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素也好,公孫勝也罷,白勝覺得,這個正在島上釋放五雷天罡正法的人不論是誰,都會是他的敵人而非朋友。在河圖洛書以及有可能存在的其它寶物面前,任何人都不可能作為自己的朋友出現在陷空島。
既然有法師在場,這場爭奪的結果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即便是他也沒有對抗法師的把握,因為能夠讓他無視當世一切修真者施法的龍雀神刀沒有帶在身上,這一刻他終於無法保持淡定了。
究竟該怎麼辦?或者說,這河圖洛書應該怎樣去拿?這是一個不得不重視的問題。
這一刻,他不禁為自己從前的某些行為感到無比懊悔,回想當初,在沙漠中的淡水湖邊少殺一些人該多好?又或者在與數百名麻魁同行同宿時不與野利姐妹放縱該多好?再細究這些孟浪荒唐的根源,都怪那一對該死的天外魔刀!若是沒有經過十字坡,沒有得到那對魔刀該多好?
只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世上也沒有如果,沒了龍雀神刀,一旦出現武功與修真對戰的情景,他便全無勝算!
島上已經傳來了方臘的呼喚:「包天師何在?速速趕來助陣!」
聽到這話之後他就更是吃驚,合著這島上還不是只有一個法師存在,原來包道乙也來了!這個在另一時空裡用飛劍斬落武松一條手臂的修真者、此刻正在陷空島上協助方臘對付他方修士,毫無疑問此人必然是自己的另一勁敵。
這可怎麼辦?可以想見的是此刻陷空島已經是步步荊棘,不論是方臘還是盧俊義,不論是包道乙還是公孫勝與林靈素中的一個,都將是極難戰勝的對手,自己帶著六名水中健兒登島,只需碰上這其中的一個就很難辦!
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就忍不住要遷怒於人。這特麼究竟是誰這麼無聊,竟然把陷空島藏寶的消息捅得天下皆知?
在他的印象里,原本知道這件秘密的絕對不超過六個人,其中有方臘,有白欽,有李若蘭,有蕭鳳,再有就是他自己。他認為如果存在容錯率,那麼第六個人就有可能是方百花。
就連方臘的親生女兒方金芝都不知道陷空島的水下涵洞,別人如何得知?
但是眼下放眼這松江江面,各船上的武林人物加起來幾達萬餘,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陷空島藏寶的?
若說最初知道這件事的五六個人裡面有人故意把這個消息放了出去,他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誰那麼傻逼?不論對這六個人裡面的哪一個來說,想要獨吞河圖洛書都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情,就算不透露出去也很難實現獨吞獨占,在這個基礎上再鼓動成千上萬的武林人士前來參與奪寶,那不是腦子有坑麼?
他想破頭也想不出這隻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然後他就沒了細想的時間,因為此時江面上已是一片大亂,不知道有多少人離開了自己的座船,衝到了一字排開的明教戰船上面,與明教教徒展開了廝殺。
原因很簡單,島上爭端一起,陷空島周圍眾多船隻上的人們就失去了耐心——島上的人們已經開始爭奪寶物了,誰還有心情在島外參與什麼船擂?等這擂台決出了勝負,確定了誰能進入陷空島,島上的人早就把東西搶到手了!
廝殺中的人們,沒有任何一個是想跟明教一拼死活的,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闖過明教的封鎖,搶奪明教戰船上的舢板,然後衝上陷空島去奪寶。
如同燕青和白勝這樣的人們畢竟是極個別的現象,燕青是聽從了盧俊義的吩咐所以不再想要登島,而白勝則是看八步走一步,三思而後行。
但是其他的武林人士就不會像燕青和白勝一樣,眼見無數人衝上了明教戰船,他們就想跟著渾水摸魚,只要能衝上陷空島,獨得重寶是不用想的,但誰又敢說自己不能分一杯羹呢?
假設這陷空島是一座金山的話,別人拿成塊的,自己撿些碎末也是好的啊!沒錯,大神們可以吃肉,小神們吃骨頭,我們這些小魚小蝦跟著喝口湯不行麼?
這情景看在白勝的眼裡,就又多了些不解,這些武林人物都是傻逼麼?島上就一本河圖洛書,輪得著你們這樣的人到手麼?就算是天上掉餡餅也砸不到你們腦袋上,你們沖得這麼歡幹什麼?
因為不解,所以才想起來去問鄰船上的艄公,島上究竟有什麼寶貝,讓這些武林人士趨之若鶩?
鄰船的武林人物已經沖了出去,就只剩下那艄公是貨真價實的水上人家,艄公卻說他也不知道,不僅他不知道,就是他船上那些江湖好漢也不知道島上又什麼。
據艄公說,他這艘船來了一天半了,他船上的那些人只是聽說魔教封鎖了陷空島,才趕來一看究竟的。
白勝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原來並沒有人把河圖洛書之事播於天下,這些武林人物之所以聚集在此,完全是因為鐘相封江。
人們大多有個習慣,就是你越不讓我看的東西我越好奇。本來這陷空島就是長江下游的一座江中島嶼,若是無人封鎖,那麼經過這座島嶼的人們也不會上去察看,但是你封鎖了可就不一樣了,什麼寶貝值得你把一座島嶼封鎖起來?
除了上述習慣之外,人們還有另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看熱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要看見一群人圍在某處,就必然產生上前一探究竟的衝動。
這兩個習慣加在一起,再加上明教封鎖陷空島長達三個月,又豈能不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想明白了這些,白勝就知道為什麼這些武林中的俗手庸手拼了命的往前沖了,一言以蔽之,就是好奇心害死貓。
只不過在想通了的同時,他發現在這成千上萬的武林人物中,還真是藏龍臥虎,高手層出不窮,首先他看見了完顏宗望率領一波人手直接越過了明教的戰船,在凌空飛越戰船的同時,發出來一記降龍掌,把早已準備好的船板拍成數截,而後將那些船板投擲到近岸的江面水中。
這手法與日前完顏闍母肢解爪黃飛電,用分解後的馬屍來墊足的辦法如出一轍。只不過完顏宗望發出的木板數量極多,顯然是給他的同行人員做墊腳。
與此同時,他還看見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就更加誇張,雙掌無聲無息地拍向一座明教戰船的外船舷,須臾間那艘戰船便已解體,而耶律大石乘坐的小船卻從緩緩分開的兩截戰船的空隙中飛速穿過。
耶律大石之後,又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徒兒,咱爺兒倆也上去看看熱鬧如何?」
隨著這蒼老聲音響起,一艘小船上突然縱起一大一小兩具身影,那較大的身影將較小的身影挾在肋下,既不越過也不損壞明教的戰船,而是從兩艘戰船中間的縫隙里踏波穿過。
這是真正的踏波而行!而且肋下挾了一人,更顯得輕功至高無上。
這人是誰?白勝聽得明白,也看得清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
那較小的身影隨即答話,稚嫩的聲音里透著驚喜:「師父,你這輕功好厲害,能教給我麼?」
這聲音白勝聽著就更是熟悉,這是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