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福兒和白隱都怔住了,不敢相信看著她。
「大姐如何會有的?」白隱問道。
佟鎖舒展了一下胳膊:「白公子應該知道吧?老掌柜還在的時候,給我弟弟做過一個九連環,那上面的印記,與金銀樓其它的東西,都不一樣。而我現在終於知道那九連環的用途了。」
白隱的確知道這事情。
因為老掌柜那天去送佟家定的金銀物時,他正好去送祭祖要用的蠟燭。
老掌柜還給他看過那個九連環,還拉著他,了半天的話。
「萬姑娘,」他想著,側過頭,問道,「那鐵盒子,如今在何處?」
「在鏢局後院的地下埋著。」萬福兒道,「可是我們鏢局,已經被人盯著了,未必能拿出來。」
佟鎖指向白隱道:「這事情不怕,白公子有辦法的。」
白隱回指著自己,反問道:「我?我能有什麼辦法?」
佟鎖聳聳肩:「我哪裡知道?我又沒去過南衛縣,況且您是大商賈,肯定能想出辦法的,對不對?」
白隱沒忍住,張大了嘴巴看著她。
他確實有辦法,但這位大姐的安排
好理直氣壯且胡攪蠻纏呀!
「是,白某知道了。」他無奈淺笑,尤其方才的事情讓這位大姐置身險地,他很過意不去,自然言聽計從了。
「萬姑娘,明天我們就去趟南衛縣吧。」
萬福兒是個並不喜歡藏心事的人,如今心裡最大的石頭卸下了,便覺得愉快很多,立刻應道:「好。」
佟鎖再次回到佳客至的時候,眼角都帶著朝氣。
雖然自己行事經常大意,但是這大意的結果,還是值得的。
她甚至有些想要唱歌了,可惜這個時代,女孩子哼曲兒這事兒,好像不太好。
「大姐心情不錯。」剛從樓上下來的金掌柜,笑道。
「是很好。」佟鎖背著手,站在樓梯上高聲道,「子規,我們回家了。」
「大姐!」子規聽見佟鎖見她,立刻從雅間跑下來,卻又皺起了眉頭,「大姐身上,怎麼一股子燈油的味道?」
佟鎖抬手,聞了聞衣袖,這才發覺,笑道:「去白公子的燈油倉庫里轉了轉,沾上了味道。」
子規沒懷疑,只是見她平安,就放心地去收拾東西了。
倒是金掌柜,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佟鎖回身,將那柄匕首還給了剛擦了桌子的四兒,道了聲:「多謝。」
四兒接了過去,也沒多,揣著就繼續幹活了。
金掌柜將這些看在眼裡,靠著樓梯笑道:「看來大姐此行,收穫不。」
佟鎖調皮地挑了一下眉頭。
「子規問你的事情,有答案了嗎?」
金掌柜道:「姓徐還會做飯的十七八毛子,我沒聽過,但要姓徐的廚娘,我還真知道些一個,與您家裡有些關係,已經於子規了。」
佟鎖瞭然地頭,背靠樓梯,聽那對書祖孫,一彈一,繼續講那風靡京城的蒙公案。
「那身藏證據之人,只在那茫茫人海之中,如何尋覓?蒙公不覺為難,卻又怕打草驚蛇,不得不命人暗中,細細查訪。」
書老者的聲音嘶啞,三三兩兩的真食客,也都皺了眉頭,一起跟著犯難了。
還有人聲:「這可如何是好?」
是呀,這天下已經發生的事情,好查,卻也不好查證據一無,偽造也好、毀滅也好,簡單可真是簡單。
證據
佟鎖心念一動,腦海中閃過了個念頭。
不會吧
她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對祖孫。
樣貌平平,當真只是普通的靠著書吃飯的人。
而且這套蒙公案,可不只是他們一家在。
風靡京城呀!
全帝京的人,都在追聽這套書!
「金掌柜,」佟鎖看著那對祖孫,指尖有些顫抖,「你一個人要是身懷重大的秘密,該如何保證自己不死?」
金掌柜言道:「要不讓所有人都找不到自己,要不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
「是呀,比如將自己瞞著的事情編成書,傳得滿帝京都是,對不對?」佟鎖喃喃道。
金掌柜愣住了。
臉上的媚態,漸漸轉換成了震驚,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張大了。
她也將目光投在了那對書祖孫的身上。
一個清秀男裝的姑娘,一個媚意橫生的大掌柜,都對著一對看熟了的書祖孫發呆。
「我記得這套書,在京中紅了一年多?」佟鎖問。
「是,所以因著新鮮,許多人都愛聽。」金掌柜捏著帕子,回道。
佟鎖笑了,這才看向金掌柜,道:「你瞧,別人把證據,就擺在這大街上了呢。」
金掌柜長嘆一聲:「這大約就是燈下黑吧。」
「書人的是熱鬧,寫書的人,可未必是當熱鬧寫的。」佟鎖總結了一句,心情更好了。
金掌柜贊同道:「是。」
心情好的佟鎖,乜斜著金掌柜,問道:「掌柜的亦是大隱於市,如何沒注意到這個?」
金掌柜聽見這話,立刻回擊道:「大姐想了這案子如此久,怎麼沒一聽這套書,就發現了呢?」
佟鎖兩手一攤:「我是大意於世,您是大隱於市呀,九郡公受傷了。」
因為話題轉得太快,金掌柜還是怔了一下,才道:「大姐許是有些誤會,我和九郡公,多算一面之緣罷了。」
佟鎖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此刻,剛好子規收拾好東西下樓來,佟鎖對著金掌柜拱手,「快要下雨了,我先回家去了。」
金掌柜第一次斂去了全身上下散發的媚意,屈膝道:「是,婦人欠大姐一次,那位姓徐的廚娘,就著落在婦人身上了。」
「有勞。」佟鎖笑道。
這夜,風大雨急。
宵禁後的帝京,籠在這場異常的秋雨之中。
熱鬧的城南因為這場雨陷入了憋悶的安靜之中,但有些「生意」家,反而更開心。
畢竟這樣天氣還能來的,不是真愛的,就是有癮的。
而那些貧賤的人家,此刻正指揮著家中的孫男弟女們,將盆桶之類的東西,擺在了漏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