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瑤哼了一聲,不再理如塵,對蕭影道:「影哥哥,咱們假裝高義老怪被我們捉住,不准高仁顧念兄弟情誼,便此不再逃了呢。」
蕭影登時喜形於色,連聲贊道:「此計大妙,此計大妙,」
如塵面有不忿,於此憂急關口,也顧不得講什麼身份面子,放粗口道:「妙個屁,似你們這般磨蹭半天,說不定宛兒她……宛兒她都被那禽獸給糟蹋了。你們想想,那高仁老怪貪戀美色如同性命,豈會為了兄弟情分拋下宛兒,小婢子說話全然就像放屁,」
蕭影道:「為保萬一,請師父您老人家依舊向前追去,我在這兒依計行事,可好,」
如塵斜了一眼蕭朱二人,聲音略帶哽咽道:「你們愛怎樣便怎樣,」邁開雙足,疾馳而前,心裡對朱瑤的計謀,自也抱有萬一的指望。
朱瑤當即下地告知蕭影如何如何騙得高仁上當。
蕭影依計喊道:「高仁,你還要你的兄弟高義活命麼,要他活命,給我快快滾回來。倘若來得晚了,我便將你兄弟的狗頭切下來餵狼,」
接著又壓低嗓門,學高義的聲音,粗聲粗氣地道:「蕭影你這小賊,我高義怕死便不是人。想我兄弟二人外號叫做『仁義二怪』,平日卻專做不仁不義之事。你既知咱兄弟倆的外號,明知咱兄弟倆無情無義,又來施此等伎倆,要老二救我,你說他能拋下那個美羊羊,竟來上你的大當嗎,」
聲音遠遠送了出去,隨即便有個聲音道:「蕭影,你若敢動我兄弟一根寒毛,我高仁定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美羊羊,今兒算你走運……咳,我說老三啊,你恁地不中用,三拳兩腳,便給人家捉住。不過,你話也別說得這般難聽,做哥哥的再怎麼好色,再怎麼不仁不義,兄弟有難,哥哥自然是要救的……」
蕭朱二人互視一眼,雙雙掩唇而笑。
隨之蕭影收斂笑容,放聲道:「想不到你兄弟倆平日作惡多端,卻還顧念兄弟親情,佩服佩服,你快將手中之人帶回來,見到並排三株大樹,好生將她安頓在樹下,然後往前再走百步,便可救出你兄弟。」
高仁的聲音道:「好好好,但聽尊命,不過……不過……這可不大對勁啊,這萬一你不肯放我兄弟,這可咋說,」
蕭影高聲答道:「廢話少說,高義好歹是你親生兄弟,你手中那女孩兒可大不一樣,她只是我昔日的同門師妹,僅此而已。你若不肯依言行事,倒要瞧瞧哪邊更划算些,」
高仁道:「說得也是,只是……不過……」說話聲音越來越近。
蕭朱二人連忙縮身樹後,貓著身子,只等高仁入套。
不一會兒,高仁果真右手提在李宛兒的背心衣服上,大踏步朝三株古松尋來,不時東張西望,顯然是在找尋高義的下落。
卻在此時,山上傳來高義的聲音:「他奶奶的,蕭影這小子當真厲害,搞得老子差一點給雪活埋。這臭雪,你怎地不長眼睛,見到老子倒下,你還盡朝我這邊埋來……」
朱瑤忍俊不禁,噗嗤一下,差點兒笑出聲來,幸得蕭影及時捂住她櫻唇。
聞到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她不由痴痴瞧著蕭影。
蕭影心下正也焦急:「這高義早不到晚不到,偏生這個時候到,咱們的計謀可要穿幫了,」
瞥眼見朱瑤一雙妙目秋水般流動,正自楚楚瞧著自己,自己手上兀自濕漉漉地,乃是方才捂她嘴唇時帶下的香唾,不由得怦然心動。注視著她嬌波流慧的雙眼,情不自禁想要在她櫻唇上親一下,但一想到李宛兒命操人手,眼前這女子雖然長得細柳生姿,著實叫人著迷,但她畢竟是仇人的女兒。
如此這般想著,便即收住心神,再也不敢向她多看一眼。
原想高仁聽聞兄弟的聲音,定會毀約逃竄,豈料他自言自語道:「蕭影果然信人也,竟先行放出我兄弟。唉,在大草原上,我心下原也極是佩服你的,想我高仁行事雖壞,可平生心中最是佩服你這等英雄豪俠。你既不肯食言,老子也不是個不識大體之人。小美人兒,好好跟著你的蕭影好師哥吧,他可是老子這輩子最佩服的人,你若有負於他,瞧哪天不把你給辦了,」
說完狠狠將李宛兒往樹下的雪地上一扔,往前又行。
蕭影早自守在旁邊的樹堆中,聽了高仁一番自言自語,心裡禁不住好笑。見李宛兒身子凌空翻滾著,直朝自己這邊劃著弧線落下,當即縱身凌空飛出,朝高仁笑道:「多謝,」雙手接過李宛兒,抱著她飄身落在古木旁邊。
他正要將李宛兒放下,李宛兒粉掌一翻,啪地給了他一個嘴巴。
蕭影又驚又怒,氣道:「你……你幹什麼,」
高仁猛見蕭影現身,遠遠奔出百餘步,這才站定回身,見蕭影吃力不討好,竟吃了李宛兒一記耳光,嘴裡嘟噥道:「我說蕭影小兄弟,這可不大對勁啊,你救了她,可她……啊哈,你這小妞兒媳婦可不大好對付啊,方才老子抓住她,一個勁只是要死要活,吵得老子好不心煩。你可不能太過嬌慣了她,倘若實在**不好,老子願意代勞。」
說完縱聲長笑,直朝高義話聲來向奔去。
蕭影本想追上去教訓教訓他,最好替武林剷除這個敗類。可李宛兒一巴掌打得他暈頭轉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加之她又吵嚷不休,這便給他逃了去。
見高仁走遠,料知兩兄弟會面,即便識破計謀,自不敢再回來自討沒趣,這才朝李宛兒道:「你沒來由打人,太沒道理,」
李宛兒花顏怒目,說道:「你方才說我只是……只是你的同門師妹,僅此而已,那是什麼意思,你說,」
蕭影這才恍然,說道:「當時為了救你,說了這話,才騙得高仁中計。」
李宛兒哼地一聲,冷笑道:「誰要你救我,讓我死了,豈不更好,這樣你便再無顧慮,可以帶著你那個……你那個寶貝公主逍遙快活去了,」
朱瑤自也在樹後悶悶不樂,暗忖:「你這高仁老怪有眼無珠,竟將李宛兒說成影哥哥的媳婦兒,改天瞅個時機,定將好好懲治你一番不可,」
蕭李二人爭吵間,如塵已然迴轉,站在旁邊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宛兒,方才情勢當真兇險萬分,你得能生還,他也不無功勞,你便少說兩句吧,咱們得即行上路,去跟你那些師妹們會齊。」
李宛兒不忿道:「那這大仇……這大仇不報了麼,」
如塵略一尋思,道:「罷了,她今日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咱們也非青紅皂白不分之人,且饒過她這次,下次再見,定不相饒,」
李宛兒朝蕭影瞟了一眼,問道:「你……你走不走,」
蕭影師門情深,走不是,留不是,一時不知所措,只道:「我……」看看如塵仍板著一張臉,心下難過,便不再言語。
如塵道:「志不同,不相為謀。現今他已非我門內之人,你叫他去做甚,走吧,」說完踏雪先行。
李宛兒淚眼汪汪,一步一回頭,跟著如塵隱沒在雪原之中。
朱瑤一直藏在樹後,見如塵師徒走遠,自樹後跳了出來,向蕭影笑道:「她們都走遠了,你還呆呆站這兒幹麼,」
淚水在蕭影眼眶裡打轉,聽了朱瑤的言語,仍自望著如塵和李宛兒的去向,呆呆出神,不作理會。
朱瑤提高嗓門兒,在他耳際大聲叫道:「喂,幹嗎不睬我,」
蕭影一怔,這才回目瞧了一眼朱瑤,黯然道:「你我從此再無瓜葛,你走吧,」
朱瑤聞言頭腦發暈,哽咽道:「為什麼,剛才你捨命救我,難道都是假的麼,你既對我無情,還不如給你師父一劍殺了我乾脆,」說完掩面奔出,繞道回去掘坑埋了李媽媽的遺體,徑往如塵師徒去路而行。
蕭影怕她又遇上仁義二怪,放心不下,一路跟在她後面。此刻見她往師父去路而走,急道:「那邊你去不得,」
朱瑤更不回頭,說道:「天下之路人人走得,為什麼我走不得,」
蕭影心下捉摸不定,她尾隨師父而去,是想伺機向師父下手,抑或主動去送命,心頭實也舍不下師父,跟去看看,若有個意外,亦好及時相救。
他一路遠遠跟在朱瑤身後,白雪茫茫,兩相無言。
正行間,突聽身後馬蹄聲雜沓,兩人不約而同回頭看時,只見一黑一白兩騎,自皚皚白雪中飛馳而來,馬上兩人均自身著青藍色衣飾,兩張臉嘴一相拼湊,便成了黑白兩色的太極圖案,正是陰陽雙煞。
兩人驚愕間,已聽烏木霜大聲道:「皇上有令,命我等二人迎公主回宮,」話聲未落,已然雙雙飛身而前,一左一右,落在蕭影兩側,雙足陡一站穩,都向朱瑤躬身拜了下去。
朱瑤面色一沉,說道:「我尚有要事傍身,你們先回去,」
戈鷹道:「皇上有旨,不論公主有何要事,定須先回宮中一趟。我們做下屬的也是奉命行事,萬望公主體諒,這便一同回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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