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人不是他殺的。」雲采夜出言為孔子燁澄清道。
他雖然不喜歡星宿門的人,但也不會任由棲元隨意構陷他仙界眾人。
然而雲采夜這話一出,孔啟榮簡直就像被捅了的馬蜂窩一般連聲叫喚了起來:「是你!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揪住子燁的衣領,他是不會誤殺這些人的!」
「你是不是眼瞎?」燭淵冷冷地朝孔啟榮看去,瞳仁瞬間縮成細細的一條線,「要是長了眼睛還看不清東西,那你這雙眼睛還不如不要。」
孔啟榮瞪著眼睛,胸膛快速起伏著,但他望著燭淵那雙暗紅色的獸瞳,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師兄……」孔子燁收了劍,無措地走到孔啟榮身旁,「我、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孔啟榮揮袖,惡狠狠地瞪了孔子燁一眼,仙界與他們的聯繫被切斷,再加上剛剛死去的那些凡人……孔啟榮現在只期望雲采夜說的那話是真的,否則他們回到仙界後,還不知要受到怎樣重的懲罰。
棲元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又望見聚集到一起的屍民們恢復神智後都離開了,便施施落地,擺出一個邀請的手勢:「既然采夜上仙如今回不了仙界,不如與我們一道,暢玩九洲可好?」
「暢玩九洲?應是屠盡九洲才是吧?」雲采夜冷聲道。
他不知道棲元用了什麼方法,將仙界與人間界的聯繫切斷使他們一時無法回到仙界去,但也因為如此,他倒是知道棲元到底想做什麼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棲元應該會趁此機會將魔界大軍從魔界召來,踏遍九洲每一寸土地,而仙界與人間界的聯繫暫時被切斷,自然是無法派仙人來挽救下界的,一旦魔軍真的統一了九洲,那攻下仙界便是遲早的事。
而他現在僅能夠牽制住棲元,不一定能完全壓制住他,他也沒和那個長得極像他師父的荒夜交過手,不知他深淺,根本就沒把握帶著所有人全身而退。
「我不會殺你們的。」棲元像似看穿了雲采夜心中所想,面上的笑容越發和煦,聲音也變得十分溫雅動聽,「在下只是想幫助太子殿下與熟人一聚而已。」
聞言,燭淵立時出聲替雲采夜拒絕道:「滾!」
「哦……那還真是可惜。」棲元挑眉,沒有繼續勸道,反而看向孔啟榮,垂首作揖柔聲道:「棲元久聞仙界星宿門大門,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還望上仙見諒,給棲元一個賠罪的機會。」
能在仙界被尊稱為「上仙」的仙人屈指可數,不是身份高貴的仙家親皇戚,便是地位超然的一門之主,孔啟榮先前見雲采夜和這人不過堪堪能打個平手,又和那位「魔界太子」走得如此近,想來在魔界的地位也不會低到哪去。而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如此恭敬地稱呼自己為「上仙」,謙遜有加,一點也不似雲采夜和他徒弟般冷漠與傲慢不遜,在想到天帝一直倡導的「六界均等」的天令,臉上的表情登時就和緩下來了,猶豫著要不要答應棲元的請求。
孔啟榮態度的緩和在場幾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孔子燁見到他這幅模樣頓時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說道:「……師兄,你是想要與這魔人一起背叛仙界嗎?」
「什麼背叛仙界!你就是這樣對你師兄說話的嗎?」孔啟榮頗有些惱羞成怒,孔子燁怎麼能這樣說他呢?若不是他貿然出手,殺了那群仙人,他何至於畏縮在此遲遲不敢離開。更何況他也沒見這魔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如今他只是受邀和解而已,怎麼就成那背叛仙界的人了?
孔子燁當時能為了他的一句「不做退縮之人」便敢以蚍蜉撼樹之力去擊殺棲元,如今孔啟榮竟變了他口中的「退縮之人」,立刻就出言和他吵了起來。
雲采夜垂眸不語,他現在根本就沒空分出半點注意力到這些星宿門腦子生鏽的弟子身上,而是絞盡腦汁思考著如何應對眼前之事——仙界與他們的聯繫斷開,想來定是無上獄和雲劍門都出了事,如今他們想要重新回到仙界去,就得闖過鎮魔塔,在穿過鎮魔塔塔柱的逸格秘境後才能到達仙界,可自前任天帝縛君入塔後,迄今為止唯一闖過了鎮魔塔的便只有燭淵一人,就算燭淵能帶著他們再次闖塔成功,他們也不一定能夠通過逸格秘境。如此,他們便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了——去往破雲峰,重新鑄造通天仙路!
可照棲元這意思來看,他是定然不會放他離開澤瑞洲的,他若是強行突圍,必定只能帶上燭淵一人,那剩下的人要怎麼辦呢?
而秦卿見棲元的注意力不在他們幾人這邊,便扯著聞一雲悄悄飄到雲采夜身邊道:「抓住我的手……」說著,就將他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伸了過去,想要握住雲采夜的。
雲采夜還沒反應過來,燭淵就鉗住了秦卿的手,狠狠捏著厲聲道:「你要做什麼?」這人好不要臉,比漠塵還不要臉,至少漠塵只會哭哭啼啼還不敢直接動手,沒看他與師尊都穿著喜服嗎?還這麼沒眼色的想來勾引他師父?
「帶你們離開這啊!」秦卿有些急,燭淵剛剛的聲音不小,棲元已經注意到他們幾人了
。他來澤瑞洲尋聞一雲之前住在百汀洲,在那建了一個傳送陣,現在正好用得上。如今魔軍即將攻入人間界,以他一人之力恐難護好聞一雲,反正這雲采夜現在回不去仙界,不如賣他個人情帶他離開這裡,和他一起守著聞一雲一段時間。
燭淵冷冷道:「不牢你費心了,我們可以自己離開。」說完,他便將秦卿的手甩開,在身上揩了好幾下才去牽雲采夜的手,輕聲道:「師尊,你要先離開這嗎?燭淵可以帶你離開。」
「嗯?」雲采夜聞言一怔,抬頭望向自己的小徒弟,在對上他暗紅的血眸後才忽然想起他這小徒弟是妖獸啊!上次他化為原型帶他離開無仙洲的回憶還歷歷在目,他怎麼一時就想不起來了呢?
「好!」雲采夜欣然應允,反握住小徒弟的手道,「帶他們一起離開。」
燭淵知道雲采夜指的是秦卿聞一雲幾人及星宿門眾弟子,他雖然很不想摸這幾個人,但師尊的話還是得聽的,於是便悶悶地答了句:「……是,師父。」其實他根本不懼荒夜身後這堆魔軍,亞猶龍都是以龍形戰鬥的,他若是變回龍形,一定可以將這些魔軍殺盡,但他身軀太過龐大,若真要這樣做的話,沒了七星八卦陣保護的澤瑞洲百姓必然會死,而他們如果不小心沾上了他藍焰,還會魂飛魄散永無超生之日,如此便只能帶雲采夜他們離開。
燭淵和雲采夜說話間拉拉扯扯,牽手摟抱各種小動作不斷,看得荒夜眼睛越來越暗,最後隱有血色涌動,棲元一直暗惱著荒夜如今不再像以前那樣聽他的話了,於是在看見秦卿和燭淵說話後也沒做什麼,甚至還很樂見其成,直到他聽到燭淵說要帶雲采夜離開澤瑞洲時臉色才驟然大變——自他們見到燭淵時,他便一直保持著人形,與荒夜對招時也一直表現平平,竟迷惑住了他,讓他差點忘了這尊凶神在無仙洲幹過的事!
「布陣,快攔下他們!」棲元猝然轉身,聲音嘶啞的對荒夜身後魔軍厲聲喊道。
那些身穿銀灰色的鐵盔的魔軍聞聲,頓時將盾持至胸前,移動分散開來將荒夜護在中間。
與此同時,雲采夜那邊突然發出了一道尖銳的厲嘯,伴隨著強烈的氣流朝他打來,棲元頭髮凌亂,逆著風猛然回頭,就看到一隻龐大可怖的黑色巨獸,撐開一對深黑色的鱗翅厲吼著振翅而起,刺耳的叫聲迴蕩在每個人的耳廓內,引出刺痛他們腦袋的細鳴聲。
隨後他噴出一道熾烈的藍焰,朝棲元襲去,棲元側身一閃但仍是躲閃不及,那些藍色的暗焰一燎到他的衣角,便迅速擴散開來蔓延到他身體的每一寸角落,燒得他經不住痛呼出聲。棲元漸漸跪倒在地,悽厲地叫著,直到他顫抖著雙手,從袖間掏出一道沉水符並引動此符,才將身上的藍焰盡數壓了下去。
而就在棲元掙扎地這幾息之間,燭淵已經已經將秦卿與星宿門幾人攏到爪子裡振翅沖天而起,離開了澤瑞洲。
棲元踉蹌著起身,朝荒夜看去,只見他被麾下的魔軍護得好好的,半點也沒受傷,而他渾身血肉模糊,還發著難聞焦臭味,便再瞠大了眼睛對荒夜喊道:「荒夜!你到底在幹什麼?!你不是允諾,說要替我攔住雲采夜的嗎?」
「我確實說過這話。」荒夜冷冷地看他一眼,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道:「不過我只說替你攔住采夜,卻從沒說過要幫你攔住他徒弟,我難不成我好做錯了?」
「哈哈哈哈哈!你沒錯你沒錯!你怎麼會做錯呢?荒夜你真有種!」棲元冷笑好幾聲,陰測測地說道,「你心可真大,是不是你還等著雲采夜和他弟子合籍時,高高興興地請你喝杯喜酒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