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幾個人便早早的醒了過來,收拾妥當之後,獨孤劍就帶著三個女孩來到岸邊,登上了老王的船。老王撐起帆,離了碧霞島,向漁村進發。他一邊操控著船,一邊笑呵呵的誇讚著獨孤劍:「老漢還真沒看出來,你一個人就將那些賊人全都收拾掉了,還救回了這幾位姑娘,我活了大半輩子了,這回真的算是遇到了一位少年英雄啊。」
三個女孩坐在船艙中,聽到老王這麼誇獎獨孤劍,也是十分高興,不住地在竊竊私語著。獨孤劍站在船頭上,忽然想到了賈老實救他的事情,扭頭答道:「王老伯,您過獎了。我聽說吃過賈老實一隻雞蛋?」老王聽他一說,愣了一下,「額,不錯,是有這麼回事。」
「那請恕小子無禮,不知您吃的那隻雞蛋是生的還是熟的?」
「當然是熟的。」
「那熟雞蛋能不能孵出小雞來?」
「這個,當然不能。」老王遲疑了片刻,如實回答道。
「王老伯,那你欠他什麼?」聽獨孤劍這樣一問,老王又愣了一下,嘴上喃喃自語道:「欠他什麼?我欠他......對啊,我欠他的,不過是一隻熟雞蛋而已。」兩人相視大笑,「多謝公子指點啊,不然老漢還一直迷在其中呢。公子以後什麼時候要船,我就什麼時候出海。」
似乎昨夜的大風大浪已經將大海的力氣耗盡,此時的海面上風平浪靜,晴空萬里。沒用多久,老王操控著船便安全地返回了漁村,幾個人下了船,向老王道了一聲謝。獨孤劍回身對三個女孩說道:「三位姑娘,此處離臨安不遠,都是大路,也比較安全,請你們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哪知何梅卻突然向獨孤劍開口:「獨孤公子,你,能送我回家嗎?我......」獨孤劍看著何梅嬌羞的神態,心知麻煩來了,有心拒絕,哪料張琳心卻開口擠兌:「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獨孤公子,你就送何姑娘回家罷,我就把安妹妹帶走啦!」說著,拉著安雪,不等他答話,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獨孤劍看著張琳心拉著安雪離開的背影,心中轉過萬千思緒,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痴痴地看著。何梅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害羞地低聲說道:「獨孤公子,我們、我們也走吧。」他這才回過神,看看何梅,點了點頭,「那、好吧。」
一路之上,獨孤劍不願再與何梅有什麼糾纏,一直走在前邊,儘量不開口說話。何梅生在富貴之家,平日裡嬌生慣養,哪裡走過這麼長的路?遠遠地落在後邊,一直跟不上獨孤劍的腳步?不斷地喊他停下來休息,偶爾也趁著休息的機會,旁敲側擊地打聽獨孤劍的家世、還有和張琳心的關係。
獨孤劍從何梅嬌羞的神態中察覺出了異樣,經過張琳心的事情,他不願再和女孩發生什麼瓜葛,因此當何梅問到自己是否成家時,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本是一介江湖草莽,整天過著刀口舔血、四處漂泊的生活,我也不願誤人青春......」
聽到這裡,何梅哪還會不知道獨孤劍的意思,低下頭來,不再言語,默默地跟著獨孤劍繼續前行。
今日的臨安城倒是沒有再封城,獨孤劍帶著何梅順利地進入城中,來到何梅的家門口。他本欲與何梅就此別過,可何梅卻一定要邀請他到家裡坐坐。兩人正在推辭之間,恰巧何家的一個僕役開門出來,看到了小姐回來,就急忙跑回去將何員外請了出來,這一下,獨孤劍是無法推辭了,只好跟眾人進入了何家。
何員外請獨孤劍坐下,帶著家人一起拜謝:「公子,你可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啊!」獨孤劍連連推辭,哪知何員外拉著他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笑道:「公子一表人才,又身手不凡,真是我何家之福啊。」獨孤劍不明就裡,卻是十分疑惑,「何員外,這是從何說起?」何員外哈哈大笑,說道:「公子,小女失蹤之後,我便許下重諾,誰若能救回小女,我便將小女嫁與那人,並將全部家財作為嫁妝。公子放心,老夫就這一個女兒,也沒有兒子繼承香火,既然有此承諾,就絕不會食言!」
獨孤劍此時方才明白過來,急忙擺手解釋:「何員外,這、這、你誤會啦!」何梅早在島上被他救出來時,看到他儀表堂堂,又身手不凡,便已經傾心獨孤劍,此時聽自己父親這麼一說,雖然是心中千肯萬肯,卻仍帶著女兒家的一份嬌羞,一跺腳,「爹!」紅著臉跑入了內室。
何員外看著女兒的身影,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哈哈大笑,「公子不要見外,小女就是這樣,被說中了心中之事,就害羞了。還請儘快公子稟明堂上,我們選擇良辰吉日,讓你們兩個儘快完婚。」獨孤劍哪裡能會同意?急忙起身拒絕:「多謝何員外的美意,但在下乃是江湖草莽,自幼父母雙亡,又集父仇師仇於一身,無意於兒女私情,不敢為一己之私而忘記先人之仇,還望何員外見諒。」
看到獨孤劍態度堅決,何員外沉吟了半晌:「這,這,這如何是好?」卻也不能強行作主,只好作罷。何梅躲在內室,聽到獨孤劍拒絕的話語,雖然在路上時她已經知道獨孤劍的意思,但不曾想自己父親提出之後,他仍然這麼堅決地拒絕了,心中默默地道:「公子啊公子,如果你我是無緣之人,你又何必救我?還不如......」
獨孤劍拱手道:「何員外,您的好意我心領了,祝願您早日為何姑娘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了,告辭。」何員外答了一聲謝,將他送出門外。何梅在內室又聽到獨孤劍告辭的話語,便急忙追了出去,在門口喊住了他,「公子,你......真的要走了嗎?」獨孤劍看著何梅有些憔悴的面容,說道:「何姑娘,你才貌雙全,善良溫柔,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獨孤劍不過是個漂泊江湖的莽夫,姑娘跟著我,只能是吃苦受罪,我又怎麼能耽誤姑娘一生?」
何梅搖了搖頭,「我不怕吃苦。公子,你之所以不答應,是不是因為......那位張姑娘?」獨孤劍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張琳心時,她那笑靨如花的表情和那一股淡淡的幽香,「何姑娘,我......」何梅卻不待他解釋,「公子不必多說了,何梅什麼都明白,只怪造化弄人,何梅會永遠記住公子的救命之恩,願你和張姑娘有情人終成眷屬。」說完,掩面跑回了屋中。
獨孤劍怔怔地看著,卻不知該如何是好。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何府。站在大街之上,獨孤劍想了想這些日子來的遭遇,卻是搖了搖頭,又忽然間想到:「不知道張姑娘到家了沒有?」轉念卻又想到:「唉,她竟然是......以後,不想也罷。我還是趕快去打聽柳老前輩的消息。」
他又來到明月樓,卻看到一個老丐坐在門前的地上,手裡捧著一壇酒,邊喝嘴裡邊嘟囔著:「酒啊,給我酒......」旁邊還放著五六個空酒罈。獨孤劍走過去,勸道:「這位前輩,你醉了.....」門口的小二急忙把獨孤劍拉開,說道:「客官,您不用管他,他都在這裡喝了一天了,誰都弄不走。」獨孤劍奇道:「夥計,這是怎麼回事?」小二引著獨孤劍走到酒樓內,「小的也不知道呀。這人自稱是個什麼什麼人,小的也沒聽懂,昨天下午就到這裡來喝了個死醉。嘴裡盡嘟囔些什麼「丟了藥方」、「寶貝」什麼的,莫名其妙……」獨孤劍倒是十分納悶,「丟了藥方?」小二接口說道:「對呀!沒聽說過哪個郎中丟了張藥方會愁成這樣的,這年頭,庸醫一大把,誰還敢信?」
獨孤劍打發了小二,走到櫃檯前,問道:「掌柜的,在下想打聽一個人。」那掌柜的一下子就認出他是昨日和張如夢一起痛打路達之人,急忙笑臉相迎:「公子請問,這京城裡的大小事情,咱們酒樓還真沒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聽說武夷山的柳老前輩這些日子到了臨安府,不知在哪裡可以找到他老人家?」
「哎呀,公子你這可算是問對人了,柳老爺子前兩天還來這裡跟張風張大人喝酒,當時聽他自己說準備回去,這兩天都沒見到他了,只怕是回山了吧。」
獨孤劍道過謝,轉身走出了門,看到老丐依舊躺在那裡,心有不忍,便又打算去勸勸他,哪知那老丐翻了個身,根本不搭理他,拿著酒罈子繼續喝著,嘴裡依舊在念叨著「藥方」。獨孤劍十分無奈,只能走開,心中卻仍在思索著,究竟是什麼藥方能讓這個老丐醉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