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狩獵
溫煦的陽光灑在逍遙侯的身上,逍遙侯閉著眼睛享受陽光的沐浴。他其實想瞧一瞧紅櫻綠柳和楚風的生死搏殺,只不過現在陽光如此溫暖,胡椅又是如此舒適,他都不想動了,因此他只有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
院子中中有琴聲響起,是古琴聲。
許多呆在玩偶山莊有二十幾年的玩偶們有些詫異,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逍遙侯彈琴,也從來不知道小公子會彈琴,可這琴倘若不是逍遙侯以及小公子彈奏,又是什麼人彈奏出來得呢?
逍遙侯閉上眼睛,似乎根本不因為這琴聲的來源而有半點驚訝,而且嘴角上還勾起了一抹說不出的愉悅之色,他喜歡聽琴,他喜歡各種優雅的事物,只可惜迄今為止他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聽人彈過琴了。
五年前他甚至花費重金派人去請尚秀芳來玩偶山莊為他彈奏一曲,但最終卻以失敗而告終。
逍遙侯有些遺憾,不過如今這些遺憾全部彌補回來來了。
彈琴的這個人長相如何逍遙侯也不知道,不過這人的琴音卻極其悅耳,仿佛如仙樂,令人忘憂沉醉其中。
半晌,琴音停下,逍遙侯睜開眼睛瞧見了一側狠狠瞪著他的小公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寵溺的笑意,而後轉過視線望著南廂房的方向。
房門是緊閉的,但琴音卻是自南廂房中傳出。
逍遙侯輕輕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之色,輕聲道:「紅櫻綠柳,二十年前馳名天下的天外殺手;楚風,江湖上籍籍無名之輩,姑娘,你認為他們三人交手,勝負如何?」
半晌,廂房中傳出了一聲極其冷靜冷漠的聲音:「這一點你豈非早已經有了答案,否則又如何會派遣紅櫻綠柳前去送死呢?」
逍遙侯笑了起來,他的笑容一向非常優雅,此刻他的笑容甚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陽光味道。
——陽光笑容?這種笑容本不應當出現在逍遙侯的臉上,逍遙侯的笑容可以陰險,而且沉冷,可以玩味,可以陰暗,但絕對不應當出現陽光,因為無論如何看,逍遙侯都不是一個非常陽光燦爛的人,可如今逍遙侯的笑容偏偏變得非常陽光。
小公子可以非常肯定逍遙侯的笑容是很陽光燦爛的,甚至看上去沒有一丁點雜質,純潔得如同初生的嬰兒,那絕對是一種自內心沒有任何陰謀詭計的笑意。
小公子喜歡看逍遙侯流露出這種笑容,倘若逍遙侯可以常常流露出這種笑容,小公子並不介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
但顯而易見無論是逍遙侯還是小公子都明白,小公子是絕對不可以死的。逍遙侯也絕對是捨不得小公子去死的。
逍遙侯臉上的笑意很快就收了起來,剛才的笑容的確是他自內心的笑容,不過逍遙侯並不喜歡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即便這個人呆在房間內並沒有瞧見,但他也不希望自己流露出這種天真無邪的笑容。
天真無邪這種笑容對於孩童來說是稱讚,但對於他這種已經活了四十幾年的笑容人物來說,卻並非是稱讚,而是諷刺。
——一位梟雄又如何能流露出這種笑容呢?
逍遙侯很快收斂了面上的笑意,以一種非常冷靜的語調開口道:「你認為我派遣紅櫻綠柳不是去對付楚風,而是派他們去送死?」
房間中的女郎點頭道:「難道不是?」女郎的聲音依舊清冷而高傲,雖然這裡是逍遙侯的地盤,但女郎卻並沒有半點寄人籬下的意思。
逍遙侯又笑了,但此時他笑得有些玩味,玩味隔著廂房盯著房間中的女郎,道:「紅櫻綠柳是極其有用的人,他們可以幫我做許多事情,甚至可以幫我賺許多銀兩,我為什麼要派他們去送死?」
女郎冷冷一笑,無論是逍遙侯還是小公子都沒有聽見女郎笑的表情,不過他們都可以想像得出女郎面上一定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譏諷之意,可無論是逍遙侯還是小公子並沒有動怒,而是安安靜靜等待女郎開口。
女郎開口道「無論再多麼珍貴的玩偶終究也只是玩偶而已。」
這句話落下,逍遙侯又笑了,開始大笑了起來。
逍遙侯實在愉快極了,高興極了,他的眼睛在光,灼灼盯著廂房內,逍遙侯的視線似乎要刺穿廂房,看見廂房中的那個女人。
小公子恭恭敬敬站在逍遙侯的身邊,她甚至可以看得出逍遙侯眼中那強烈的占有**,不過她同時也可以瞧見逍遙侯眼中那濃濃的忌憚之意。
小公子很快低下頭,她的眸子還是晦澀難測,陰晴不定。
小公子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而且她不但漂亮,而且特別有智慧,甚至還讀了不少書籍。她這種女人的確可以稱得上才貌雙全,文武兼備。
對於逍遙侯對房間中女人閃過的占有**,小公子一點也不掩飾嫉妒,在她看來逍遙侯早就屬於她一個人了,逍遙侯身邊的任何女人都是她的敵人,都是她必須除掉的人。
眼前廂房中的女人,顯而易見極有可能成為她的敵人,但這一次小公子眼中沒有殺意,而是陰晴不定。
廂房中彈琴的女人已經來玩偶山莊有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時間內,小公子可以明顯看得出逍遙侯對彈琴女郎的尊敬甚至忌憚,小公子很難想像得出世上竟然有女人可以令逍遙侯如此尊敬與忌憚。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女人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聲音,逍遙侯也從來沒有對小公子提起過,因此小公子迄今為止也只是知道這個女人名字叫琴箕而已,小公子完全相信這絕對不是這個女郎的真名,但這個女郎具體叫什麼,小公子不清楚,也不敢問。
小公子曾見過這位帶著面紗女郎,當今世上很少有她懼怕的人,可瞧見這位叫著琴箕的女郎,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裡都升起了寒意,感覺就如同老鼠見到貓一樣,說不出的忌憚。
因此小公子絕對不想見到這個女人,可心裡卻不由不揣摩這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和逍遙侯的關係實在太奇怪了,迄今為止小公子對於這個女人的一切知之甚少。
小公子唯一知道得只有一件事:這個女人認識魔夜聽劍,也知道這個女人來玩偶山莊,似乎和楚風有關係,至於究竟有什麼關係,小公子也不知道。
而此時此刻逍遙侯的聲音驚醒了小公子的思緒。
逍遙侯笑容玩味,道:「不錯,無論什麼玩偶,即便再珍奇,也終究只是一具玩偶而已,只不過我還是想看一看紅櫻綠柳這對玩偶是死在楚風的時候,還是被楚風殺掉。」
女郎不說話了,女郎似乎根本就不屑回答這種廢話,琴音響起。
幽幽琴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鬼氣。
琴聲想起瞬間,四周仿佛化作一片鬼域,膽子極大的小公子此刻也不由噤若寒蟬。
很早之前小公子就將女人當作絕對不能招惹的女人,除開女人那極其奇妙的氣質以外,還有一點原因則是女人的琴音。
女人看上去並不同武藝,可能談論出如此琴音的人,怎麼可能不同武藝呢?
現在小公子只能有些慶幸,這個叫做琴箕的女人,幸好並非是他們的對頭,否則小公子也沒有把握可以應付這位迄今為止也不知道深淺的女人。
楚風知道玩偶山莊中有小公子,也有逍遙侯,但楚風並不知道玩偶山莊中不但有小公子、逍遙侯,而且還有身份極其神秘,並且為他而來的女人。
現在即便楚風知道有這樣一個女人,楚風也一定沒有時間,精力去想這些事情了,因為此時此刻楚風面臨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他現在已經成為紅櫻綠柳追殺的對象。
紅櫻綠柳二十年前就已經是名震江湖的天外殺手了,他們殺人從來都不重複,他們的殺人幾乎都不叫殺人,甚至可以成為一門藝術。
這兩個人是瘋子,而且是極其厲害,思維天馬行空的瘋子。
楚風難以想像這兩個蟄伏在清涼山,正在靜靜觀察他的兩個瘋子究竟會用什麼法子對付他。
對於這些楚風都不知道,楚風唯一可以肯定得是:現在自己已經很危險,非常危險了,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在清涼山,可自己究竟會如何死在清涼山呢?
楚風不知道,楚風相信死得人未必是自己,極有可能是紅櫻綠柳。
這是一場狩獵,迄今為止沒有誰知道是獵人,也沒有誰知道是獵物。
楚風行走的更加謹慎更加小心了。
現在他並不清楚紅櫻綠柳在哪裡,因此他必須小心謹慎一些,他並不怕死,可他並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大意而死掉。
楚風原本以為自己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能見到紅櫻綠柳,但楚風根本沒有想到見到紅櫻綠柳的時間,比他預料得要早上太多太多了。
楚風在清涼山走了半個時辰,楚風都可以瞧見玩偶山莊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門了,而在這種時候楚風瞧見了紅櫻綠柳。
準確來說是瞧見了紅櫻綠柳中的一個:紅袍老人。
紅袍老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出現在楚風面前,楚風本以為世上很難有事情能令他驚訝了,可此次楚風卻忍不住驚訝了起來。
楚風望著紅袍老人,他相信世上無論什麼人換著他,即便是最冷酷理智的中原一點紅見到他也會驚訝起來。
紅袍老人出現得實在他不可思議了,實在太不可能了,可紅袍老人卻偏偏出現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楚風望著紅袍老人,遐思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