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湖。
蕭嵐曦的馬車只在門口停留片刻,送了些衣物與吃食,負責看守的侍衛再三檢查過後,才將那些東西帶進去。
而至於蕭嵐曦本人,自然是無法踏足一步。
她也識趣,沒待一會兒,就乘馬車回宮了。
不過這樣的行為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離不棄。
這樣的關頭還敢與蕭成煊扯上關係,顯然是打定主意與他們站在同一戰線了。
「她在宮裡也就這麼一個靠山了,不這麼做,還能如何?」
沁陽郡主剛得知這個消息,便立刻去了葉府和葉初棠分享。
那幾個人有任何動靜,她都格外留心。
「眼下除了抱緊這僅剩的大腿,她也沒其他出路了。」
葉初棠卻並不這麼想。
「如貴妃和蕭成煊並非是她的親生母親和親哥哥。據我所知,她在瑤華宮也只短短待過幾年,似乎也談不上情深義重。」
一個極不受寵的公主,沒有母親的庇佑,卻能在這宮中立足,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當初能抱上如貴妃母子這大腿,就證明她絕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單純無辜。
尤其現在,那對母子大難臨頭,她竟沒有獨自飛走,反而還在為之奔波。
沁陽郡主若有所思:「許是情分?」
說出這話,她自己都笑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
在那吃人的深宮之中,誰不是滿懷算計?
但她著實也想不通蕭嵐曦這般所為的目的。
「她不會真的覺得,蕭成煊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吧?」
葉初棠挑揀著手裡的幾株藥材:「不到那一天,誰也不知能笑到最後的會是誰。」
蕭成煊是遭難了,可他背後勢力龐大,絕不可能輕易倒下。
就算他不想爭,那些盤根錯節的各方也不會同意。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沁陽郡主看她擺弄藥材,百無聊賴地聳了聳肩:「可不是?這次要不是有你及時出手,穩住陛下病情,只怕早就亂起來了!」
但即便如此,朝中形勢也不容樂觀。
穆武帝的身體是真的不太行了,葉初棠能救他一次,還能救兩次三次嗎?
下面的人怕是早就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了。
將來一旦穆武帝有什麼必定少不得一場紛爭。
葉初棠眉目沉靜,仿佛並不在意這些。
沁陽郡主看她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就乾脆沒再聊下去。
不想,葉初棠忽然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郡主和靖王殿下可是熟悉?」
「誰?靖王?」
沁陽郡主一下子愣住,有些沒反應過來,
「以前倒是在宮宴上見過幾回,不過後來他不大出府,也就見的少了。怎麼突然問起他來?」
葉初棠道:「今天好像在街上碰見靖王府的人,在小攤販那買山貨。」
沁陽郡主很快明白過來:「你說這個啊,其實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他府里經常缺東少西的,他那個病又得靠這些好好養著,便只能自己去外面搜尋了。」
看來這事兒不止尋常百姓,就連上面這些人也都有所耳聞。
聽沁陽郡主這意思,靖王府如此這般,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可
「到底是皇子,何至於此?」
沁陽郡主以為葉初棠是心生同情,也嘆了口氣:「一個廢了的皇子,又無母家庇佑,又能如何?」
葉初棠對這位靖王殿下的出身也算有所耳聞。
聽說他的聖母只是一個身份尋常的貴人,因貌美才被格外寵幸過一段時間,不久後誕下四皇子,自己卻氣血兩虧,難產而亡。
四皇子在開府之前,在宮中沒少過苦日子。
當然,他出宮後過得也不怎麼樣,算是幾位皇子中最落魄的那一個。
除了沒有身家背景,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十三歲的時候,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來,折了一條腿。
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甚至連個康健的體格都沒有的皇子,任誰看來都只是拖累。
誰願意和這樣的人沾上關係?
葉初棠沉吟片刻:「如此說來,這位靖王殿下,過的當真清苦了。」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沁陽郡主一手托腮,「最起碼,不用捲入那些紛爭,也不用成日擔憂自己的性命。你沒見過他,可能不了解,他這人性子溫和,許是從小的那些經歷,導致他沒什麼脾氣,哪怕是宮人犯了錯,他也從不苛責追究,總想著息事寧人。」
沁陽郡主向來對這樣的泥人不感興趣,便是連朋友也算不上。
不過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安於一隅,未必不是福氣。
葉初棠唇角極輕地彎了一下:「說的也是。」
定北侯府。
燭火搖曳,書房內安靜地落針可聞。
只一抹極淡的如水月色,沿著窗欞悄然蔓延,流淌到那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時,又無聲停息,幾乎與那雪衣融為一體。
低沉清越的嗓音淡淡響起:「就這些?」
奚溯單膝跪地,垂首道:「回主子,屬下已親自查探過徐傑的屍身,其身上傷痕,幾乎與這份案卷所述完全一致。」
沈延川隨意翻看過手裡那本薄薄的冊子。
半個時辰前,三法司對徐傑屍檢,剛剛得出的卷宗,轉眼便出現在了這裡。
沈延川不用細看,也能猜到上面都寫了些什麼。
都是那些人玩爛了的手段,連說辭都一般無二——無非就是徐傑案發之後精神崩潰,經不住再三審問,最終支撐不住,在獄中暴斃身亡。
只是,這東西能糊弄一般人,在沈延川看來卻無異於笑話。
「幾乎?」
奚溯道:「除了正常審訊受刑,徐傑的雙耳之中,均被釘入過寸許長的鐵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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