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蕭峰拍了拍手,隨著這兩個字的響起,場間陽衰雙掌一錯,輕飄飄左右兩掌推出,並未碰觸阮小五的身體,而阮小五便已頹然癱倒。
白勝見狀冷笑一聲,緩步走到了阮小五的身前,俯視著萎靡不振的阮小五,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有句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明明是你出老千,賴了我一百兩銀子,你心裡沒點逼數麼?你還倒打一耙,誣陷我出千,還差點打死了我,逼得我拋家舍業遠走他鄉,現在,你說我是不是該報這個仇?」
阮小五卻不肯認賬,兩眼一翻道:「有種你就自己來跟俺打!找了高手替你打算什麼本事?老子就是看不起你!」
眾目睽睽之下,阮小五當然不肯承認他的無賴行徑。他之前被赤焰掌烘烤得全身都脫了力,委頓在地幾無說話的力氣,但現在既然陽衰已經收功退出圈外,他便有了如釋重負之感,不但不肯向白勝低頭,而且還抬手指著陽衰威脅道:「你敢報出姓名麼?只要今天你不弄死俺,俺阮氏三雄早晚取你性命!」
對於阮小五的威脅,陽衰理都沒理,他低眉順目地站在蕭峰面前,正在聆聽蕭峰低聲的安排。別人聽不到蕭峰的話語,白勝卻能聽見,他聽見蕭峰說的是:「陽衰,等會兒你守在城門口,儘量擋住這些人,能擋多久就擋多久。」
顧不上去揣摩蕭峰的意圖,白勝首先要做的是報仇,他穿越過來以後沒受過別人的氣,就在阮小五身上吃了大虧,如今逮住機會豈能放過仇人?想也不想,抬腳就照著阮小五的膝蓋踹了下去,「我讓你嘴硬!」
「咔嚓」,清脆的骨碎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阮小五的一聲慘叫,雖然他已經恢復些許精神,有了開口說話之力,卻沒有起身再戰之能,根本躲不開白勝這挾著滿腔憤恨的一腳。
白勝還覺得不夠解氣,再次抬起腳來,照著阮小五的另一條腿踹了下去,一個月前若不是時遷偷來神藥,自己已經死在他的手上了,此時此刻,只踹斷他兩條腿絕對是客氣的,而且好像不怎麼夠本兒,但也只能這樣了。
他之所以沒有當眾殺掉阮小五,一來是不想讓自己的身上背上命案,二來也是顧慮到阮小二和阮小七兩人,倘若今天就這麼把阮小五殺了,必會立即引來阮家其餘兩人的瘋狂報復,他覺得只憑自己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應對剩下的阮氏雙雄,更何況阮氏三雄與晁蓋等人交好,若是招來這一小撮牛逼人物的聯合打擊,那就很麻煩了。
當然,他並不知道此時晁蓋以及其餘的阮氏雙雄就在城外北坡,如果他知道這個情況,或許他會考慮暫時放過阮小五。
阮小五發出第二聲慘叫之後暈了過去,久立一旁的吳用氣得渾身哆嗦,指著白勝罵道:「好你個白日鼠,虧得往日裡我還把你當兄弟看,你卻恁地不講義氣!先傷了我再廢了小五,你等著,我鄆城十七村的好漢跟你沒完!」
白勝抬頭冷笑,「吳用,你少跟我假惺惺的說什麼義氣,阮小五差點打死我的時候你在哪裡?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件事,那時候你怎麼不跟阮小五講義氣?」
吳用頓時啞口無言,沒錯,他的確知道一個月前阮小五和白勝之間的那場衝突,但是阮小五是什麼實力?白勝又有什麼背景?他犯不著為了白勝去得罪阮小五不是?所以當時他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只當是聽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根本沒有理會。打了就打了唄,死個白日鼠算得什麼大事?不死就算他命大。
見吳用無語,白勝冷笑連聲,「你吳用給我記著,如果以後讓我知道了你給這幫強盜出謀劃策來對付我,我白勝定會取你項上狗頭!」
終於出了這口惡氣,未等轉身時就已經聽見了城門洞開的門軸吱吱聲,心頭一驚,回身卻發現城門已經開了,只不過沒有任何人能夠出去,因為陽衰站在城門洞口,再不是面對蕭峰時的卑微模樣,而是昂首睥睨眾人,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我擦,蕭峰呢?」他快速在人群中巡視了一遍,沒有看見蕭峰的身影,不禁心頭大罵:「蕭峰你小子也忒不仗義了,我幫你打開了通道,你倒好,自己先溜出去吃獨食了是吧?」
當下再也顧不上吳用和阮小五,快步往城門走去,還沒走到近前,卻見人群里一個胖大的和尚越眾而出,站在了陽衰的面前,單手合十,「貧僧生鐵佛崔道成,還望施主行個方便。」
生鐵佛?白勝心頭一凜。他當然知道生鐵佛是誰,在《水滸》原著里生鐵佛和邱小乙聯手只用了十五招就打得魯智深落荒而逃,而在其它版本的水滸故事中,生鐵佛的武功更是牛逼,作為出身少林的高手,相比於同為少林俗家弟子的武松來說只高不低!
不論從哪個版本的水滸來說,生鐵佛都是高出阮小五一大截的存在,除非這些故事記載沒有一個是真的,但是這顯然不太可能。如今可以確定的是,方才生鐵佛之所以沒有強行闖關出城,那就只有一個原因,是他不想招惹官兵。
看來這衛縣城內高手不少啊!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白勝不免有些後怕,若是早知道有生鐵佛這樣的高手在人群之中,他都未必會做出剛才的一系列事情,又或許,把吳用和阮小五假冒官兵的真相透露給生鐵佛,讓生鐵佛去對付阮小五豈不更好?
就算是借刀殺人,借生鐵佛這把刀要比借陽衰好得多。因為那樣自己就不會高調地出現在人們面前了。而現在雖然通過陽衰打開了通道,雖然自己也沒有暴露身負武功的事實,但畢竟已經引人注目了,由於有梁子超那一案的存在,引人注目絕不是一件好事。
一時之間轉不了太多的念頭,只見陽衰冷冷地看了生鐵佛一眼,吐出幾個字來;「我為什麼要給你行方便?」言下之意,竟是根本不把生鐵佛放在眼裡。
受到了如此漠視,生鐵佛不怒反笑,說了聲:「好!既然施主如此托大,貧僧就跟施主討教幾招!」
說罷一抬手,輕飄飄一掌拍向陽衰的胸前,未見其快,不見其狠,但見臂上僧袍鼓盪,顯然是充盈著澎湃的內力。身後群豪大聲喝彩。
「好功夫!」
與眾人相反的,白勝卻覺得有些不以為然,練過假紅拳心法的他對這種僧袍鼓盪的現象有著獨特的理解,他認為這是生鐵佛臂上經脈不夠寬裕所導致的結果。
心法上面確有關於這種現象的詮釋。
經脈不夠寬裕,且調運丹田中的內力超過了經脈所能承載的上限,那麼這些多出來的內力就會在經脈的沿途穴道中溢出,而在掌心勞宮穴輸出的內力就必然大打折扣,所以說這種現象只是看上去唬人而已。
也不知道陽衰是否看出了生鐵佛的不足之處,只說了聲「不錯!」,便也伸出一隻手掌,對著生鐵佛的手掌輕輕按去,與生鐵佛的威勢相比,他的衣袖平靜無波。
只聽「波」的一聲悶響,兩人身形乍分。生鐵佛依然站在原地,只是肩頭晃了一晃,而陽衰的身體卻是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