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夜總是提早降臨,已經一個月過去了,時間過得很快,漸漸習慣於回歸獨自的生活,借著公差的由頭,只想出來散散心,哪怕知道如何也不可能忘卻,只想盡力一試,使得自己不那麼失望罷了。
靜默地靠在寬大的沙發上,平靜地注視著窗外的海,蘇聖徨感到自己的情緒也逐漸平復,房內沒有開燈,自然的月光如同碎銀一般灑在房間內,倒也不那麼暗沉,海浪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潮緊接著一潮湧上沙灘,留下深棕的印記,不久,月被雲遮住了,屋內的月光也漸漸暗了下去,蘇聖徨索性閉上雙眼,隨意搖晃著杯中的酒,輕飲一口,卻被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吸引了注意,很快,雨的聲音漸漸大了,伴隨著閃電的亮光,海面洶湧起來,浪潮漸高,愈發肆無忌憚地拍打在岸上,隱隱令她感到不安,接著是雷的聲音,轟鳴聲裹挾著雨落,直指大地,伴隨著一聲手機鈴聲的刺耳,一道為蘇聖徨所聞,這才不情願地拿出手機接通電話。
&總嗎?我是方司珏!」
方司珏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不由得使她皺起了眉。
&麼了。」
&總……若凌她,她被人帶走了!」
蘇聖徨一下子站起身來,心像是被狠狠地按入寒潭一半冰冷,她剛才說什麼,被帶走了?誰被帶走了?唇竟微微顫抖起來,蘇聖徨將手機貼緊耳邊,語氣生硬而僵直,「你說什麼。」
&些人顯然有備而來,將她迷暈帶走了。」方司珏急得不知說什麼好,聲音一直在顫抖,從沒有這麼驚慌失措過。
一下子掛掉電話,雙眉緊鎖,蘇聖徨克制住自己的思緒,不敢往壞處想,不行,來不及了,她不容許任何人傷害許若凌。沒有任何遲疑,蘇聖徨奪門而走,她明白,許若凌被帶走的目的絕不單純,哪怕,哪怕是要以許若凌的安全來交換她的生命,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交換。
雨點落在車窗上,發出擊打的聲響,雨越下越大,天氣漸漸陰沉下來,原本已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此時陰鬱可怖,然而沒能阻擋蘇聖徨回途的進程,馬達轟鳴的聲音響徹天空,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唇幾乎被咬得出血,車速已大大超過限定速度,沒有時間來管這個,只希望許若凌能多撐一會,撐到她來的一刻就足夠了,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說,還有好多的日子在後面,這時候,千萬要撐住。
潮濕的環境,灰暗的色調,類似於上世紀的古老構造,散發著一股腐朽的味道,有些清醒過來,太陽穴隱隱作痛,思緒漸漸回到了腦海,意識有些恢復過來,許若凌半睜著眼,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卻發現雙手被反綁於身後,繩索十分牢固,以至于勒得手腕生疼生疼的,背靠在一面冰冷的牆上,遠處是一盞昏沉的油燈,一扇早已生了鏽的鐵門前似乎有人影攢動,意識到身處的危險,許若凌想要叫出聲來,卻發現嘴被嚴嚴實實地堵住,只能依賴鼻子來維持著虛弱的氣息,內心油然而生的絕望感占據了腦海,許若凌有些急切起來,這是哪裡?只記得自己被人圍住,之後什麼都不知道,從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為何要下此狠手?
&小妞,你可算是醒了。」暗沉的聲音從身邊不遠處傳來,許若凌循聲望去,卻見一張醜惡的臉,邪笑著湊了過來,距離之近,依稀可以聞見那男人身上濃重的汗腥味,許若凌皺眉,扭過頭去,不與那充斥著的雙眼對視,那男人見狀則是更帶挑釁意味地勾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扭過來。
&麼漂亮的妞,難怪我們老大喜歡。」他湊近了一些,吸了一口煙,緩緩將煙噴在許若凌的臉上,醜陋的臉上擠出一絲狡黠的笑,「老子也喜歡,反正現在老大不在,乘機爽一爽又怎麼樣?!」粗糙的手指來回撫摸著許若凌光潔的面龐,像是上了癮一般把玩,「你說呢?!」
許若凌死命掙扎,無奈根本抵不過那男人的力量,手上的繩索反而越扎越緊,幾乎陷入了皮肉中,冷汗,順著發寒的耳鬢漸漸淌了下來,那男人一手輕易將她按倒在地,一手就要去掀她身下的短裙,許若凌感到一陣陣的噁心,腿不斷地踢著,想要阻止他的動作,然而卻是無濟於事。
粗糙的手順著光潔修長的腿內側來回撫摸,長滿胡茬的臉已經貼上她的臉龐不停摩擦,許若凌勉強側頭才得以避開他的侵略行為,身上一陣陣激流涌過,「唔……」根本無法大聲叫出口的許若凌感到十分無助,這樣下去,她的力氣只會越來越小,最終還是會被他侵犯,可是她寧願死也不要這樣,她不願被除了蘇聖徨以外的人占有,淚水無助地下滴,雙眼已經微微紅腫,許若凌無聲地哭泣著,不住地抽泣,身子也顫抖起來,目光游離至牆上的一處窗口,蘇聖徨,你在哪兒呢?
&沒有線索。」蘇聖徨一手撐著辦公室的桌子,一手輕撫著眉心,雙眼由於過度勞累而布滿血絲,面上也儘是疲憊之色,聽聞許若凌出事,硬是在雨天開了六小時的快車趕回來,一直缺乏良好的休息,以至於身體有些支持不住。
&已經派人打聽了,暫時還沒有下落。」方司珏靠坐在沙發上,單手支撐著頭,有些頹廢地嘆氣,「要是我早點發現,也不至於這樣。」
&你無關。」蘇聖徨轉身望向窗外,然而腦中不自覺地卻浮現了那天的一幕,許若凌從電梯出來,差一點就要摔倒,是楚祈恪拉住了她,會不會是,楚祈恪?
不知為何,總覺得和她脫不了干係,蘇聖徨隨手拿過搭在椅子上的深色風衣披在身上,轉身就要離開,「我出去一下。」
方司珏似乎明白了什麼,一下子站起身來,就要隨著蘇聖徨出門,卻被蘇聖徨阻止,示意她留下來繼續探聽消息,心中依舊甚是著急,卻也無奈不能做些什麼,只好默默地坐在辦公室空等著。
一手翻閱著桌上的文件,一手快速地點擊著電腦屏幕,仔細地研究著蘇氏的弱點和戰術,楚祈恪單手撐著額頭,感到有些疲乏,不得不說,這次蘇州市場的爭奪,確實是她大意了,沒有想到蘇聖徨利用了她考慮不周的一處破綻反敗為勝,反而逼迫楚氏將到口的肥肉吐了出去,確實是她的疏忽,且蘇氏向來注重誠信,暫時也無隙可乘。不由得倒在椅子上,深長地嘆了一口氣,目光集中於窗外,想要藉機放鬆一下一直緊繃的神經,雙手交叉於胸前,心中則是盤算著下一步計策。
&位先生您不能進去。」門前的保安早早地注意到那標誌性豪車的接近,心中明白此人的地位與分量,卻也不敢明目張胆地違背楚祈恪的命令放此人進去。
一身深色風衣襯出那修長的身軀,中長過眉的碎發被風揚起,髮絲於風中凌亂地飛舞,竟也不失柔美,俊美絕倫的五官此時被雨天的陰沉鍍上了幾分神秘,散射著冰冷的感覺,幽深的眸不屑地掃過門前的眾人,沒有理睬,反而闊步向前,沉靜異常。
楚氏的職員們全然被蘇聖徨吸引了目光,完全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齊齊望著她的方向,目光訝異萬分,其中一些女職員卻早早地就開始注意到了蘇聖徨誘人的面龐,有些騷動起來。
目空一切,對於他人的反應毫不關心,蘇聖徨只是徑直地走上前,清亮的腳步聲響徹在光潔的地面,周圍的人群竟也鴉雀無聲,甚至沒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撓,全場靜默。
&生您不能再往前了,沒有楚總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幾名安保人員退無可退,終於排成一排擋在蘇聖徨面前,企圖在氣勢上占上風。
平視著面前的人,幽深的眸聚集了危險的氣息,表情凝重起來,微微揚起頭,氣勢洶洶的眼神令他們驚恐萬分,甚至有些退後。
&開!」
直直地向他們走去,絲毫沒有畏懼,眸中的怒火燃燒起來,將雙眼染得血紅,拳頭緊攥,眼刀直刺過去,輕易地刺穿了他們的身體,開始不寒而慄。
兩名安保人員見狀則是迎了上來,伸手擋在蘇聖徨面前,想要將她強行阻攔住。沒有任何猶豫,蘇聖徨一下抓住一人的手臂,迅速地往反方向一拖,手肘重重地擊打在那男人的腹部,他痛叫一聲,立即倒地捂著腹部,沒能再站起身來,借著力道回身一踢,另一人也迅速倒地,不費吹灰之力。
&祈恪在哪。」揪起一人的衣領,目光沒有多作停留,蘇聖徨俯視著地上被打倒的兩人,眸中儘是深深的寒意。
&在2本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只是膽怯地被她揪著衣領,那男人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生怕她會有任何下一步的動作。
一切發生結束得太快,其餘的人們見狀都驚得後退幾步,沒有料到蘇聖徨的身手如此厲害,竟也有不少女人投去讚賞的目光。
直截了當地跨過被解決的兩人,蘇聖徨徑直上了電梯,沒有理會其餘人員的動作,輕描淡寫地按了按鈕,電梯緩緩消失在眾人面前,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
放鬆良久,楚祈恪收回閒散的心緒,繼續翻閱手上的文件,卻被門外助理的聲音吸引了注意,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門就被大力地推開,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楚祈恪淡然地望著迎面走來氣勢洶洶的蘇聖徨,微微眯眼。
&總有什麼事麼?」
幽深的目光交匯,雙眸狠狠盯著面前的人,蘇聖徨將雙手插至袋中,一襲深色風衣散射著暗沉的氣息。
&在哪裡。」
楚祈恪有些不明所以,卻也沒有直言,只是報以嚴肅的目光。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再說一遍,人在哪裡!」幾步上前,兩人距離之近,觸手可及。
楚祈恪沒有退避,反而站直了身子,目光中儘是隨意。
&不明白蘇總的來由,不過,還是請你冷靜一下再說吧。」
面對著楚祈恪的隨意,蘇聖徨甚至有些克制不住內心的怒火,侵略的目光恨不能將她穿透,上前就是一拳直直地打在楚祈恪的臉上,蘇聖徨冷冷地望著她,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被迎面而來的一拳毫無阻擋地打在臉上,楚祈恪後退幾步,捂著臉頰,目光依舊淡然。
助理想要上前拉住蘇聖徨,卻被楚祈恪勒令退下。輕捂著臉部,以手背將嘴角溢出的血拭去,楚祈恪唇角微勾,俊美的面龐此刻顯得邪魅萬分。
&祈恪,你最好老老實實把許若凌交出來。」蘇聖徨冷冷地盯著她,沒有放過她的任何一絲情緒變化,「否則要你楚氏血債血償。」
&若凌?」楚祈恪這才有些意識過來,雙眉微微皺起,蘇聖徨這是什麼意思。
兩人僵持著,房間內的氣氛瞬息萬變,助理被兩人的氣勢震懾得不敢多言,此時,一名職員跌跌撞撞地衝進來,氣喘吁吁。
&總,不好了,新來的那個許紀假借您的命令帶了幾個人把蘇氏的許總監帶走了。」
&麼!」
兩人齊齊地轉過身來,目光中儘是驚異之色,蘇聖徨緊鎖著眉頭,趕緊走上前去。
&們在哪。」
&在城郊的廢舊工廠……」職員看看楚祈恪的臉色,再看看蘇聖徨的臉色,語氣都顫抖起來,支支吾吾地將地點說了出來。
趕忙推門出去,蘇聖徨幾乎快跑起來,許若凌在許紀的手上,那不是意味著凶多吉少,許紀一直對她圖謀不軌,很有可能,很有可能許紀已經把她……親眼見識過許紀的病態,蘇聖徨不敢再往下想,拼命地跑著,恨不能立刻飛去那裡。
原處,楚祈恪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牙緊緊地咬著,良久,卻如同爆發了一半,一拳頭狠狠地砸在辦公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久久未能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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