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的死法可能是最憋屈的。
召喚來的BOSS們一個個與他斷了聯繫,導致力量衰減,身體虛弱,藏在島嶼中其實沒人能發現。
李諾給他標記上的信號引來另一位邪教教主的窺視。
機械生命體們不要命般向他投擲炸彈。
馬爾傑遠距離【諾基亞的超電磁炮】一發入魂。
古斯到死為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這位君臨所有神官之上的大神官,黯淡落幕,算計了那麼多,最後甚至都沒有任何一個玩家刻意與他見個面。
島嶼中央破碎的大坑裡,機械生命體扒出了古斯染血的衣衫。
從裡面抖出來他的碎肉,以及一個【仿身淚滴】的碎片。
馬爾傑坐在車頂,讓機械生命體們離開此處,任務結束了。
一條明站出車頭,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一幕。
風吹起她的發簾。
少女心裡莫名的踏實了。
「結束了吧?」
「哼」
馬爾傑沒說什麼,盤腿坐著,雙手向後撐住傾瀉後仰的身子,抬頭看天。
【擊殺神官古斯,獲取積分1】
「我說,結束了吧?」
一條明躥到車頂。
馬爾傑掃了眼少女,露出玫瑰花般的少女漫笑容。
「嗯,結束了。」
一條明高興的點頭。
「很好~能回家了。」
少女輕描淡寫的「回家」讓馬爾傑眼神一晃,他已經沒家了,就算有,也得到二十年後再說。
【結算】
【「古斯」的寶箱】
伴隨著系統提示【戰鬥之間】已經結束。
茶白撩開被風吹過的發簾。
她扭過頭,看向李諾和索倫。
「別打了。」
索倫正按著李諾的頭,兩人一起愣住。
因為茶白手裡握著一個白色遙控器。
「結束嗎?」
她問。
李諾「嗯」了一聲,看向索倫,【探秘者】走過去,摸了下那個遙控器,所有信息流入他腦中,匯集成數據,印在眼鏡片上,伴隨天上的陽光,反出一道光照在空氣里,浮動的面板告訴在場三人答案。
【亞空間壓縮爆彈,的遙控器】
【說明:「亞空間壓縮爆彈」,利用《伊蘇》世界雙子女神的時空與「愛意」製造的事物,時空可穿梭空間與時間,愛意可清理地獄的惡意】
李諾坐起身。
「你要不要給翻譯翻譯?」
索倫剛要張嘴,李諾又補了一句。
「大概兩秒到一分鐘左右隨機時間會被傳送回列車裡,所以麻煩儘快。」
索倫不搭理他,而是說起另一個故事。
「『空之迴廊』有兩個玩家,曾經在一個世界裡扮演了女神和冒險者的影子,女神用神力驅除了那裡的惡魔,冒險者用長劍和盾牌保護了女神的生命艾塔和皮蓬。」
雙子女神的力量克制黑暗的惡意。
所以艾塔與皮蓬能無視常暗降臨,能在詛咒的世界打開空間,也能製造拯救所有人的【亞空間壓縮爆彈】。
但爆彈的根源來自於馬爾傑那群教徒。
所以到底是誰幫了誰,誰都說不清楚,就當玩家幫了玩家吧,但又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玩家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索倫旁敲側擊,道出的含義便是,每個能在「世界戰」里走過來的玩家,其實都在某個世界中留下過獨屬於自己的記號,改變過世界的記號。
白痴夫妻,獵魔人和女術士,暴食者,聖母的阿姆羅,甚至是血皇那群中二病,其實都或多或少的讓一個世界的運轉發生過問題。
就像現在。
歐米茄核心的心臟上,【亞空間壓縮爆彈】默默的攀附在上面。
它只要爆炸,另一個世界的吸血鬼君王那如意算盤便全部落空,「不死者教會」的未來煙消雲散。
索倫才意識到,他沒白來。
【探秘者】與世界直接溝通,卻缺少真正的溝通,才導致一些事情他沒辦法完全理解。
為了打敗莉莉安,索倫把這次的事情記在心裡,在未來的某一天,他確實用今天感覺到的東西,擊敗了莉莉安,那是後話。
茶白打斷他的思路,問道:「索倫,能用嗎?」
索倫點頭:「這炸彈沒問題。」
茶白嘴角含笑,按下啟動按鈕。
與虛空大手在糾纏的歐米茄機器人忽然停下。
列車也停止了運轉。
城堡立在詭異因素的地獄軌道上,像個大型雕塑,也像個本來就立在此處的堡壘。
風交雜著血掠過埋著肉泥和白骨的血色麥田中。
墨似的血色下。
列車與城堡消失了。
【世界戰結束】
【積分核算】
【小隊,為世界散播幸福的小偷集團(白痴夫妻):0分】
【小隊,時空搶劫犯(血皇,布魯普迷弟們):1分】
【小隊,阿姆羅家族:1分】
【小隊,隨便起的名字(菲爾):7分】
【小隊
【】
【8分】
【世界戰,低級別分組】
【第一名:無盡迴廊】
【距離「無盡迴廊」上次奪取低級別分組第一名,已過去兩百零五年】
【恭喜「無盡迴廊」】
【已奪取「世界核心」,該區域將歸「無盡迴廊」所有,不出一周之內,將有「開羅星」或「南方世界」的生物找到此處】
國王把視線從屏幕上離開。
他為難的捏了捏眉心。
「安吉爾,讓他們把名字換了丟人。」
安吉爾淺笑著頷首:「由他們去吧。」
國王不再說什麼,只是仰在躺椅上,對工作人員打了個響指。
「喂,辛苦了。」
工作人員懵逼:「啊?」
國王語氣平淡的說:「一開始你幫他們作弊來著吧,能贏,你也有一份力。」
工作人員想問「能升職嗎」,但還是把話憋了回去,他想到溫克對他們這位頂頭上司的評價:一個扛著所有責任的好人。
既然是好人,就別對好人多嘴了吧。
工作人員如是想到。
也在此時。
巴塞爾上空的鐘塔搖晃。
震耳欲聾的喊叫聲從那裡傳來。
是「巴哈姆特之怒」的人回來了。
安吉爾站在窗邊。
「莉莉安她們也贏了,國王啊」
她轉過頭,悶沉的陽光照亮半張臉,彷徨不安又喜悅。
「以後怎麼辦?」
「無盡迴廊」,最弱的迴廊,世界戰三個戰區,兩個區域全都獲勝,大喜和大悲有時候就隔著一層紗,「超規格」只是少數人,大多數的玩家都是其它迴廊嘴裡的吊車尾。
「能怎麼辦?既然是好事,就先高興,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國王伸了個懶腰,一臉慵懶的沉了口氣。
「不可思議」
「是啊,不可思議。」安吉爾附和道:「莉莉安那邊兒更困難,竟然也贏了,對於玩家來說,李諾他們的優勝會被莉莉安那邊的勝利給壓下去,畢竟『巴哈姆特之怒』面對的是高端局。」
國王:「笨蛋。」
安吉爾:「啊?」
「沒看明白嗎?」國王問道。
安吉爾搖頭,確實沒明白自己怎麼笨蛋了。
工作人員插了一句:「相比於『巴哈姆特之怒』用殺戮解決問題,李諾他們到最後也沒真的幹掉誰,但實打實的打服了所有人,這才是最難的。」
安吉爾:「還真是」
國王指著工作人員。
「升職。」
溫克的酒館內。
溫克通過監視器聽到了國王他們的對話,也從攝像頭裡看到了一切,當然,是國王陛下默許的結果。
「贏了?」
溫克都傻了。
「真贏了?」
這老狐狸開始算計未來的生意,「第五偵探公會」名聲大噪,然後就會有一群的玩家跑過來,到時候溫克自己那騙子的身份會在利益和權力的洪流中被人無視,他就能大肆的誆騙玩家們。
溫克越想越興奮。
而娜娜米則回到了吧檯後面,安靜的整理酒杯。
「簡,我還以為你會比我高興。」
「為什麼?」娜娜米把酒杯放下,蹲下身搬酒水瓶的箱子:「就因為我和他們的交情?」
「不應該嗎?」溫克問道。
「想多了。」娜娜米語氣平淡的說道:「馬爾傑他們能獲勝不需要驚訝什麼,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哐當一聲,她把酒箱子搬到桌子上,清理酒瓶子。
「倒是我得準備快點兒升八十級了,要不我那個『偶像』合約就要過期了。」
她淡定的不像話,也算是磨練出來了。
溫克起身說道:「我得找一趟李諾去。」
娜娜米虛著眼說道:「我覺得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
邊境監獄。
格洛夫正拿著電話。
電話那頭,馬騾市的工作人員把列車的新情況轉告。
六個小時前,消失的列車突然出現在鐵軌上。
九百多名乘客沒有全部回歸,但至少沒有全死。
他的妻女活了下來。
其餘的有個「不死者教會」的神官逃走了,其餘神官的蹤跡不得而知,但根據城裡邪教徒的口供,那群神官的生命跡象已經消失。
至於前因後果怎麼回事,無人知曉,大家仿佛被剝離了記憶般,只有幾十名乘客嘴上說著「機械邪教」之類的說辭,但沒有找到其它邪教的影子。
「先生,那要不要和您的夫人通話?」
「不用了。」
格洛夫掛斷電話,戴上帽子走回審訊室。
邪教教主佩斯卡坐在冷冰冰的桌子後,臉色淡然。
「從你臉上看到了釋懷。」
「是啊,你的教徒們好像失敗了。」
佩斯卡不意外,只是雙手交叉在一起,笑了出來:「我就知道,攝取異世界的力量本身就是詛咒的一部分。」
這位教主巴不得那幾位神官死掉,古斯他們死掉,一切就歸零了。
格洛夫給出忠告:「不知道你的身體還能承受多少年歲月,希望我死之前能看到你的自然死亡,但佩斯卡先生,你的靈魂只能禁錮在這個蒼老的肉體中。」
說到這裡,佩斯卡一言不發。
格洛夫覺得不需要再多費口舌,儘管他恨「不死者教會」,更恨佩斯卡,但他要自己的仕途,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不死者教會」的神官們死亡或失蹤,後果便是馬騾市乃至全國由這個教會掌管的灰色產業將沒了主人。
作為馬騾市的新市長,有他忙的了。
半個小時後。
格洛夫佇立在監獄邊的城市裡,他手捧咖啡杯,下屬去衛生間方便,趁此功夫正好讓他自己一個人放鬆一下。
一切都結束了。
是的,格洛夫這麼想,至少來自「不死者教會」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佩斯卡一個被架空的老頭子,什麼風浪都掀不起了。
面前的柏油路駛過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不遠處的國家會館。
後車門打開。
佩斯卡如賓客般被人接下車。
格洛夫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你」
佩斯卡對他露出慈愛的笑容。
佩斯卡對守衛請示和格洛夫做個道別。
守衛們認識格洛夫,並未過多阻攔,只是給佩斯卡戴上能掩飾面容的寬沿帽子。
這位邪教教主在警衛的環繞下走過來,步伐穩當。
「格洛夫先生,又見面了,本來還想讓你一輩子沉醉在美夢裡。」
佩斯卡揚著嘴角,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這一刻,格洛夫明白髮生了什麼。
國家會館,國用轎車,國家安全守衛。
佩斯卡被國家收編了。
「早就說好的嗎你們?」
一個活了兩百年的老變態,對動盪的國家來說,是資源,他本來就要在今天被接走,而定下今天這個日子的,也是佩斯卡,因為他相信從今天開始,「不死者教會」里,包括古斯在內的神官們,到此為止了。
古斯他們死亡,佩斯卡的安全得到了保證,他新的人生就該開始了。
而這一切得益於「異界旅人」的手筆。
每一步,其實都在佩斯卡的算計中。
「看你,格洛夫,你說話都亂了。」佩斯卡說道:「之前因為邪教教主這層身份太敏感,而且國家還保留一絲名為人權的體面,是坐牢還是做實驗體,全由我自己決定,這兩年要打仗,官方也在催我做出決定。」
「你你以後」
「我會作為國家的一部分存在。」
佩斯卡言外之意便是作為實驗體讓國家研究,有官方保護和研究,他說不準真的可以得到真實的、長久的壽命,這可比和惡魔做交易要來的輕鬆。
格洛夫知道真相時,臉色發白,手在顫抖。
「願你餘生幸福,我會用無限的生命關注你,格洛夫先生。」
「佩斯卡!」
格洛夫徹底破防,他忘不了被佩斯卡那個該死的邪教害死的家人,幾十年來的努力就為了讓這老東西一輩子在監獄裡等死,但誰又能預料到國家機器的反覆無常。
警衛們將格洛夫按在地上。
佩斯卡也被帶離。
這老頭子離開的時候還在說著:「我只是把諸位當做棋子看待,如果你也有無限的壽命,也會與我一樣。」
國家會館門前,接待佩斯卡的長官警告道:「注意身份,你從現在開始不過是一灘爛肉。」
佩斯卡謙卑的低下頭。
是的。
我是爛肉。
所以我的本體就不在這裡。
你們隨便拿走這個身體,去研究它內部含有的元素和魔素,遲早有一天你們能用科學與魔法為我續命。
在無名村的地下試驗基地里,佩斯卡的本體躺在冰冷的床上,冷笑著關閉了與分身的意識鏈接。
玩家、神官、國家,所有一切無非是這老頭給自己續命的棋。
哪怕吸血鬼君王也只是這裡面一部分添頭。
他所在的房間裡,四周肉泥和白骨混合在一起,宛如修羅地獄。
渾身顫著繃帶的佩斯卡才是一切背後的「操盤手」。
「真噁心。」
少女的聲音順著管道傳了進來。
佩斯卡一愣。
咚!
管道的蓋子被一腳踹開。
蝶從裡面擠出來。
她一邊正著骨頭,一邊走向佩斯卡的本體。
「一身的腐屍味兒你活著就是浪費繃帶。」
佩斯卡傻了眼,他知道有人入侵,也知道入侵者刻意截斷出路。
但這裡有他設置的機關,類似鬼打牆的迷宮,那麼多年從未被人找到過正確道路。
「你你是」
啪!
蝶給了佩斯卡一個大逼斗。
「老頭,閉嘴,不然把你切片。」
蝶沖管道里招了招手。
「出來吧,沒什麼危險,慫貨們!」
霎時間,管道里咣當響著,瑞克四人組和大猩猩司機從裡面吵鬧著擠出來。
瑞克有著列印三維地圖的魔法,佩斯卡的迷宮困不住他。
蝶和大猩猩司機武力值超標,迷宮裡的實驗體們說干就干。
「這就是邪教教主的本體?」瑞克覺得意外:「好弱啊,是不是會自爆?」
「李先生為了殺你竟然動用我們這麼多人?」蝶捏著鼻子湊近驚恐的佩斯卡,咂舌:「浪費感情我回去得讓李先生加錢。」
佩斯卡用沙啞的聲音問:「李先生?」
縱使佩斯卡絞盡腦汁,也不記得有哪個姓李的要對他動手。
蝶不理他,對身後的玩家們問道:「他死了,以後這個世界就是『機械邪教』的天下了吧?」
蝶說道:「咱們石頭剪刀布,誰贏了誰殺他。」
沒人想動手,因為佩斯卡看著噁心。
大猩猩司機嘆了口氣,舉起木板:「沒用的東西們,讓你們看看硬漢的手段。」
說罷,大猩猩司機用台詞木板對著佩斯卡的腦袋砸了下去。
格洛夫永遠忘不了這一天。
他親眼看到,佩斯卡的腦袋突然被無形的力量砸成了血糊。
——「不死者教會」教主佩斯卡,在被押送途中意外身亡。
菲爾抖了抖報紙,叼著菸捲站在大街上,將一枚硬幣扔給買報的商戶。
「糟了,本來是我要做的事情,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靠在牆上,撇著嘴,覺得不可思議。
「這麼一來,你的自由就不是我給你的了。」
菲爾扭過頭。
菲尼斯就在他旁邊喝著速溶咖啡。
女人無所謂的搖頭。
「所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氣味啊。」菲爾說道:「我鼻子特別靈敏。」
「奇怪的人。」
「你們教主死了,你現在怎麼打算?」
菲尼斯想到之前在歐米茄核心區域裡和菲爾的談話。
佩斯卡能遠程控制菲尼斯的生死,但佩斯卡死了,菲尼斯倒是算自由了。
女人仰頭看著陰沉的天空,豎起衣領把腦袋遮住。
「我能怎麼打算,我也不知道」
「不,不是。」
菲爾站到她面前,笑著說:
「我不是跟你提過那件事兒嗎?」
菲尼斯一怔。
「你是說你愛我?」
「嗯!」菲爾笑著點頭:「你看,你們教主已經死了,現在能給我答覆了吧?」
「我對感情這種事兒,沒知覺」菲尼斯為難,但想了啥,問道:「你不是說能帶我去看各類世界嗎?也許時間久了,我說不準能給你答案。」
【暴食者】要承載靈魂,最好對方同意,否則無法把那個魂魄活著分離出身體。
「那,你得死一次。」
「無所謂。」
菲尼斯聳了聳肩膀。
下一秒,菲爾就在大街上,用手洞穿了菲尼斯的心臟,然後把女人吸收進了手掌中。
這一幕讓大街混亂了起來。
菲爾毫不在乎,他打算直接離開劇本,為了菲尼斯,他等了一整天,花費的額外金幣也有些多了。
就在這時。
遠處一把飛刀刺來,菲爾手如殘影般用手指夾住刀刃。
飛刀上掛著一張紙條。
上面寫道:5900,我的編號,同屬獵魔人,回去後聊聊煎藥。
菲爾樂了出來。
對飛刀發出的方位搖了搖手指,表示收到。
情侶酒店。
三層。
李諾扒在窗台上,面頰消瘦,瞪著死魚眼。
他看著菲爾消失了蹤跡,心裡頭的大石頭也算落下了。
「老馬去找他那群教徒了,等他把事情辦完,我再把夏諾雅整出來,再收割一波,就回家。」
李諾微不可見的頷首,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
就在他自戀時
茶白探出白皙的手臂,從後把他薅回床上。
「歇夠了吧。」
「等,等會兒,我拉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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