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武縱橫 第六十七章、魔主魔傅

    第六十七章、魔主魔傅

    情緒。

    每個人都有情緒。

    驚訝也是一種情緒。

    有些人可以掌控情緒，魔夜聽劍、赦天琴箕就是這種人。

    魔夜聽劍是名劍客，一名當世最頂尖的劍客。

    他早已經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當今世上唯一可以影響他情緒的兩個人都在苦境，因此他本以為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影響他的情緒。

    事實上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能影響或改變他的心境。

    即便是曾和他平分秋色的楚風也不能。

    可今日他的面色變化了，因為胡金袖的一句話變了，一句非常簡單尋常的話。

    代價！

    無論什麼人做出什麼事都必須付出代價，有舍就有得，自古皆然。

    赦天琴箕是最了解這句話的人。

    她本就是死人，她原本已經死了，如今她可以活著，只是因為她也付出了代價。

    如今她想要回到苦境也正是為了償還這個代價。

    想要回到苦境就必須得到和氏璧。

    楚風已經得到了和氏璧，赦天琴箕知道楚風得到和氏璧的時候，她就已經準備好付出代價了。

    風四娘、胡金袖已經請她付出代價了，可她愣住了。

    清冷的眼神呆滯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

    她望著風四娘、胡金袖。

    風四娘、胡金袖也望著赦天琴箕。

    風四娘、胡金袖沒有笑，她們只是望著赦天琴箕。

    三人就這樣互相凝視，可空氣中卻已經瀰漫出了一種非常奇妙非常難以言喻的氣息。

    赦天琴箕可以感覺到這種奇妙氣息的存在，她深吸了口氣，盯著風四娘、胡金袖瞧了半晌，道：「你們已經決定了？」

    風四娘、胡金袖對視一眼，而後望著赦天琴箕道：「我們當然已經決定了，只是你願不願意付出這個代價而已。」

    邪王、陰後、邪帝。

    魔門三大頂尖高手匯聚一堂。

    一間陳舊的精舍，偏僻的院子。

    很難想像這種地方竟然存在著隨時可以令天下風起雲湧的可怕人物。

    任何人恐怕都想不出決定未來魔門命運的人竟然會同時出現在這種地方。倘若楚風不來這裡，也絕對沒有法子想得出。

    邪王、陰後、邪帝已經坐下了。

    楚風沒有坐下，明明還有一個位子，可楚風沒有坐下。

    他有資格坐下，無論是謀略還是武功，他都有資格坐在邪王、陰後、邪帝三人的身邊，可他偏偏沒有坐。

    三個人望著楚風。

    楚風掃過邪王、陰後、邪帝道：「我本不想走，可我不能不走了。」

    邪帝向雨田笑了起來，道：「你為什麼要走，你是陰後邀請來的客人，你可有留下，有資格留下。」

    楚風道：「我知道我可以留下，我也有資格留下，可我不能留下，而且也不想留下。」

    「為什麼？」

    楚風淡淡道：「你們無論是論江湖還是論天下，我都不願意牽扯其中，可我知道一旦我知道你們的談論，那我就註定牽扯其中了，我不想招惹麻煩，因此我只能走。」

    邪王微微一笑，他慢慢站起身望著楚風道：「你應當知道你已經來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們三人的身份，你認為我們會讓你走？」

    楚風不假思索道：「會。」

    邪王有些好奇。

    他望著楚風道：「為什麼？我們為什麼會讓你走？」

    楚風淡淡道：「因為我不想招惹麻煩，你們也不想招惹麻煩。」他掃過邪王石之軒，再掠過陰後祝玉妍，邪帝向雨田道：「我知道你們的武功都很高，心機城府謀略簡直都可以算得上深不可測，我的確沒有把握擊敗你們，但幸好你們也沒有把握殺了我！」

    他淡淡道：「即便是你們三個人一起對我出手，再加上楊虛彥、侯希白這兩個人，也沒有法子殺死我，我若想走，似乎沒有任何人可以留下我。」

    他輕描淡寫道。

    這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這句話倘若在司徒笑等人口中說出並非不可以，可若在邪帝、邪王、陰後這三位頂尖高手面前說出，那似乎非常不合適。

    似乎還沒有任何人敢在向雨田、石之軒、祝玉妍三人面前口出狂言過。

    可很奇怪。

    向雨田、石之軒、祝玉妍都沒有任何動作。

    面遮輕紗的祝玉妍的面上看不出喜怒，眼神如幽潭，誰也瞧不清其中的深淺。

    祝玉妍望著一臉憨笑的向雨田道：「他剛才似乎對你不敬。」

    向雨田道：「這個人的確對我很無禮。」他瞥了楚風一眼，嘆道：「我橫行江湖已經近百年，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敢對我如此無禮過，而他是第一位。」

    楚風笑了起來，他隨隨便便站在向雨田的神色，全身上下沒有任何戒備的意思。

    祝玉妍沒有瞧楚風。

    她望著向雨田道：「但你似乎不生氣，而且一點也不生氣。」

    向雨田淡淡道：「你錯了，我不是不生氣，我現在的確很生氣，我恨不得將他的腦袋給摘下來，可我偏偏不能生氣。」

    「你為什麼不能生氣？」

    「因為我知道這個小子就是逼迫我生氣，逼迫我動手，而且我還知道這個小子或許不是我的對手，可若論逃跑的功夫，天上地下似乎沒有人比得上他，即便是那個已經去見紫衣侯的楚留香也未必比得上這小子。」向雨田望著祝玉妍道：「因此你說我生氣有什麼用？」

    祝玉妍點了點頭，道：「看來生氣的確沒有任何作用，可倘若你、我以及邪王三個人出手是不是可以拿下他？」

    向雨田沉吟了一下，搖頭道：「或許可以，或許不能，但我不會去嘗試。」

    「為什麼？」

    「一，因為我們一旦失敗了，那魔門上下就會永無寧日，而現在魔門不但不能亂，而且還一定要整合在一起！」向雨田補充道：「他是一個報復心極強的人。」

    祝玉妍望著向雨田道：「還有第二點？」

    向雨田道：「是的，還有第二點！可這第二點不應當問我，而應當問你，你帶這小子來這裡是什麼意思？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比你更明白。」

    是的，這點絕對沒有任何人比陰後更明白。

    這是向雨田非常好奇的事，也是邪王石之軒非常好奇的事情，甚至於楚風也非常好奇，按照道理來說陰後實在不應當帶他來見向雨田、石之軒。

    這本就是魔門最機密的事情。

    可祝玉妍偏偏做出了這件事。

    祝玉妍已經站起身，她走到楚風的面前，望著楚風道：「你呢？你是不是也不太明白？」

    楚風老實點頭道：「是的，我不太明白，正是因為我不太明白，因此我現在還沒有走，倘若我已經明白了，那我現在已經走了。」

    祝玉妍望著楚風，她盯著楚風瞧了半晌，嘆了口氣道：「你應該明白的，你的一舉一動難以逃出魔門的掌控，那自然也難以逃出慈航靜齋的掌控。」

    楚風皺起了眉頭，他腦海中浮現出了慈航靜齋，他望著祝玉妍。

    祝玉妍笑了。

    一笑傾城。

    她望著楚風道：「你是不是已經明白？」

    耳畔有風聲，也有微弱的交手的聲音。

    聲音雖然非常微弱，可楚風還是聽得見，他甚至可以聽出那是出劍的聲音。

    楚風嘆了口氣道：「我似乎已經明白了，而且我明白你的計劃似乎已經失敗了。」

    祝玉妍嘆了口氣道：「是的，我的計劃的確已經失敗了，我原本以為梵清惠也已經來到洛陽了，但沒有想到來到洛陽的不是梵清惠，而是梵清惠的徒弟師妃暄。」

    楚風沒有動，他望著祝玉妍道：「你呢？你現在準備如何？」

    祝玉妍望著楚風道：「如果我要殺他你會如何？」

    楚風沒有說話，他已經不用說話了，他的人已經躍起，向著精舍外而去。

    祝玉妍沒有動，向雨田、石之軒也沒有動。

    三人坐下，向雨田收起了面上的笑意，開口道：「三件事：一魔門統一，二諸子百家學說修訂刪減重建，三當今天下的布局。」

    祝玉妍、石之軒並沒有異議，至少他們的面上瞧不出一丁點反對之色。

    石之軒渾身上下流露著即便是他都感覺壓力的恐怖氣勢的向雨田道：「魔門分為兩派六道，如今你橫空出世，一統魔門並不算什麼大事，可整合魔門的關鍵在於人，在於誰成為統轄魔門。」

    陰後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向雨田無喜無悲，道：「你認為誰有資格統轄魔門？」

    石之軒瞥了一眼陰後祝玉妍，望著向雨田道：「我不知道，但出生諸子百家之中縱橫家的我並沒有資格，因此統轄魔門在於你與陰後兩人。」

    他說完就閉上眼睛。

    陰後望著邪帝。

    邪帝也望著陰後。

    他道：「你認為我們兩人之中誰有資格統轄魔門？」

    祝玉妍不假思索道：「我。」

    向雨田也不遲疑，也不驚訝，道：「為什麼？」

    「論武功論謀略論智慧論威望我都不如你，這魔門之主的位置本應當輪到你來做，只可惜你並不想做魔門之主，你並不想魔門牽絆你的腳步，因此這魔門之主的位子自然是我來做。」祝玉妍望著臉上已經流露出笑意的向雨田淡淡道：「但我有一個條件，否則我絕不會當魔門之主這個位置。」

    尋常人聽見祝玉妍這句話或許已經不可思議了。

    可向雨田、邪王一點也不驚訝。

    向雨田道：「什麼條件？」

    「我若為魔主，你便為魔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