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的指了指劉氏,謝小滿咬著嘴唇,用沙啞的聲音道:「再弄半包香灰沖水喝,就行。」
「記著了。」桓溫抱著懷裡的人,笑聲愈發深邃起來,「你這樣投懷送抱的,本將軍該如何是好?」
謝小滿腦子滿滿的都是漿糊,一雙眼睛盯在桓溫的臉上,看了半晌,才大概明白了對方是誰。
只是桓溫身上不停的在散發著涼意,謝小滿下意識的就想往他身上靠。再看著桓溫的薄唇就在眼前,一時間,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那嘴唇一樣,對人產生了莫大的吸引力。
也不知這張嘴是怎麼張的,同時散發著清冷和剛毅的樣子,的確好看。只是看起來有些乾澀,想要看到它濕漉漉的樣子……
謝小滿喉嚨一緊,迷迷糊糊的伸手抓住了桓溫的領子,猛地就將人拽了過來。
桓溫一時間沒有防備,上半身就伏了下來,還沒等他弄明白眼前的情形,就發覺嘴唇被突兀的堵住,一條舌頭伸了進來。
桓溫愣了一下,隨即回神,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笑,心想,謝小滿啊謝小滿,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莫要怪本將軍。
於是回手按住謝小滿的腦袋,反客為主,深深一吻。
謝小滿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眼前有個大腦袋在晃啊晃。
她畢竟是修行之人,即便這時候「楊梅」進入了身子,她體內的靈氣也如同白細胞一般,即便沒有得到謝小滿的命令,也下意識的對「楊梅」進行著攻擊。所以尚且能夠保持一絲清明,不至於像劉氏那般。
耳邊環繞著一聲熟悉的低笑,這聲音以前肯定聽過,沉穩中帶了一絲戲謔,這聲音,到底是誰的呢……
舌頭莫名其妙的有些發麻,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眼前這張臉。唔,長得的確不錯,很有男人味,面龐如若刀削一般鋒利。一看就是性情剛毅的人。
只不過,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
距離自己這麼近,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謝小滿漸漸睜大的眼睛,重新恢復感官,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娘的!」
在心裡暗罵一聲,謝小滿狠狠的咬了桓溫的舌頭,又抬膝在他腿間狠狠一撞。
桓溫連忙將舌頭收回,謝小滿膝蓋的攻擊,他也輕易用右臂擋住。
他畢竟是沙場上歷練出來的男兒郎,哪裡會懼怕謝小滿的攻擊,更何況是這種情況下的謝小滿。
只是,雖然謝小滿的攻擊並未得逞,這一下子,卻也害得桓溫收回了抱住謝小滿的手臂。
謝小滿憑著神思中的一絲清明。狠狠的咬了一口嘴唇。
疼痛和鮮血的腥甜味道讓她回神,謝小滿看了看床榻上的劉氏,又瞪了一眼桓溫,不再耽擱,奪門而出。
她一面盡力的引導體內靈氣去化解「楊梅」,一面調動著腦海中的記憶。
這郗府之內,應該是有池塘的,她之前飛檐走壁的時候曾經見到過,好像是在這個地方?
謝小滿四下尋找,身形著實有些跌跌撞撞。
好在廂房附近的人早已被她先行下令驅逐。除了不守規矩的桓溫之外,這時候倒也沒有人看到謝小滿的狼狽模樣。
不知在院子裡轉了幾轉,謝小滿終於找到了郗府的後花園。
看著眼前的一片早已枯敗的荷塘,謝小滿徑直跳了進去。
如今已是深秋。荷塘中池水的冰冷程度可想而知,幾乎刺骨。
好在這樣的冰冷正好可以阻擋「楊梅」的藥性,再加上體內靈氣的化解,想要將「楊梅」完全消滅,倒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只是模樣上,的確狼狽了些。
桓溫也在這時候趕了過來。他見到謝小滿的舉動,不由得一愣。
謝小滿的神思已經清明了不少,這時候看到桓溫,還以為他要繼續說些調侃戲謔的話語。
正準備給他翻一記白眼,卻聽桓溫正色道:「你一個女子,要不要命了。就算是中了些藥性,也不該這樣泡著。」
謝小滿被桓溫鄭重其事的聲音弄得一愣,再一細瞧,竟然發現桓溫臉上帶著滿滿的嚴肅與擔憂,不由得更加愣怔,心想這傢伙什麼時候還開始擔心上別人了?
只不過,不這麼泡著,還能怎麼辦?難不成真的對你投懷送抱?
雖然擁有千年之後記憶的老娘,並不介意占你桓溫的便宜。只不過,老娘的確對你沒什麼興趣!所以,就算是你自薦枕席也不成!
謝小滿在心裡腹誹著,池水中的溫度已經讓她渾身發抖,根本發不出聲音。
這時候只好衝著桓溫做了個鬼臉,旋即就一回身,衝著池塘的深處游去。
「喂!你怎麼連本將軍的話都不聽!」桓溫緊皺了眉頭,一時看著四周,想要將謝小滿撈出來,卻沒有什麼辦法。
謝小滿看著桓溫手足無措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得意,同時也不禁想著,這傢伙竟然是個旱鴨子,真是可憐……
唔!
體內的「楊梅」開始垂死掙扎,在自己的胸腔里胡亂撞擊,帶起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謝小滿皺了皺眉頭,不再去顧念桓溫,連忙收斂心神,將一應靈氣都施加於「楊梅」之上。
在得到了夏花的指點後,謝小滿雖然擁有了使體內靈氣不枯竭的辦法,卻依舊無法針對肉身進行什麼恢復。
白日與帝江一戰,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身體上的傷痛更是不言自明。如今這「楊梅」直接在五臟六腑中衝撞,謝小滿雖然全力用靈氣抑制著它的行進,卻依舊無法完全制止它在體內的破壞。
一時沒忍住,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娘希匹的!」
雖然謝小滿已經在藕花深處,眼睛尖的桓溫也見到了她的狀況,只覺得心頭一緊,便罵了出來。
「人呢?人都他媽哪去了?」桓溫四顧謾罵,卻沒有得到半點回音,不由得怒火更勝,咬了咬牙,就開始脫衣服,邊脫邊罵,「用不著你們的時候,一個個蒼蠅一樣的在眼前晃蕩!改你們動手的時候,一個個又他娘的回家找媽去了!這是等著被老子抽麼!」
桓溫罵的爽快,卻忘記了,方才明明是他自己屏退左右溜出來的。如今他的手下們,都在一鍋粥似的尋找桓大將軍,哪裡會猜得到桓大將軍這麼好的興致,竟然會三更半夜跑出來在池塘里冬泳……
桓溫看著眼前的池水,多少有些畏澀,他的確不大會水,更何況是這樣冰冷刺骨的水。
用手臂試探了一下……嘶——真他媽冷!
這丫頭怎麼撐得住?
桓溫眉頭深皺,看著池塘中心處的謝小滿,心頭一陣慌亂。
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桓溫罵了自己一句,終究翻身下水,衝著謝小滿身旁游去。
至於謝小滿,她已經被凍的快要失去知覺,只渾渾噩噩的感知著體內的「楊梅」,看著它不停的縮小,幾乎消失,於是安心下來,最終陷入了深深的昏迷當中。
……
……
「大將軍!大將軍!終於找到你了!你怎麼在這!」
當郗超領著亂七八糟的人們,明火執仗的找到池塘邊時,桓溫正打橫抱著謝小滿,兩個人全都是濕漉漉的樣子,不停的向下滴水。
「叫個屁!」
桓溫有些隱怒,秋風一吹,健壯如他,竟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心想懷裡這丫頭粘的水氣比自己還多,必定更加寒冷。桓溫便下意識的將謝小滿抱得緊了點。
「大、大將軍……」郗超看著兩人的樣子,一時也不知該迴避還是怎麼著,只好乾巴巴的道,「已經到了開拔的時辰,您看……」
桓溫抬頭看了看月亮的方位,不悅的皺眉,吩咐道:「你府上的馬車借我用用,再給我弄兩套乾爽的衣服來。」
說罷,便抱著謝小滿往郗府外頭走去。
郗超連忙應諾,著人吩咐了一通,自己也追了上去。
其他人早已準備好,小一百號人等在郗府的正門外頭,明烈的火把發出劈劈啪啪的響動,馬匹們偶爾打一聲鼻響,卻從不發出刺耳的馬嘶。
除了火把的響動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聲息,可見這些人的訓練有素。
馬車也從角門裡被牽出來,正對著郗府正門安穩等待。
桓溫抱著人走出,徑直就登了上去。
旁邊的人不由得愣怔,尤其是與桓溫相熟的那些侍衛裨將。
桓大將軍出行,哪一次不是自己策馬揚鞭,什麼時候願意坐馬車了?而且,他懷裡抱的是什麼人?好像是個女子?
難道說,桓大將軍也要學那些昏庸的將領,帶著女人上前線?
「發個屁的呆!毛巾呢?衣服呢?」
眾人正胡亂的想著,桓溫就從馬車的車窗探出頭來,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啊!在這裡,大將軍!已經準備好了!」
郗超都變得有些語無倫次,連忙將東西遞上。
「啊,對了,內人她……」郗超這才想起來劉氏的身子,睜大了眼睛,焦急的詢問。
「找點什麼香灰,內服即可。」桓溫不耐煩的開口,這回連帘子都不掀開了,「還等什麼?還不開拔,等著本將軍給你們講睡前故事麼!」(未完待續。)