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響起得突然,猶如炸雷般轟響。
眾人怔了怔,立即轉頭朝門口處看去。
只見柳若荷如弱柳扶風般地由兩個侍女攙扶著,緩慢地走進廳堂,蒼白的臉色,我見猶憐。
徐寧宇第一個反應過來,畢竟這是他的心上人。
他匆忙走近她,臉上滿是擔憂和關心。
「若……大嫂,你身子骨不好,怎麼不臥床多休息?」
顧德音聽聞他這小心翼翼的問話,看來他並不是不懂禮數,只是不想在她面前裝而已。
她為曾經捧著一顆真心到他面前的自己,而感到悲哀。
好在經歷過生死,她再也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或者一個舉動而感到傷心難過。
柳若荷帶著歉意看了眼徐寧宇,但還是堅定地越過他直接走到風暴的中心。
許氏的臉色十分難看,她上前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臂。
「你身子不好,回去多休息,別在這個時候添亂。」
話里滿是警告之意。
柳若荷微昂頭看著她,怎麼?
又想對她動用貓刑?
還是說想結果她的性命?
她柳若荷再不濟也是有出身來歷的,她在娘家再不受寵,也不是她能隨意捏死的阿貓阿狗。
此刻,她恨毒了許氏。
努力提高聲量,她道,「那些贓物早已被我的婆母給轉移了……」
顧德音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許氏,「婆母,您……」
許氏看她那惺惺作態的樣子,恨得咬緊牙根。
顧德音帶著微微泣音追問,「大嫂,那些贓物如今都藏在哪兒?」
柳若荷看她那副戲精上身的樣子,心口的怒氣上涌又開始泛疼。
若不是顧慮到彼此的合作,她真想扇這張臉幾巴掌。
沒有回答,她微眯眼地看向張捕頭。
「這會兒怕是已經有人通風報信了。」
張捕頭還沒有說話,跟在他身邊的順天府尹鍾時名派來的長隨就立即開聲。
「出去,守住這附近,若有人靠近,當即抓起來,視同嫌犯。」
「是。」
幾個衙差立即應聲,然後氣勢十足的出去將這地方包圍了起來。
顧德音與柳若荷對視一眼,大家心領神會。
此時不過是做做樣子,在許氏轉移贓物之時,早就已經有人盯緊許氏的下人的一舉一動。
如今想要再轉移贓物,難了。
許氏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處,只見她狠狠地瞪著顧德音和柳若荷,沒想到這倆人居然裡應外合來陰她。
白念涵朝後縮了縮,儘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心裡現在如火燒般難受,這不是當日她們商量好的劇本,顧德音和柳若荷居然合起伙來騙她。
讓她如今進退維谷,可惡!
宣寧侯徐孝禮看著眼前這一幕,恨不得暈過去算了,實在丟人丟到家了。
若不是還有所顧忌,他當即就想拂袖離去。
徐寧宇懵過後,立即衝到柳若荷的面前,「大嫂,你說什麼?」
柳若荷含淚看向他,他該明白,她有多恨許氏。
他若愛她,就該明白她此刻想要報復的心理。
徐寧宇看懂了那眼神,不禁朝後退了兩步。
而許氏偏在這時候對他施壓。
觸及到母親那嚴厲的眼神,他知道,母親是想讓他管好柳若荷,不讓她毀了侯府和妹妹們的名聲。
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選擇哪個,他都會痛苦不已。
此時,他一臉痛苦地朝後又退了兩步。
這場爭鬥最先波及到的是他。
顧德音看得都想拍掌了,嘖嘖,看他那為難的小樣兒,怎麼那麼可樂呢?
母親和老情人,撈哪個,他都是錯。
不撈也是錯。
這一幕實在看得她舒心至極,今晚都可以多吃一碗飯。
不過面上她還是急切地追問,「大嫂,你快把藏贓物之地說出來。」
柳若荷看著許氏那難看至極的神色,冷笑著說出一個地點。
「不但倆個弟妹被偷的嫁妝在那兒,就連我被偷去的也在那兒,捕頭,我也要報失竊案。」
許氏聞言,狠狠地閉上眼睛,袖下的拳頭握得死緊。
她知道大勢已去了。
那地點既然被柳若荷知道且爆了出來,那就無可挽回了,她們必定還有後手,她的人來不及通風報信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一局她輸定了。
張捕頭立即領著人按柳若荷說出的地址搜去。
鍾時名派來的長隨領著其餘的衙差,依舊守在原地。
徐孝禮突然起身,一巴掌甩到許氏的臉上,滿臉怒容地道。
「看看你做的好事。」
教女無方,管理後宅又無能。
他怎麼娶到這麼一個這麼無用的女人。
許氏的臉被打歪到一邊,一串鮮血沿著嘴角流出來,她此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難受。
她被當眾打臉,日後哪裡還能有威信?
咬著牙,她恨恨地看向窩囊廢丈夫,除了窩裡橫,他還有什麼本事?
徐孝禮背著雙手不看她,他心裡明白,許氏是不會當眾跟他反臉的。
看到婆母被打,三個兒媳婦全都無動於衷,就連愛表現的白念涵也沒有裝樣子上前關心一句。
惟有徐寧宇這個兒子還有幾分記掛母親,他忙上前扶住母親,朝父親不滿道。
「爹,你拿娘撒什麼氣?」
許氏沒有阻止兒子為她出頭,到頭來,靠得住的還得是自己的親兒子。
徐孝禮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徐寧宇,為了侯府名聲,這個時候就得有人背鍋,他懂不懂這個道理?
三個兒媳婦都是苦主,那就說明婆母無道。
甩鍋給其中一個兒媳婦的主意是打不成了,所以背鍋的只能是許氏。
許氏也在一瞬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憑什麼她要背鍋?
她不甘心,也不願意。
他徐孝禮要名聲,她就不要了?
徐寧宇讀懂了父親眼裡的意思,再度陷入兩難境地,默默打消了為母親出頭的主意。
許氏看著退縮回去的兒子,不禁失望又傷心。
她可是他的親娘啊。
十月懷胎生他的親娘啊,他怎能如此對待她?
顧德音真恨沒有提前備下瓜子和茶水,不然她就能好好地欣賞眼前這一齣戲。
實在是太合她胃口了。
這一波又一波的變故,府里其他的主子也收到了消息。
徐老夫人皺緊了眉頭,她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
傳出去,這可是天大的醜聞。
身邊的嬤嬤問道,「老夫人,您要不要出面管管?」
徐老夫人擺了擺手,明哲保身地道。
「這個泥潭不能踩。」
一旦陷進去了,怕是抽身就難了。
她站在岸上,才能不讓泥星子濺到身上。
就在時間膠著,眾人都覺得難挨之時,張捕頭帶著一箱又一箱的贓物返了回來。
他朝顧德音幾人道,「你們看看這可是你們丟失的嫁妝?」
顧德音沒有上前,而是指示花書前去查看。
柳若荷和白念涵也派出了侍女。
對著單子核實,大差不差都在這兒了。
幾個侍女點了點頭。
張捕頭這才神色嚴肅地宣布。
「既然苦主已確認,那就立即捉拿嫌犯歸案,大人將親自開堂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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