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天華錄 第5章 信仰之辭

    【114號望月城】

    鐵打的拍賣場，流水的走私商，是民間對雲遊收藏家的一種戲謔。

    唐鏡知道，只要在有利可圖的地方，一定可以再度遇到那個少年。

    與【105號紫星城】不同，【114號望月城】是一座以古代歐式風為背景的城市，馬車和西式服裝是大街的主色調，東方人一眼就能被認出來。

    關鍵是，這裡的市民似乎很討厭東方人。所以紫星城和望月城相距不遠，但唐鏡極少來到望月城。

    若不是為了三雀金丹，他絕對不會來這座被洛基稱為『和平與美好並存』的西方風格城市。

    幾名赤身裸體的紋身男子手持木棍，一邊群毆對方一邊從街頭打到巷尾，引起了市民的紛紛躲避和不斷的歡呼吶喊。

    沒人注意到一旁戴著墨鏡與口罩，全身包裹的唐鏡。

    直到一個熟悉的瘦弱身形出現在巷子的角落。

    少年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轉身要走，但一隻有力的手忽然從背後抓住了他的衣領。

    前方的一個金髮年輕人猛然回頭，面露疑惑。

    「喂，吉姆，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跟上！」

    年輕人摸頭，滿是不解：

    「奇怪，我記得剛才身後有個人的啊，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呢？」

    黑色的時空出口在城中一個角落打開，少年被丟了出來。隨即從他後面，跳出來一個高瘦的身影。

    少年有些生氣，但看到來者是唐鏡之後，怨色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原來是唐鏡啊，歡迎來到望月城！」

    少年表現得很熱情，但唐鏡感覺似乎有些不對。

    對了，名字。

    他分明只和這個雲遊少年見過一次，上一次見面雙方甚至都沒有互通姓名。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

    不過少年並沒有發覺不妥，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再度笑嘻嘻地貼了上來:

    「你走的這兩天，我又得到了一個重磅消息:原來這次被拍賣的信仰級別很高，居然是一個六面信仰！」

    唐鏡一把將他推開，怒道:「還來？你上次給我的假……」

    慢著。

    他剛剛說什麼？

    哪怕心頭懷著對雲遊少年的怨氣，但聽到後者說的話，唐鏡一時啞然，話至一半便吞了回去。

    六面信仰？

    看到少年肯定的眼神，震驚之色方才逐漸溢於言表。

    六面信仰？

    那是什麼概念！

    『面』是對信仰高度定義的量詞，六面信仰的另外一種解釋是，第六重信仰。

    如同念術師力量體系劃分為九個境界一樣，信仰也分九重。信仰與力量境界，是一種相互依存的關係。

    在信仰體系中，六面絕對算是中高級別的稀有信仰。

    特別是在望月城這種信仰之力薄弱的偏僻地方，想找到一個高等信仰，難度不亞於登天。

    更關鍵的是，境界的提升未必等於信仰的升華。因為實力僅僅是其中一個要素，而信仰的升華，與信仰擁有者的信念與覺悟息息相關。

    先前，文森格拍賣場對外宣稱那個名為【漂泊】的信仰級別是三面。

    即便如此，也吸引了無數人爭相前往競拍。可以想像，若是放出真實的消息，只怕連拍賣場都會被當場砸了。

    沒有一顆心能抵得住誘惑。如果有，那就是利益還不夠。

    唐鏡甩了下腦袋，將情緒散了出去，尖銳如鷹隼的目光直直盯著少年。

    在他仇恨的眼神中，少年的笑意僵在臉上，腳步緩緩後退。

    『咻！』

    眨眼之際，冰冷的劍鋒已經停在少年喉前三寸處。

    少年連忙舉起雙手:「別，我們是朋友。」

    「誰跟你是朋友？！」

    唐鏡的聲音冰冷至極:「為什麼要拿假藥騙我？」

    「假藥？」

    少年聲音有些發顫。

    「你說的是，三雀金丹？不可能，那枚丹藥我檢查過，絕對是正品。」

    「還不承認是吧？」

    於是，唐鏡將唐瑕服藥後病情加重的事情徹頭徹尾告訴了少年。

    不曾想，原本有些慌張的少年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表情立即冷淡下來。

    那種冰冷的眼神出自一個少年，讓唐鏡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現在的少年，完全和先前那個滿臉微笑略顯稚嫩的年輕男孩判若兩人！

    「這藥是你姐姐要的？」

    少年簡直是換了一個人般，同樣是普通的話語，此刻卻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唐鏡緩緩點了下頭。

    「很好。」

    少年嘴角微微抽動，上前，反手揪住唐鏡的衣領。

    「誰讓你找的丹藥，說！」

    兩人的爭吵引起了外面經過的行人注意，但少年毫不在意，隨手一揮，祭出一道輕煙將這個角落隱藏了起來。

    唐鏡被少年突然的暴怒驚了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居然被少年的威勢震住了！

    不過，後者似乎已經猜到了一些端倪。

    「洛基告訴你的吧？」

    聽見少年淡淡地念出洛基的名字，唐鏡大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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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僅知道自己腦海里有黑暗神殿，有第一扇門，甚至知道第一扇門後關押著邪神洛基！

    他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的眼神似乎能夠看穿一切。在他鋒利如刀的視線中，唐鏡感覺所有的謊言都失去了意義。

    他只能選擇沉默。

    於是，少年鬆開了手。

    「洛基……」

    他反覆念叨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忽然，笑了起來。

    笑聲讓唐鏡不寒而慄。

    「洛基啊……看來當初放過你，真是我的過錯啊。不過你以為有黑暗神殿的庇護，我就治不了你嗎？呵呵……」

    頓時，唐鏡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原本想要尋找少年清算的事情頃刻間遺忘得無影無蹤。

    這個少年，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想找少年算賬，可是這少年……居然想要找邪神洛基算賬？

    聽起來他根本不害怕所謂的邪神。

    唐鏡不害怕洛基，是因為洛基被鎮壓在黑暗神殿；而黑暗神殿在他的腦海中，由他的精神所掌控。

    可這少年呢？他的言語裡根本不存在對洛基的恐懼，他仰仗的是什麼？

    短短的瞬間，唐鏡的腦海里閃過各種奇思妙想。

    直到少年抬起手，在唐鏡前方輕輕划過。

    猶如一層迷霧遮蔽了雙眼，唐鏡只感覺眼前一片朦朧。

    原本明朗的天空，此時被血紅替換。

    血紅色的天空之下，狂暴的颶風席捲天地，整個世界皆被陰暗覆蓋。

    絕望的氣息瀰漫在一方天地之間。

    唐鏡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身處風暴的中央！

    天空之上，那一輪血紅月亮如同太陽般耀眼，此時正散發著明亮而妖媚的光華。

    片刻之後，一個擁有巨型雙翼的女子出現在月亮之上。

    她的一雙翅膀向外伸展，直徑幾乎有一個月亮般誇張。

    相距遙遠，唐鏡看不清這個女子的容貌，但她的身形卻讓唐鏡感覺異常熟悉。

    在漫天風暴之中，唐鏡感覺自己的耳朵空靈無比，他恍若與這世界隔絕了。

    清脆的聲音從月亮之上，緩緩傳入他的耳中:

    「我用冥月替換太陽，只想多看你幾眼……小鏡，你一定要自由地……」

    熟悉的聲音，卻讓唐鏡冷汗直流。

    她是……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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