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紀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哄妻手段

    除去上方的火摺子是光亮的,前方儘是黑暗。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不知哪裡能通風,風從遠古起來那節奏,悶在地里久了,陰沉沉的,但寶珠身邊有表凶在,並不害怕。

    反而,眨眨眼睛俏皮的笑了,嘟起嘴兒:「原來放著這個好哄寶珠,」湊到袁訓面前:「還有什麼,還給寶珠看什麼?」

    &個今天都看不完,哪裡還有什麼?」袁訓見妻子愛嬌,由不得對她面上飛一眼,正看到寶珠的噘嘴兒,袁將軍一陣嫌惡上來:「把嘴放下來,別跟著學。」

    又道:「怎麼不學好的?」往下面走幾步,火摺子點亮道路。

    寶珠收起噘嘴兒,又把嘴兒扁起來:「人家本來就會,人家才不是學她。」寶珠撫額頭,像是遇到小沈夫人出盡撒嬌百寶以後,別人都不能好好的撒個嬌兒,頗有學她的意思。

    她站在原地並不走。

    袁訓又下去兩步,沒聽到跟來的腳步聲,站住回身道:「不要怕,有我呢,咱們逛逛去。」寶珠把嘴兒更扁,嬌滴滴來上一聲:「人家累了的。」

    袁訓帶著隨時會嘔吐出來,想說寶珠來著,又忍俊不禁笑出來:「別指望我抱你,我可不是小沈!」

    夫妻都想到進鎮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夫妻們相見,小沈夫人把別人全膩歪走開,就嚷著累了的,她也真的是坐車顛累,又正午地上熱,就讓丈夫抱起來。

    抱到別人視線裡面,這才放下來。別人全看得牙痒痒,這對夫妻毫不臉紅。

    想到這裡,寶珠嘻嘻,這裡沒有別人不是,如果有人,她還會怕袁訓不理自己,當眾對自己說上一句,面子上難堪。別人全不在,寶珠得了意,揚著下巴:「人家不會走。」

    袁訓嘴裡嘰哩咕碌說了句什麼,神色看上去和小王爺遇到小沈夫人那表情一樣,應該是在罵沈渭帶壞自家好好的寶珠,但罵過返身回來,沒好氣在寶珠面前蹲了蹲身子。

    寶珠伏到他背上,接過火摺子在手上,忍不住:「哈!」在這笑聲中,她的丈夫翻個大白眼兒。

    寬闊的後背像來時的大船,安穩妥當。寶珠心中得意,又見袁訓一段脖子在眼前,低下頭來親了親。

    袁訓微笑著,在寶珠屁股上拍了拍。

    這交易真差,寶珠嘟囔著,不肯再去親他。

    先走過一段長長的通道,俱是大石砌成,兩邊裝的還有銅油燈。袁訓邊走邊介紹:「這燈里的油,一個月下來檢查一回。」又把是誰告訴給寶珠。

    想想又道:「我可不是拿這個哄你,我又沒得罪你,作什麼要哄你。以前我回來,一次在姐姐家裡,一次我陪壽姐兒,咱們又沒多久就去城裡住,沒功夫帶你來,現在你不一樣了,二爺了,」

    二爺吃吃地笑,猶在爭取:「二爺也要哄的。」

    &哄!全是小沈鬧的,等離開這裡,路上我非揍他不可。」

    二爺嘻嘻為沈渭說情:「不是挺好的。」

    她的丈夫重重一哼。

    前面,出現岔路口。袁訓斜眼背後:「下來看看吧?」寶珠扭身子,又去扼他脖子:「不行。」袁大嘆口氣,背著妻子原地站著,一隻手護著她,一隻手指點:「這個,往大同城裡,這個,往舅父家裡,這個,往衛所,這個,去野外無人處。」

    想到自己離開以後,背上這個就是當家作主的那個,現在卻纏在背上自己走都不肯,恨的在寶珠身上又拍一把,認命的背著寶珠走進其中的一條。

    &功夫帶你全逛,今天晚上也走不完,走走看看吧。」袁訓說過,寶珠笑容可掬:「好,又不要我自己走。」

    她銀鈴似地笑聲,在地道里成串兒的碰撞在石牆上。

    這個晚上哄老婆的,還有別人。

    袁訓是必須把地道告訴寶珠了,哄的意思不多。小王爺蕭觀卻是全心全意的哄,和他前幾天一樣,他白天當著人呼來喝去,是個粗人,到晚上就粗中有細,對著世子妃噓寒問暖。

    問的不是世子妃本人,是皺他的濃眉:「給岳母去信了吧?」

    世子妃就開心了:「你晚飯後外面逛那會子,我已經寫好,你還要再添什麼?」一天往京里一封信問病情,這是小王爺的主張。他沒有這個主張,世子妃也想這樣的做,但當女婿的主動說上一句,當妻子該有多開心。

    他白天大呼小叫的,世子妃自是不怪他。

    和蕭觀呆久的人都知道,想讓小王爺不大呼小叫,好似春天不長草,冬天不北風那麼難。世子妃和他青梅竹馬長大,對他的了解,和沈渭對妻子的了解一樣深。

    頭一句問過,小王爺還有第二句。滿意的道:「胖妞兒,你肯來守著我,很好。」世子妃就開心了,隨後呢,沒有了,小王爺走出去。

    他嗜武成痴,臨睡前還要耍通棍棒,這裡住著也方便,開後門,就是一大片空地,兩個跟班兒王千金和白不是早在這裡候著,比上一回,再冷的天氣也要到出身汗,才回來睡下。

    看著他出去,世子妃晚上回房為母親憂愁的心就解開好些。白天是客人,總要袁夫人那裡去看看孩子,說上幾句,又和寶珠等人逛逛附近,當著人也不能憂傷,全在晚上盡情的想。

    一句「很好」,已是她丈夫能說的最動聽話,世子妃也就滿意了,覺得此行不虛,認為自己從小到大就是個好運氣的人。

    她的姐姐鳳鸞姑娘生得更好,但和蕭觀同年。定親的時候,鎮南王府是考慮到定長女,但蕭觀和胖妞兒更能玩到一處,就定下次女。

    小王爺是獨子,王妃是必然的。小王爺不好女色,房中雖有通房沒正眼瞧過幾回——在京里也不常和未婚妻見面,都大了,要避嫌——但也不讓胖妞兒擔心風花和雪月,胖妞兒又心寬,自己都覺得凡事極順暢。

    他的丈夫滿意她來,胖妞兒也滿意自己來。唯一不開心的地方就是母親的病,但母親臨行說得透徹:「你有福氣,你丈夫沒有三個四個,娘家也根基深,能再生個兒子,我就是走了,也是閉眼的。」

    有孩子現在不是自己婆婆盼的事,娘家也盼,胖妞兒雖想回母親床前,但有孩子一樣是盡孝大事,又有丈夫的好聽話兒,她呆的安心。

    小沈夫人總背後納悶世子妃怎麼受得了小王爺,說不準這會兒正在為世子妃抱屈,但如人飲水,冷暖自如,在別人看來她的丈夫不會花前月下,但胖妞兒自己喜歡。

    隔壁,是寶珠安排的,是家人居所。每位帶上從人兩到三個院子,院子的隔壁,兩邊全是家人,這樣要什麼也隨時可以叫人極是方便。

    家人的隔壁,是連淵住處。

    連夫人酸酸涼涼:「你和小沈將軍不是挺好的,一個樣子不是更好?」說過自己掩面輕笑,明知道這話說了沒用,不過每天看過沈氏夫妻,就想再說說。

    &現在和他不好,以後也不打算好。」連淵在看兵書。讓沈渭膈應的,會花前月下的袁訓不願意當著人哄寶珠,一樣花前月下過的連氏夫妻也變成這模樣。

    在他們隔壁的隔壁,尚棟在燭光下面搗鼓他的新發明,滿桌子全是木頭零碎東西,有長有短有尖有圓,他在家裡也這樣,但尚夫人坐旁邊有悶氣。

    想我大老遠的來看你,又離走不遠,好歹也陪陪人不是。

    尚棟偶然抬頭看到,就和昨天一樣,他是個涼涼腔:「我這個東西,做出來了,單打沈渭,打別人我才不做它。」

    尚夫人就要好笑:「沒羞沒恥的,做出東西來打自己人,虧你說得出來!」把個身子扭到一旁,繼續悶氣。

    夫妻在京里成親,成親的第二天尚棟就擺弄這些,尚夫人並不惱怒,但在這裡,總像是有哪裡不對。

    這一對也是沈氏夫妻症候受害人。

    褚氏夫妻攜手看月,沒中沈氏病毒。褚大就不會花前月下,但擺個桌子在外面吃東西和方明珠說閒話他會。

    &嘣,」方明珠笑著,咬著一個花生,就著月光看:「這是新收的,二嬸兒今天才送過來的,我讓小月下午現炒的。」

    褚大也正在吃,道:「好吃。」

    &珠啊,真是太好了。管飯的時候從不把我們丟下不說,這平時送些水菜生果子來,說是要什麼口味,自己收拾出來,各人口味總有不同,又說和你相聚不容易,她想不到的,就送到生的來,你愛吃什麼,我就收拾給你,這可不是太好了。」

    方明珠說話,就要把寶珠夸上一通。

    她能安然住到這裡有吃有喝,還有個丫頭給她使喚,地也專門有人來掃,水有人送來,丈夫就在旁邊,方明珠滿意的渾身汗毛孔兒里要冒出來,本就到處全是香的,這又吃上當年的新鮮東西,更是一個香。

    褚氏夫妻的共同點,就在於全要誇誇袁氏夫妻。

    褚大道:「難得的好人啊。袁夫人好,袁將軍好,人家才一生就是兩個。」想到過幾天就要離開,褚大對妻子笑笑:「我走了,你別回京,就在這裡吧。別怕冬天冷,這裡比邊城外面好太多,」

    軍營里冬天全是齊腰深的雪,褚大怕妻子擔心才沒有說出來。

    沒三五句,就要夸一夸。

    &仗三五年的老兵多得數不過來,聽到你來了,都羨慕得眼珠子能瞪出來。」褚大這老實人不懂什麼叫得意,他少年離鄉,輾轉生活,一直居於人下,見人就要陪笑臉兒,養成得意事情與我無關的心態。

    但這渾身往外冒泡兒,冒得舒舒服服,讓褚大長長吁氣,又夸上了:「沒有袁將軍夫妻,我們夫妻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見上。這路不好走。」

    他又想到自己來時帶匹馬還走半年。

    方明珠附合:「是啊,有船還走那麼久,有車坐還走那麼久,」她跟著車和船,沒有迷方向之感,只是嘆氣:「沒有寶珠,讓我一個人,我可不敢來。」

    見天兒說爛了的事情再說一遍:「路上遇到劫道的,」格格捂著臉笑。

    遇到劫道兒的應該這樣笑嗎?肯定不是。但褚娘子回想起來總要好笑:「拿個那麼大刀,嚷著車輪印子重,把硬貨送過來。」

    褚大露出笑容,他早聽過下文,但再聽還是笑。對妻子遇劫道兒的反而笑容滿面,這要不是妻子跟著寶珠出來的,貌似也不會。

    &五娘子的兒子,天豹,那虎頭虎腦有力氣的那個,和萬掌柜的爭,又和孔管家爭,他也要打,他也要打,」方明珠沉浸在故事裡,笑得嫣然:「真好玩兒。」

    悠悠對明月,似半夢又半醒:「沒有寶珠,可怎麼辦吶?」

    &啊。」褚大心裡也在想,如果自己沒有去見小袁將軍——在袁訓來看是「救」,在褚大來看,他是去「見」——哪有現在的好時光?

    老兵對自己的殷切期盼思念家人的眼睛,時時都在面前晃動。

    這對夫妻相得,他們閒了坐下來,不是說寶珠好就是說袁將軍好,再不然說袁夫人好這裡家人好,對以後的日子全無憂慮,充滿美好的憧憬。

    …。

    有袁訓打蘇赫的新主張,蕭觀第二天早飯居然沒對小沈夫人暗戰。那要好看饅頭的嗓音又出來,小王爺還對著手裡的饅頭看看,隨意的掃上一眼,也似在找找這饅頭好不好看,這一回也沒往嘴裡狂塞。

    飯後又去和袁訓單獨商討一通,約好走的那天,離開後再和大家挑明。

    很快到離開的日子,袁夫人帶著媳婦孫子家人送出小鎮。

    袁訓把兒子抱了又抱,不是女兒也親了親。又讓寶珠:「不要難過,我又不是頭一回走,再說指不定你有了,你難過不要緊,別影響身子。」

    寶珠就不傷心,想想表凶說的也有道理。

    &日子請小賀醫生來看,別怕麻煩。」袁訓笑道:「順伯留給壽姐兒,不然他請小賀醫生最有一手,不怕他不來。」

    對於這等名醫,是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就走。

    寶珠聽,不但不難過,反而笑出來:「把他拘在京里好幾個月那回,可不就是這樣帶走的。」

    小王爺就一聲交待:「胖妞兒,我走了!」

    褚大也就一聲交待:「別走,就在這裡。袁將軍回來,我也就能跟回來看看你。」褚大有怕方明珠又和岳母住在一處,受他的岳母影響。

    方姨媽改變很多,但她的女婿沒親眼見到,還是舊印象在心裡。

    不用問的,沈氏夫妻纏纏綿綿,難分難捨,淚眼兒相執,竟無語凝噎。

    只看到蕭觀酸倒牙根,連淵焦躁難耐,尚棟很想發脾氣,餘下的太子黨就去攔他。「不要攔我,讓我撞樹去!」尚棟嚷著,沈渭才從淚眼中醒來。

    &走了,」他深情的看著妻子,袁訓胸口一酸,頓時有早飯那菜放多了醋之感。山西人全愛吃醋,也能吃醋,袁將軍能嫌醋多,也是讓膈應得深。

    小沈夫人泣不在聲:過嗯,又款款的往丈夫懷裡走了走。袁訓呼口氣,這樣子分別,到明年也分不開。

    沈渭退一步,小沈夫人進一步。

    有心拿出上司將軍的氣勢喝命,這位又是親家母,以後寶貝女兒的婆婆,不能得罪,袁訓就自己忍著,對著別處揉胸口。

    當丈夫的全不耐煩,當妻子的全酸溜溜。直到蕭觀忍無可忍,本來他想著離別還能不體諒人呢?但很快發現體諒放在這兒是種錯誤。吼一嗓子:「我先走了!」

    一打馬,帶著家將潑風似離開。

    後面傳來驚呼聲:「沈夫人,你不要緊吧?」

    &是暈了的。」

    原來小王爺一聲咆哮,小沈夫人立即頭一歪,暈在丈夫手臂上。女眷們忙過來看她,卻幫了沈渭一個忙,把妻子就勢交到女眷們手上,拔腿就上了馬。

    小王爺的呼聲又過來,雷霆似的:「扔河裡!治暈病最見效!」扔河裡還有不醒的暈人嗎?

    小沈夫人奇蹟般的醒過來,看看丈夫,已經只有一個背影,沈渭上了馬,跑得比別人要快,估計他也累了。

    小沈夫人著了急,就要跺腳,女眷們還在擔心她:「要不要緊?」

    伸手摸額頭的,還有學過幾天藥,不管真懂假懂把脈的,給她送茶水的。旁邊有送行酒,寶珠讓人倒一小口,送到親家母唇邊:「喝了它!活活血。」

    七手八腳的折騰著,當丈夫的早跑遠了。

    他們一氣跑出去幾十里,這才痛快了。回身住馬,蕭觀頭一個對著沈渭就抽,罵道:「怕老婆的滾!」

    沈渭讓開,就離連淵近了,讓連淵抽上一馬鞭,連淵也罵:「忍到現在我容易嗎?」尚棟後面跟上來:「兄弟們,全是他害的,我老婆天天抱怨我,揍他!」

    沈渭抱頭就叫:「小袁幫忙!」

    袁訓慢吞吞:「你們先打,我排後面。」

    家人們在後面竊笑,看著沈渭讓打得拍馬離開幾里路,餘下的人猶有怒氣。蕭觀道:「下馬,咱們商議事情,沒有老婆奴,喝涼水兒都舒坦!」

    大家圍坐說話,獨不讓沈渭過來。把話一說,都贊成。年少正膽大,又藝高全膽大,興高采烈齊出聲:「好!」袁訓微微地笑了。

    他的腦海里出現小加壽胖胖的身子,跟在腳下面:「爹爹,你不會買這個,」「爹爹,你不會小二叔叔的那個,」當父親的,這就要給女兒一個大大的禮物,未來國丈決定用戰功,為女兒在後座上添磚加瓦。

    全是為了加壽,袁訓才想出這樣奇襲的主意。

    他要用一戰又一戰,讓以後再有可能出現的類似柳丞相不會看輕他。將軍一戰成名,但不能再戰,只是一戰將軍。

    袁訓不想當一戰將軍,為了女兒,就更不成。

    宮裡的嬪妃們過得好不好,與外戚的功績有關連。而外戚的聖眷高低,又與嬪妃的得寵有關連。

    袁訓要當一個力挺女兒的好父親,讓女兒不管在哪裡,都讓人想到她有一個不能看輕的父親。

    當下商議好,都同意沈渭去搬兵。沈渭不服氣:「派個家將就去搬了,王千金和白不是,是兩個死人嗎?他們不能去!」

    &心,功勞少不了你的!但是,你離開我們喜歡。」

    &我也累啊,我也不想那樣,我要是不那樣,我妻子成天兒的哭,你們還能過上這些天的安生日子?」沈渭道:「都應該謝我才對。」

    但是沒用,還是把小沈將軍打發走。

    可憐的沈渭可憐巴巴的離開,路上回過幾次頭,完全沒有指望,才策馬狂奔去見梁山王。

    ……

    寶珠在上午的時候,就挨家去拜訪女眷們。


    也許有些急,卻是寶珠的心意。

    送行多在早上,小沈夫人膩歪耽誤些鐘點。大家迴轉,袁夫人和寶珠都請她們同去坐坐,但夫妻初別,都沒有和人說話的心,都辭了。袁夫人說也好,自己轉轉也隨意,抱著孫子回房。

    中秋已過將是九月,如果是天冷的年份,九月里都會有雪,不是送寶貝兒子,寶貝孫子才不肯輕易出房門,這就還回暖暖的房裡,看著他們坐起來咿呀學語的好。

    寶珠簡單料理了家務,方明珠不要當閒人,和紅花等人全陪在這裡。

    袁家雜貨鋪那小小的屋子,侍候的人站不下,寶珠坐在炕上,紅花衛氏梅英都在這裡,就滿噹噹。方明珠不敢爭,站到堂屋裡。

    &珠,明天咱們去二嬸兒三嬸兒那裡。」寶珠喚她。方明珠忙答應:滋滋兒的,明珠又要有事情做了。

    邵氏張氏在她們初進家時回來相見,陪上三天就又回去草場。這秋天正是收草藥等物的時候,草藥多一分,山貨多一分,掌珠在京里的鋪子不打饑荒,邵氏就安心。那鋪子又有玉珠分錢,張氏也安心。

    她們不確定袁訓等人幾時走,就早早說過不送,現在還在草場上。

    紅花就出去讓人安排車輛,回來告訴,再皺小眉頭:「二太太說的話,我竟然不能相信,僱工能把主人欺負了,還不趕緊打發走?」

    &是說用人,現在正收東西,也正要用人。」寶珠渾然不放心上。在京里她就擔心邵氏不能挾制人,以為有張氏在,又有家人幫著,不能作亂。回來當天晚上,單獨見邵氏說話,邵氏道:「寶珠你去看看吧,真是無法無天,要不是緊著用人,早早地打發他們走。」

    陪表凶是頭一位,寶珠也不把幾個僱工放心上,就安排在表凶走後的第二天過去。瑣事一一看過,就只帶紅花梅英,往來的女眷里其中一位。這位夫人姓常,嫁的丈夫叫宋程。凡太子黨,多是功勳子弟,但也有蘇先那樣賊出身,袁訓這樣外面看上沒根基的。

    這位小宋將軍,在跟太子以前,父親在外當武官,傷病回來就不再為官,雖是京中原籍,但也有各房頭,父親不再為官,和連淵等人一樣是世家,一樣功勳出身,這就不能相比,宋夫人常氏呢,不是多深厚的家世,父在任上卓異,轉入京官,和小宋將軍成就親事。

    寶珠頭一個來看她,是揣摩出來的,這一位像是早肚子裡有看法,不見得情願在這裡的。

    小宋夫人在屋裡戚戚,見寶珠到來,面上欣喜一下,覺得寶珠就來看自己,是心裡有自己,也就和盤托出。

    &著他在這裡?家裡全不要了嗎?」小宋夫人很想明白的說出來,但又不能。她苦笑著:「六姐兒,」小宋夫人排行在寶珠上面。

    &和你不能比,」寶珠慚愧,這話像是很多人說過。大姐也說,往來的女眷們也說,好在三姐過得悠哉,她並不說,還能讓寶珠喘口氣兒。

    &里有五個房頭呢,」小宋夫人輕輕地笑,笑容跟畫在臉上,全浮在表面上。「兄弟親的,又是幾個,還有堂兄弟一大堆,又有姐妹們,我一個人吃用在這裡,蒙你招待,公婆交待我留銀子給你,你總是推開,但這事情,你知道我知道,還有這裡的姐妹們也知道,家裡的妯娌姐妹們都不知道,還以為我花了多少錢。」

    寶珠躊躇,她過得雖順,卻能體諒到別人的苦。一個人過一個樣子出來,怎麼能個個都一樣?寶珠想過,就笑:「那更要在這裡守著吧,我這裡倒不是裝大方,而是你們留下來,也陪了我,我理當招待,再者這裡水菜雞鴨都現成,也就送給你們,還要什麼錢。我不收,家裡要給,住上幾年夫妻同回京去,還有一筆私房銀子呢。」

    小宋夫人讓寶珠逗笑:「有理。」但隨即又是苦笑:「不怕你笑,都跟你似的守在這裡,真是難得。這麼遠的道路,我早打聽過了,天氣不如京里的好,冬天苦寒。」

    寶珠小心地分辨:「京里也苦寒不是,」京里的冷,在小城裡長大的寶珠一樣覺出。

    &城從來是繁華的,」小宋夫人不這麼看,揚揚眉頭:「你機靈鬼兒,看出我要走的心思,這個,」

    猶豫一下,措詞並不壞:「這裡你心裡有我,把我放心上,也就猜出來。但是,更讓我難過。」

    寶珠陪笑:「我錯在哪裡,請告訴我。」

    &是你錯…。先說剛才家裡的話吧。六姐兒,你把我話匣子打開,聽我再說家事。」小宋夫人嘆氣:「一家子幾個兄弟,親的盯著我們,我不惱。堂兄弟也來盯我們,姑表兄弟也來盯我們。」

    寶珠腦海里頓時出現一堆的兄弟妯娌,竊竊一笑,寶珠這裡難道不是嗎?國公府里早就約好,等夫妻相聚結束,就請寶珠和客人們去做客,那裡可是八個妯娌。

    八個?

    有時候寶珠都佩服自己,怎麼跑到八個妯娌窩裡去了。

    &幸嫁給他,都說有出息,我眼裡看也有出息。兄弟那麼多,能入太子府中只就一個,這就扎了馬蜂窩似的,」小宋夫人幽然。

    寶珠嫣然,和她逗樂子:「多大的馬蜂窩?」

    &麼?」小宋夫人沒聽懂。

    寶珠抬手比劃:「馬蜂窩有小的,這么小的,大白天的沒有蜂子在,我們加壽淘氣,一個沒看住,拿竹竿還捅過一回,還好沒螯到,把我嚇個半死。」

    小宋夫人格格笑上兩聲。

    &有再大些的,也有人敢捅,再大的,舊年楊樹上跟水桶似的,這就沒有人敢碰。」寶珠嘻嘻:「姐姐說拿自己家裡人比馬蜂窩,能有多大?就是大些,也是血濃於水的馬蜂窩不是。」

    寶珠拖長嗓音:「安心啦,在這裡住著吧。」

    &是血濃於水倒好,我們這一個都說能幹,沒有人往他面前說什麼,都往我面前說?我成了聽話的。又是多給了錢,又是多用了東西的,我往這來上一回,不是婆婆苦勸我並不來,但辦船搬東西的,給我四季衣服,不知道扎到多少人眼,我再住上兩天,是要走的,來看看他,就是我的夫妻情分了。」

    寶珠出師就碰壁,後悔自己先勸方明珠,後勸這些難勸的,也就能先大捷。

    但不放棄,還是勸著:「你回去也聽話?在這裡聽不到,留下來吧,小宋將軍也喜歡,夫妻情分上濃,爭執起來都有說嘴的地方。」

    寶珠笑眯眯。

    人生於世,有時候力爭上遊,有時候隨緣隨份。寶珠在婆婆和丈夫面前為什麼地位高,不僅是獨子,不僅是婆婆和丈夫人好,還有寶珠肯在這裡守著,她不在這裡守著,上哪兒去生好女兒和好兒子?

    真是夫妻爭執上來,說一句我守著你呢,響亮過人,絕對性姿態壓倒。

    小宋夫人淡淡:「我已經太有夫妻情分了,我認識的人家,除去咱們幾個以外,我娘家的親戚,我婆家的親戚,有誰像我一樣走這麼遠?全是男的外面當官,女眷在家裡舒服。情分已足,我收著的好。太滿出去,只怕招人厭。」

    &敢厭我們?」寶珠滿面憤憤,要打這個抱不平。

    &們不是那青梅竹馬的表妹,我們沒有那跟前跟後的情分。」小宋夫人酸溜溜。

    到這裡,就全是小沈夫人鬧出來的,惹得別家夫妻暗地裡生分,認為當丈夫的不夠情意,不識自己遠路而來的情分,寶珠說幹了話,帶著沮喪出院門後,又要強打精神,去勸下一家。

    回身一看,方明珠怯怯跟著自己,寶珠大喜,喚過她來,殷殷地問:「明珠,你是要在這裡好守著的吧?」

    &然的!」

    寶珠心情回來不少,生出許多勸人的氣力,走到下一家院內。

    ……

    走出府門,龍五公子覺得日頭刺眼。從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到街道上走過的人都有精神,不是有笑容,就是很匆匆,更把他從京里落榜回來寂寥的心情襯成一片灰濛濛。

    算算日子,從四月殿試後落榜,陪著兄長四公子在京里選官,運氣不錯,兄長的官職在這裡——龍五和龍四都認為運氣不錯,他們的父親輔國公一定不苟同。

    四公子當官去了,兄弟們不再是天天相伴,五公子就不出門見人,他又落選,實在難以見人。還有蕭儀的死,給龍五撞擊很大。

    以前他在詩社裡高發闊論,說的大多是蕭儀言論引出來的話。水有源頭就出來的足,儀殿下所想,就是龍五的源頭。現在這源頭沒了,龍五也沒有去詩社的心思,還有袁訓是第二科高中探花,和他打賭的那阮小二也中了狀元,更讓龍五梗在心裡,難以見人。

    數月的不出門,怎麼就今天要出門?

    一個有人約他,是學裡的知己,以前也追隨過儀殿下的心思。一個是再不出門,就只能留在家裡見那個……。凶神惡煞的,不可理喻的,見到又實在難為情,怕她小嘴兒一張吐出一堆難聽話的…。表弟妹安氏。

    龍四龍五出門去趕考的時候,寶珠還在山西,袁夫人卻在京中。家裡是給他們備下東西,讓他們去拜姑母。結果呢,是弟妹先拜的他們,龍四還好,他有了官職,寶珠來做客,他可以說衙門裡有事兒,龍五就無可推卻,算著袁訓等人離去,家裡一定要請安氏弟妹,他預先的出府和學友們走動起來,到時候說有詩社什麼的,也就可以避開。

    聽上去寶珠能耐不小,能把數月不敢見人的五公子這就攆出府門。

    抬步,往熟悉的詩社過去,這是一個幽靜的亭閣,上面有個古詩題壁,縣官們讓保護起來,派個人看門,不許閒人上來,學子們可以在這裡對詩。

    大門外,龍五見幾莖野菊生出牆角,又想到那外表出塵飄逸的儀殿下,心頭作痛,又強自忍住。

    有人喜歡吃酸,有人喜歡吃辣,給習慣吃酸的人吃辣,他得多難過?很難擰過去。說話上,也是一樣。

    龍五喜歡發針對時事的評論,他的心思認為某官不對,京里出來的某調令不對,他就喜歡這樣的說,痛快,發泄,是自己當家作主人的姿態,說完了回家去,還是一樣的過,他並不管。

    讓龍五揣摩聖意,跟著聖意走,跟吃酸的人餵下一盤子辣椒一樣,他心裡就沒有辣的概念,這是折騰他。

    至於龍五認為宮裡出來的種種不對,還想去宮裡求官,在他來說沒什麼啊,不去宮裡求官,還能去哪兒呢?

    而發發議論,這也正常。

    走進大門,龍五以前評論的心就上來。見到約他的人,那人早泡好茶在那裡,旁邊坐著一個中年人,氣宇過人,面帶精明,膚色微暗,幹練模樣,龍五也沒有多放心上,這裡時常出現個外人很正常。

    把桌子一拍,龍五整個人都活過來。

    &問我儀殿下怎麼死的,唉,還不就是說幾句話,其實說說有什麼,說話能件件順從上意嗎?這就定下個謀反,」龍五漸憤怒起來。

    &個高大進,憑什麼當狀元?讓他當狀元,就是去送死的!福王殿下殺了他,殺得他!要是我也得殺他!」

    福王殿下,在旁邊坐著,眸光閃動。他暗相,龍家五公子對整件事情並不知情,他也沒看出福王是殺人滅口。

    京里那混賬是只想當王爺,有一丁點影響到他繼續當王爺,他都會扼殺。

    殺儀兒,殺高大進,是一樣的心思。

    把龍五的心思看清楚,福王就單刀直入,手在臉上一抹,也就有了淚水。死的是他親生子,他眼淚不費事就出來。

    &公子仗義!難怪儀殿下生前有話,說他為澄清玉宇,難免有偏激之言,也就可能得罪什麼人,說如有什麼,山西龍五公子,是可以依賴的。」

    龍五打個激靈,從頭到腳的清醒。

    蕭儀是定謀反罪名,而且他也真的想謀反,龍五完全知道。

    他在這裡為他不平,是先入為主的欣賞蕭儀,在天高皇帝遠說話可以不避的地方,也就說上幾句沒別的意思。

    沒想到招出來這個人,龍五狐疑。想適才見面的介紹,說是經商的秀才,屢試不第,轉而行商,有文才,慕詩社,這才過來。

    現在他自稱儀殿下的人,龍五心思轉動,這是什麼意思?

    就看學友,學友笑道:「這個,是福王府中的蕭大管家。」福王跟著笑:「五公子最近少出來,我本想國公府上投名貼,請見五公子。但,」面色微沉:「儀殿下身死後,怕受人嫌棄,不敢徑直登門。轉他人之手,特意請見五公子。」

    這話滴水不漏,龍五最近也的確是沒有出門,他家不是尋常人家,不是說找他就能找到,就點點頭,還有警惕:「大管家找我有什麼事情?」

    &管的是家裡的商隊,我們有支商隊近日要回來,本來不要麻煩五公子,但慚愧的是儀殿下死的冤枉,不知哪起子小人害死了他,又有王爺雖放出來,實則是讓看押。商隊不敢再打著王府旗號入邊城,我是沒有辦法,才想到在我出關以前,儀殿下曾說過,那是幾年前的事情,說五公子是個遇事可以相托的人,無奈厚著臉皮求到您面前。」

    福王說得誠懇無比,如果說他是個王爺,又是這樣的口吻,這裡兩個人都不會相信。

    就是龍五,也只打量他風塵僕僕,像走遠路的商隊,又氣勢過人,說是王府的管家也可信。就鬆口氣:「商隊是小事情,也是的,誰家沒有個倒霉事情,」本著安慰,龍五道:「但福王殿下後來又有聖眷,也是皇恩…。」

    在這裡停下來,龍五面有尷尬。

    福王殿下後來有的聖眷,是到宮裡飲宴用酒,皇帝博得一個「愛弟」的名聲,哪怕侄子要造反,皇帝也沒株連不是?

    龍五倒不是對夸皇帝心有芥蒂,讓他斷了話的是那天宮宴的原因不是別人,是小加壽過生日,在宮裡做壽。

    小孩子哪有說做壽的?還沒大,哪來的壽?

    但滿京里恭維,都這樣的說。為了加壽的壽宴,把簪花宴也推遲,都說是本朝頭一人。小袁一家過得越好,龍五就越不痛快。

    本想安慰管家,這就無端的停下。

    福王也不想多聽,王爺有聖眷?不是那個混蛋,他不會流落在外妻兒不能相見,妻兒也不會橫死。妻子的死,與他有關,兒子的死,是他親手所刃。

    心頭酸痛上來,恰好五公子不再說下去,福王也怕他再說,忙只說商隊的事情:「人數不少,我們家一共三支商隊,每隊數百人,都不敢隨意入城,一個是年後到的,餘下兩支陸續到來,全候在外面,還有一支是親戚家的,加起來有兩千人左右,還有大車,請五公子幫幫忙,我們繞過衛所進來也罷。」

    龍五一口答應:「行,衛所那裡我去說話。」說好等說過回口信兒。

    隨後出來,福王帶的人候在城門,接住他,同出城數里。福王沉下面容:「去告訴蘇赫,明天或是後天晚上有人帶他們過來,凡事小心,不到城下不要暴露!」

    ……

    大同城外約有兩百里,是處低洼地方。冷月照著小山丘,樹林裡外停著大車,打扮成商人的精兵們看似睡著,其實懷裡全抱著刀,有動靜就一躍而起應戰。

    消息送到這裡,是深夜。蘇赫和幾個將領在看地圖。他陰鷲般的眸光,寒如雪峰月,緊繃的嘴唇成一條線,似乎都可以用來殺人。

    殺氣,寒光,殘忍,在他身上流動不已。再換上的,是財富,嗜血,和挺進中原。

    他還不知道袁訓等人離開,而路線不同,也沒有遇上。

    蘇赫知道的,是他的大仇將在明天得報。

    他和福王府中和袁訓交過手,袁訓不是他的對手。這樣的人殺了自己父親,蘇赫從沒有當他是英雄,他也能讓自己報兩年的仇都沒有達成…。這恥辱將在明天奉上。

    殺光他的家人,燒光他的家產!

    不不,把他的老婆搶走,漢人的女人都是很美貌的……蘇赫想到這裡,嗓子眼裡涌動出奇異的咕咕聲,像是提前在嘲笑袁訓。

    睡他的女人,那一定是美妙的。

    他在得意妄想時,袁訓一行打馬狂奔。都是馬上的好手,都想爭取早一刻到地方,又都有備用馬,這就備得不遺餘力。

    還不耽誤吵架。

    &說,這掌柜的一定是我當,我才不給你們中哪一個當下人!」蕭觀面色黑黑。扮作商人,總得有一個是掌柜的。

    他一說話,就全面受敵。太子黨們一起鬨他:「你生得不好,不能當掌柜的!」

    &你們誰當,你們誰敢在我上面?」蕭觀撇嘴。見袁訓不說話,又罵他:「揣什麼寶呢,有話大家聽聽!」

    &跟你一樣!就爭這個!我在想那裡有多少人,有多少錢!」袁訓心思轉到寶珠身上,嘴角噙上笑容,要給寶珠好東西,還要給壽姐兒好東西,還要給兒子們……

    寶珠在這個時候,也想到加壽。

    她明天去草場,後天一早回來,下午還要趕著見趙大人。在寶珠接下太子殿下的差使時,也沒有現在這樣的想辦好。

    和表凶一樣,為女兒的成分更高。

    加壽以後是皇后,外戚不多多的出力,那可怎麼行?

    她睡下來把丈夫女兒輪流想起時,龍五公子在家裡讓小廝明天備馬。

    &天是辛指揮使當值吧?」

    小廝回話:「已約下他,他說久不和公子喝酒,正盼著呢。」

    國公府的招牌,有時候還是金的。

    房門響動,五奶奶回房裡來,興沖沖的:「你還沒有睡?」龍五隨意地問:「忙活什麼?」五奶奶笑道:「請弟妹不是嗎?定酒菜單子呢。」

    龍五頓時頭疼,心想當我沒問吧,你不必再接著回答。

    &題外話>

    票子還是要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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