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天華錄 第183章 旋渦之上的幻影

    漆黑幻影懸浮於旋渦之上，隱約可見這個幻影是個人形。

    然而，這道黑色人影卻將照射在它身上的所有陽光盡數吸收。以至於高達近二十米的身軀佇立於血潮之上，卻只有一人能夠清晰將其看見。

    陳染心細，發覺唐落不知何故竟已是大汗淋漓，一雙清澈的眼眸似是看到動心怵目的事物，此刻睜開如桌球般大小。

    「唐落，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隨著陳染帶著憂慮的問話，眾人也相繼發現唐落的異常反應。

    他一定在湖水裡看到了什麼，超越了他認知範圍之內的事。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唐落仰面短嘆一聲，隨即抿嘴笑了下。

    「沒什麼。我只是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誰？」

    「安倍晴明。」

    「……誰？！」

    如果說先前眾人還是為唐落而擔憂，那現在這種擔憂就已經徹徹底底轉變成了驚懼！

    安倍……晴明？！

    號稱櫻花國第一念術師、距離『葬花』境巔峰只有半步之遙的頂尖強者？！

    陳染第一時間將手抬起，搭上唐落額頭——她想讓唐落承認，他只是因為受到刺激產生幻覺，在胡言亂語而已。

    不過，唐落鎮靜地將她的手放了回去。

    「別質疑我，我沒事。【天之大】能夠以上帝視角觀測到任何事物的存在，哪怕是幻化的【鬼替身】，也不例外。」

    他的眼中流露出極致殺意，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你說對吧？安倍晴明閣下？」

    「……」

    被烈焰灼燒過的輕風餘溫尚存。但眾人卻都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貼近了身體，雞皮疙瘩起來了。

    他們只看得見血海中成形的旋渦，如一個凹陷下去的陀螺在急速旋轉，看不見上面有任何東西存在。

    安倍晴明的大名響徹整個藍星，因為他是有史以來記載的最為長壽的人類。

    他能夠長命千歲，得益於他的信仰【鬼替身】，能夠以一批鬼魂替代他的靈魂前往冥界，換取他延年益壽。

    由於安倍晴明本身就是個擅長降妖伏魔的頂尖高手，捉拿鬼魂不在話下，可以說藉助這個【信仰】，他可以實現某種程度上的『永生』！

    他們看不到安倍晴明是不是真的出現了，但他們選擇相信唐落。

    相信唐落真的看到了旋渦之上，那個已經活了上千歲，並且還在繼續活下去的老妖怪！

    周遭氣息持續波動了好幾次。唐落回頭，只見那幾個年輕的孩子們，已經拿出了各自的兵器。

    「你們這是……」

    宋七燃揮舞著烈陽槊，身上的火元素氣息愈發濃烈：「我是望川子民。對戰倭寇，義不容辭！」

    【星辰少年】的成員們也滿臉戒備之色，陳染更是拿出一件此前從未見過的長槍，似乎是件嶄新的【靈武】。

    據陳染說，這件【靈武】是她先前剖析某個【夢境】時意外得到的，只是還沒有想好名字，也還沒完全發掘出這件兵器的能力。

    見眾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唐落先是欣慰地笑了下，隨即示意眾人將武器收好。

    「別擔心，這並不是真正的安倍晴明，只是他的一個幻影。若我猜想不錯，他應該只是來跟我『談判』的。」

    「談判？」

    眾人疑惑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該不該選擇繼續信任他。

    如果真的是『談判』，為什麼剛開始你會是那種反應？

    迎著眾人半信半疑的眼神，唐落卻望向宋七燃，突然將話鋒一轉。

    「小七，你殺異族人有經驗，知道異族內部體系里，『鷹』派和『鴿』派的區別嗎？」

    「……」

    猝不及防下被唐落點了名，宋七燃也是一頭霧水，但還是如實回答：「和人類相反，異族『鷹』派是溫和派；他們雖然也會對人類抵抗者與念術師進行打壓，但做事有跡可循，也存在妥協餘地。

    而『鴿』派卻是強硬派，主張對人類的一切信仰趕盡殺絕。由於異族人的『征服者地位』，決定他們內部絕大部分人都支持『鴿派隊列』。」

    夏冰寒沉思了一下，說道：「也就是說，侵入這片森林的混血動物軍團，屬於『鴿』派？」

    唐落點頭，略顯沉重地說道：「而且好消息是……那支混血動物軍團聚集了異族人大部分的混血動物力量。現在，它們全軍覆沒了。」

    他柔和的目光看向昏睡的萬語與蘇靈夢，眼中流露出與十六七歲的外表毫不相稱的慈祥。

    就像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用滿懷溺愛的目光看著他的兩個孫女。

    「你們很草率……可你們很棒。」

    模糊的記憶殘片在腦海中掠過，那道紅衣身影少有的浮現在他日理萬機的腦海里。

    在【萬里送酥糖】幾人中，除他之外，『原靈界守護巫女』蘇靈夢的起點是最高的，所以唐落對她的關心，遠沒有其他幾人來的多。

    所以他也根本想不到，從殘暴的混血動物軍團嘴裡拯救他們所有人的，恰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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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一種與她的信仰完全背道而馳的方式。

    他的思緒在記憶里徘徊，直到手掌傳來略顯冰冷的觸感。

    夏冰寒正握住他的手，一雙清亮明眸似乎閃動著冰晶。

    「唐落，我不明白。你看到的『安倍晴明』幻影』，跟異族人的『鷹』派和『鴿』派有什麼關係？」

    她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所有目光再度向唐落聚集。

    「有關係的。」唐落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了幾個字：「安倍晴明，支持『鷹』派。」

    「嘶……」

    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陳染更是喊道：「那不是和徐清弄一樣嗎？」

    在離開紫星城前來絕境森林的路途上，唐落就跟他們分析了戰局，徐清弄與異族『鷹』派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事實已經不是秘密。

    所以那時候和她一同伏擊眾人的異族軍隊，也都屬於『鷹』派。

    只是在回答『徐清弄為什麼和異族『鷹』派站到一起』這個問題時，唐落總是避而不談，似乎在掩蓋什麼。

    「等等啊，讓我捋捋。」

    宋七燃揉著腦袋，當先跨出一步，看著血色湖水中那不存在任何東西的旋渦，緩緩說道：「徐清弄支持『鷹派』，安倍晴明支持『鷹派』。那我能不能這麼理解：安倍晴明和徐清弄或許還認識？他是來協助徐清弄阻止我們的？」

    這番說辭聽起來非常有道理，眾人皆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忍不住點頭。

    唯獨唐落還是那副無欲無求的表情，不置可否。

    隨即，他笑了起來。

    「這一點你們倒是猜錯了。徐清弄和安倍晴明確實認識，但他們可是水火不相容，都恨不得生撕了對方。」

    似乎是感覺自己越說越遠，唐落擺擺手，將話題止住。

    「安倍晴明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有些事和他談談。你們都回去樹林裡好好休息下，等我事情辦妥，就去找你們。」

    眾人都有些不情願，但看到唐落心意已決，也只好悶悶不樂地帶著昏迷不醒的萬語和蘇靈夢先行回到樹林。

    安全起見，唐落還特意構築了一道結界，以防止眾人離開密林地帶進入原野。

    格里尤拉最後一個消失在密林中。

    確認眾人的氣息遠離後，唐落長舒口氣，轉身看向屹立在血海旋渦中，那巨大的漆黑幻影。

    「安倍晴明……

    你終究，還是來干涉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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