算財產損失。
「真難辦半個月前那次無端的恐怖襲擊毀了一片城區,當時也是南野先生你勘察的現場吧?」
「嗯,是,很嚴重的襲擊案件,據說有人看到了樓宇一樣大的觀音出現。」
「呵哪兒來的超能力大戰。」警務同僚問道:「當初的事情和現在有什麼相似嗎?」
「沒有。」
「話說,那件案子,有沒有證物之類的東西?」同僚說道:「我指的是,有沒有相似存在的事物,能把兩起案件連在一起,這樣方便我們隨便給個理由結案。」
南野:「證物」
房間裡,印著眼鏡圖案的白色花瓶擺在桌上。
南野回到房間,結束工作,把花瓶往裡推了推。
坐到床上,臉部扭曲起來,老實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留著蒼白長發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陰冷至極。
望著那個花瓶,自顧自的呢喃:「這就是當時的證物但我沒理由交出去啊。」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號碼顯示是個叫「紅毛」的傢伙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
那邊傳來了聲音:「赤井先生,已經查清楚了,所謂『恐怖襲擊』事件死亡的那幾個傢伙,就是前一陣我引薦給您要加入組織的『殺手』。」
「是故意針對嗎?」
「不知道。但會不會是商會針對咱們開始動手了,您明白,我指的是那些資源問題。」
「紅毛,叮囑那個自稱『終焉』的混蛋,讓他通過痕跡模擬出殺死那幾人的主謀樣貌。」
電話掛斷,扔到床上。
他在外面叫做南野,實際上的名字是赤井。
「又遇上麻煩了?」
女孩的聲音在窗口傳來。
赤井抬起頭,看著少女紅色的瞳孔,微笑著說:「可能是商會那邊的人,也可能是我的仇家。」
「你打算怎麼辦?」
「最近新收了一個出色的傢伙,能通過氣味還原某些特定人群的外貌。」
赤井盯著女孩。
「砂羽,到時候你來動手。我能相信的人不多。」
砂羽翹起腿,看向窗外,紅色耳墜反射陰雨。
電視播報著新聞:關於昨日百貨公司的劫匪襲擊案件,劫匪被當場擊斃,警方沒有給出死傷人數,我們會繼續
赤井望著電視,問道:「我記著你昨天去了那個百貨商城,那個劫匪,是你殺的嗎?」
砂羽:「不是。」
赤井:「你去那兒做什麼?」
「我明天考試。」砂羽頓了頓,看向赤井,淺笑著說:「那裡有一家圖書館,我去那裡買書。」
「還不忘你的大學夢?」
砂羽微笑著:「相比於拿槍,我更適合拿鉛筆。」
窗外陰雨越來越大。
雨點落在建築棚頂,濺起噠噠噠的水聲。
赤井盯著砂羽,說:「過來。」
女孩摸了摸垂下的發簾,看過去,說道:「我明天考試,今天沒心情。」
【離馬路大街列車已到站,請各位乘客準備上車】
車站。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聲廣播中湧入湧出。
砂羽身著校服,走進列車。
列車啟動,進入漆黑的隧道。
砂羽站在車門前,看著車窗上印著的自己。
紅色的耳墜散出只有她能聞到的血腥味,車窗上的自己仿佛被一滴滴血染紅了眼睛。
不堪回首的故事像走馬燈般在車窗上回放,印在腦子裡。
一切都宛如做夢,睜眼是夢,閉眼也是夢。
終是閉上了眼,拿出耳機戴上。
「滴~」
磁帶被吞進播放器里,腦中畫面一片黑白,一陣節奏明快的小號聲音混著打鼓和貝斯過後,女人的輕快聲音從耳機里傳了出來。
(《君たちキウイパパイアマンゴーだね》,別名《你們是獼猴桃、木瓜、芒果吧》)
這醇烈的白葡萄酒我有一點點被它吸引
正如熱戀的餐前酒
真心真意或是虛情假意的人投來羞澀的眼神
這可惡的風流浪子讓我墜入愛河
如果太陽能掛上彩虹的話
被你擁抱著也沒關係
滋——
砂羽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從兜里拿出播放器。
「又壞了?」
身旁,一隻手探了過來,從她耳中拔出耳機,又塞進了一個新的。
砂羽看過去。
一個只要不張嘴說話便是英俊的男人站在她旁邊,戴著相同的耳機,慵懶的黑色瞳孔撇過來。
紅與黑的眸子相撞的那一瞬,馬爾傑沒有像往常那樣「哼」出來。
砂羽不知是巧合還是被設計,還是剛才的那首歌,繼續著旋律,繼續著歌詞。
要是迫不及待那就獻上第一個吻
讓你全身發熱
你們是奇異果木瓜和芒果呀
喜悅夾雜著羞澀的盛夏傳說
你們是奇異果木瓜和芒果呀
躍動起來吧
談一場果實大戀愛
點上一支薄荷煙只想向你借個火
如果能在小憩的夢中與你相逢的話
砂羽沒有拒絕聲音,只是在旋律中問道:「你是?」
馬爾傑沉默幾秒,驀地,他笑了起來,笑得不像他。
「馬爾傑。」
「砂羽。」
「砂羽小姐,你讓我想起一款遊戲。」
「什麼遊戲?」
「我的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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