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達百羅小鎮。
張一注意到懷特老爹的汽車旅館,和以往冷清不同。
門口停著許多外地牌照卡車。
這些是為工地拉建材的長途卡車司機。
傑克和露斯的漢堡店生意也不錯。
住店也需要吃東西。
警察局也更忙碌。
總有一些司機在車裡藏一些違禁品。
比如df、不合法的槍支。
甚至汽車駕駛室不能有酒,否則也是違法行為。
丈母娘的小酒館生意也有錯,白天也有人喝酒。
因為克洛斯農場。
達百羅小鎮,從一個沉寂無聲的小鎮。
逐步變成一個熱鬧的地方。
沒有在小鎮上停留。
經過怒河橋,張一讓崔麗把車停在診所傍邊。
韓大遠常常駕駛的皮卡停在路邊。
說明他此刻正在診所里。
韓大遠確實在。
而且快把頭髮糾光。
站在操作台前,面對一條狗束手無策。
「啊...張先生。」
戴金先生率見發現張一走進來。
「好久不見戴金先生,你的狗怎麼了?」
張一曾經到戴金先生的農場為一窩拉肚子的小豬出診。
目睹老奶牛布羅瑟姆被賣,然後獨自逃回家的經歷。
最後戴金先生決定留下布羅瑟姆。
這時韓大遠才注意到張一走進來。
「哥們,我找不出這條狗的病因。」
韓大遠求助。
「它有什麼症狀?」張一打量端坐在操作台上的串串黑白色的獵犬。
好像有牧羊犬的基因。
還有矮腳獵犬的基因。
獵犬看上去很健康。
毛髮油光發亮,看上去、比它不修邊幅的主人還要乾淨。
戴金先生和大多數農夫一樣。
穿著發白的牛仔褲,和一件沾滿油污的夾克。
留著看上去邋裡邋遢的鬍子。
「間歇性昏厥、倒下手抽到、喘氣、流口水。」
韓大遠描述道。
「昏厥多久?」
「幾秒鐘,稍後它又爬起來,就像現在,看起來好像沒事。」
根據韓大遠描述的狀況,聽上去像是癲癇。
「它幾歲了?」張一問戴金先生,同時拿起聽診器。
放到狗狗心口上。
「這個月剛剛滿五歲。」
「以前有發生過類似情況嗎?」張一問。
「以前沒有,從昨天開始,已經昏厥四五次。」
癲癇一般發病在兩歲前。
串串獵犬已經五歲,要發作早該發生。
排除癲癇。
心臟是受驚嚇後的反應,在正常範圍內。
「體溫多少?」
韓大遠秒答,「體溫37.5。」
體溫也正常。
「戴金先生,請打開它的尾巴。」
張一想看看後面。
又擔心被咬手。
所以讓它的主人動手。
大狗像是聽懂,顯得很害羞。
它四下打量一圈,然後把頭擠到主人臉旁邊,熱情地舔了起來。
同時尾巴跟著掃起來。
看上去有點小興奮....
獵犬表現的很正常,看不出韓大遠和它主人描述的糟糕情況。
看著它與主人互動。
張一心裡輕鬆許多。
它表現的很健康,看上去已經康復。
然張一樂觀太早。
串串獵犬可能是開心過頭。
在操作台上突然像是被人遏住脖子。
嘴巴張的很大。
好像快要窒息的樣子。
掙扎了一陣。
最後倒在操作台上。
「哦...麥咖~」
戴金先生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
表現的很擔心。
張一不可思議地看著串串獵犬。
不可了解的人,還以為它是一個戲精。
說來戲就來戲。
實際它現在情況很危險,已經不再掙扎。
連呼吸也停止。
張一連忙探出手指壓在大腿內側
生殖器兩旁鼠蹊部的動脈上。
還在跳,但已經很微弱。
「傑克!」戴金先生狂叫著「快呼吸!快呼吸!」
張一額頭刷兩根黑線。
這不是漢堡店老闆露斯老公的名字麼...
被戴金先生這麼一陣狂搖。
叫傑克的串串獵犬立刻有了微弱呼吸。
接著,它睜開眼皮,兩眼向四周轉了一圈。
漸漸地恢復知覺,但還是很驚恐的樣子。
「這就是它的症狀,」韓大遠表情無奈,「我還以為我治療狗狗很在行,可是我完全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毛病。」
很明顯獵犬不是昏厥,而是窒息。
「它的呼吸道可能有雜物。」張一提醒韓大遠。
心靈之眼卻沒有任何發現。
健康的扁桃腺、桃紅色的舌根。
一且很完美。
因為不是自己的寵物,也沒法和它溝通。
韓大遠表情無辜,解釋道,「因為x光機長時間不用,它現在不能正常工作。」
這時狗狗傑克抽搐了一下。
接著戴金先生喊叫道:「又來了!」
像是中邪似的。
它毫無抵抗地再次趴下去。
嘴巴再次張開,口裡流里唾液。
接著肋骨不動了。
眼皮也合上。
這個時候張一要做的事情很老套。
壓縮胸腔。
可是完全沒用,狗狗傑克的瞳孔放得很大。
這說明,它快不行了...
戴金先生一生未婚。
也沒有後代。
孤身一人經營一座僅僅只有幾英畝的小農場。
靠著幾頭奶牛、幾條豬、一些雞賺錢過活。
傑克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簡單家庭最重要的一員。
而張一和韓大遠卻束手無策,看著它死去。
這時候張一突然聽到狗狗傑克發出極微小的咳聲。
「該死!」張一恍然大悟,「它的呼吸道里一定有東西!」
集中精力再次看向它的上氣管。
在氣管口居然有一片隱形眼睛!
完全睹住它的氣管。
不集中精神細仔看,很容易忽略。
張一暗自氣惱。
一直以來過份依賴心靈之眼,把學校里學到對病理的判斷拋之腦後。
連忙拖起狗頭。
它又咳了一下。
喉嚨里的氣管開一下。
隱形鏡片被震離原來的位置。
它重新又可以呼吸。
張一解釋道,「一定有什麼東西,正卡在氣管的入口處。」
「在喉結下面?」韓大遠不確定問。
「是的,有東西像一塊活塞,不時會塞住氣管。」
狗狗傑克又一次清醒。
並且平穩地呼吸。
但它隨時還會窒息。
「那它隨時還會可能死掉,對不對?」戴金先生擔心問。
「是的,」張一肯定回答,「我們需要切開喉結,這是唯一辦法,而且要立刻就要動手術。」
「好!」戴金先生果斷答應。
得到狗狗傑克主人的允許。
張一把它抱進手術室。
抓起剪刀為狗狗傑里清理喉部毛髮。
韓大遠拆開一次性針管,攝入麻醉劑。
打進喉部進行局部麻醉。
稍等麻藥起效。
這個過程消毒手術刀具。
「你來,還是我來?」張一問韓大遠。
「你來吧。」
「抓穩它的頭。」說完,張一麻利地抓起手術刀。
劃開表皮、肌膜、股肉。
喉嚨底部立刻呈現出來。
這是張一第一次給狗的喉嚨動手術。
這種情況下不容張一猶豫。
加上有心靈之眼輔助,心裡多少有些底氣。
接著張一切開喉嚨薄膜。
氣管入口立刻呈現在眼前。
即使此刻,肉眼還是難以發現那裡有一片高透明度隱形眼鏡片。
它並不大,但足以致命。
放下手術刀,張一拿起一把寬口鑷子。
用力握了握鑷柄。
這時必須要穩,且最好一次成功
。
否則眼鏡片跑進氣管里,問題會更複雜。
複雜到可以直接放棄搶救。
張一拿著鑷子在傷口上懸停數秒。
然後用工具把傷口撐開。
再慢慢地、小心地把鑷子伸進去。
心靈之眼全神慣注...
鑷子准准地嵌住薄薄的鏡片。
這一刻,張一長舒一口氣。
這樣緊張的情緒,出現在張一身上著實很矛盾。
在泰姬陵酒店裡開槍的時候,可沒這般猶豫。
沒想到面對一條狗,會如此婦人之仁。
看上去像是精神病。
但張一保證,他很健康。
沒有人格分裂。
「就是這個東西?」韓大遠不敢相信問。
接過韓大遠遞過來的針線。
張一輕鬆地點點頭。
「就是它,差點把我們倆都糊弄過去。」
幾分鐘後張一完成傷口縫合。
沒過多久獵犬傑克也醒過來。
它睜大著眼睛想跳下手術台。
很顯然,它感受到危機已經解除。
皆大歡喜的局面。
戴金先生連連張一和韓大遠道謝。
張一注意他的後衣領已經磨破。
看上去生活著實...貧困。
雖然他的精神生活很滿足。
這可是米國啊。
他也要為每年的房產稅、保險而努力工作。
「戴金先生....」張一試著建議。
「小鎮11號牧場挨著州際公路,有一片工地,那裡現在需要很多人手,你有沒有考慮去做一點零活呢?」
「當然,我有一身力氣!」戴金先生握了握二頭肌肯定回答,話鋒一轉。
「可是,我已經六十,他們給我活幹嗎?」
張一自信笑起來,「當然,我敢肯定,只要你願意,就會有工作...」
戴金先生千恩萬謝離開。
這一趟行程,即醫治好狗狗,又得到一份工作。
目送邋遢的農夫離開。
韓大遠感嘆道,「同樣沒錢,米國小農民的生活真不如我們天朝老百姓,隨便種一點什麼都餓不死。
這裡,反而要交許多稅,不得不努力掙錢。」
「呵呵...」張一調侃道,「米國是成年人的戰場,老年人的地獄,有錢人的天堂。
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和韓大遠約定明天到流動湖釣魚,張一隨後離開診所。
汽車重新啟動,行駛在117車公路上。
兩側是大片農場土地。
一陣秋風吹卷過來,帶起田硬上的大片蒲公英飛起。
空中薄雲也被秋風吹開一道裂縫。
把一縷金燦燦的陽光投到達百羅小鎮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